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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杜仲疗情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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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杜仲疗情伤
“我和墨墨已经注定没有可能了,结束一段单相思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一段全新的惊心动魄的感情。”杜仲满脸认真,一个大男孩说着这么女儿气的话,还是一脸神圣不可侵犯的坚定神色,还真是……
“噗——哈哈哈……”沈宁庭很没有形象的笑弯了腰,杜仲的表情太逗,实在是让人忍不住。
“你笑什么?”杜仲依旧挂着那份表情,有板有眼的问沈宁庭,“话本上是这么写的嘛……”杜仲挠了挠头,并不觉得哪里好笑。
“哈哈哈……”沈宁庭没能止住笑声,一把揽过杜仲的肩,“好好好,去去去,什么时候?”沈宁庭口齿不清的问着,身子因为笑得太剧烈而不住的颤抖着。
“现在。”杜仲重重的点点头。
“走!”早前因为慕容墨的些许不快被他暂且忘却,他心情大好,脚步也比是以往快些。小半炷香的工夫,两人坐在了林江阁。
“不过你相亲就相亲,带上我干嘛?”沈宁庭坐在桌前喝着茶,笑了这一路,嗓子有些不舒服。两人挑了楼上的靠里的位子,安静不少。
“我……”杜仲扭捏的低头摆弄着衣角,“我不习惯和陌生女孩说话。”杜仲说话向来大嗓门,和沈伯很像,不过沈伯因上了年纪声音更厚重些,这蚊子般的声音让沈宁庭想起沄州的千阳小丫头,沈宁庭一口水没咽下去,险些把自己噎死。
“又哪里好笑。”杜仲小声嘟囔了一句,全然被沈宁庭的笑声盖过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听见。
“我坐在这儿终究不像话,这样,我坐在邻桌。待会儿人来了你就当是在和我说话便是了。”沈宁庭笑得差不多了,抬步要走,杜仲一把又拉住了他的衣角。
“你说万一待会儿人家对我一见钟情我又不喜欢她怎么办?”杜仲抿着嘴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沈宁庭额角一跳,向长辈一般拍了拍他的肩,正要开口狠狠打击他让他回归现实,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沈宁庭停了口,坐在了杜仲一旁的邻桌。
杜仲慌忙站起身来,一个身量较小的女子出现在了门口,女子左右看了看,然后往两人的方向走来。杜仲紧张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这姑娘穿衣服极为素净,长得虽不算漂亮,给人的整体气质却是极好,一看便是书香世家的好姑娘。
“杜公子。”女子细细的声音响起,她已经站在杜仲身前,杜仲腾地便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直视女子。“我今日来,是出于礼节,公子……”女子说着,还向后面坐着的沈宁庭望了一眼,“公子喜好独特,小女子怕是不能接受。还望公子见谅。”
杜仲听得一头雾水,“你还没和我说过话怎么知道我喜好独特?”
“临霁早已传遍了,小女子本也不信,今日……”姑娘说着话,一张脸已是红透了,“失礼之处,望公子海涵。”这话一说完,这姑娘拿着一张帕子半挡着脸便是迈着极快的碎步离开了。
临霁传遍了?喜好独特?杜仲依旧不明白,脸上还带着方才的些许红晕,“她为什么……什么意思?”
“她说你是断袖。”沈宁庭皮笑肉不笑的告诉了他真相,本来是一件让人喜闻乐见的事情,不过把他也算在内,这个玩笑便不好玩了。竟然还让他想起方才被慕容砚打趣的事,真真是让他极不痛快。
“断袖?”杜仲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倏忽抬起头走到了沈宁庭面前,“小庭子!这件事情怪你!”
杜仲作为临霁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他的八卦自然也有很多人关心,无事也会被编点事情出来供街头巷尾娱乐。他被人传出是断袖还要从桂花节那一次说起,被沈宁庭骗着灌下了小半壶桂花酒晕晕乎乎的还真让他走到了函春阁。函春阁是什么地方?北霁男子以阴柔为美,又多娇弱的美男,加之民风较为开放,好男色之人不在少数,而函春阁便是这样一个男女通吃的地方。
回想起在函春阁一觉醒来,看见的莺莺燕燕穿着放荡之极的男子们,杜仲就觉着发自心底的反胃。虽说他们坦言,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过,回去之后,杜仲依旧泡了好几个时辰的澡,始终觉着鼻间还萦绕着淡淡的脂粉味道,这一天一夜给杜少真真是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这么猛不丁的想起来,他的胃里又是一阵翻滚。
“酒你自己喝的对吧?”沈宁庭十分温柔的笑着问道。
“是。”杜仲不情愿的回答了一句。
“函春阁你自己去的对吧?”沈宁庭依旧温柔。
“恩。”杜仲的声音又降了一个度。
“那你凭什么说怪我?”沈宁庭挑着眼望向杜仲。
“……”杜仲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虽然觉得不太对,但是事实好像确实是这样,“不管,你这次不帮我走出这个情感阴影,我……我……”杜仲难得放狠话,不过憋了半天,也没想到能怎么样,最后懊恼的瘫坐在椅子上,原本就所剩不多的气势彻底没了。
杜仲第一日为摆脱感情阴影而做的第一次相亲尝试算是彻底黄了,沈宁庭以为他也不过是说说,等到第二日杜仲一大早出现在他的房间里,他才意识到杜仲这次下的决心有多大,带着满肚子的起床气,硬生生被杜仲拉到了听雨楼。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几乎每日沈宁庭都要被杜仲带着去相亲,当连着五日,姑娘都因为杜仲太害羞,两人半日几乎说不上几句话而委婉的拒绝了他。沈宁庭意识到只怕不给他解决这个问题自己是睡不了好觉了,当天带他去青楼,当然两人只是听了一晚上的曲子。整整一晚上满眼都是姑娘在眼前晃悠,果然效果还是有的,起码他看见姑娘不会再脸红了。
等到第十日,杜仲已经能够略为从容,起码是装得略为淡定的相亲了,见的这个姑娘便是杜仲相亲最为成功的一次,姑娘终于表示对他略有好感,两人可以继续尝试着先交朋友。姑娘一走,杜仲便激动的搂着沈宁庭庆祝自己的成功,不过这一幕生生被折回来拿东西的姑娘看见了,当即表示没有必要了,眼见刚刚燃起的曙光就被掐灭在了摇篮里。
见接下来的姑娘们,杜仲不是因为收敛的太过而显得老气横秋,便是过于活泼把姑娘们吓走了,总之是没有一个稍稍有桃花的迹象。
忙活这一个月,杜仲也是一无所获,眼见到了慕容墨出嫁的这一日了,沈宁庭一个月没有睡好,带着浓厚的黑眼圈又出现在了皇城门下。
慕容墨作为本朝暂时唯一的公主,出嫁的阵仗可谓极为壮大,远远看见慕容墨一身大红色喜服被人扶上了马车,浩浩汤汤的人群从皇城门前出发。慕容玦站在楼上,静静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慢慢前行的车队,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懒洋洋的日光倾泻而下,勾勒得慕容玦的脸上轮廓格外清冷。
“陛下,璃姑娘已经去了。”一旁站着的不是早前一直在慕容玦身边的小宫女,而是换了个年纪大些的太监。
“朕知道了。”慕容玦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开,不再看楼下的一切,仿佛突然间这一切与他无关了。
人群穿过临霁而过,道路两旁虽是提前清理过,但上一次这么大的阵仗还是慕容玦立后,是以百姓们都像过节一样开心。看热闹的人们推推搡搡,道两旁的士兵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维持住了秩序,城里就这么慢悠悠的向前走着,大概接近一个时辰过后,送亲的队列才慢慢离开了临霁城。到了城外,前行速度才逐渐加快。
“大人,已经走了小半日了,可要停下来休息?”沈宁庭正迷迷糊糊坐在马车里打瞌睡,一个让他觉着熟悉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他应了一声,掀起帘子准备下车清醒清醒。脚一落地,他四处张望了一番,目光最后定格在慕容墨的马车旁蹿前蹿后的身影,于是便知道为什么觉得刚刚的声音熟悉了。杜仲给慕容墨送完水后便屁颠屁颠的向着沈宁庭跑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沈宁庭被颠簸这小半日,站了这片刻,脚实实在在的的踩在地面上,心里才慢慢踏实下来。不得不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一身军装盔甲确实很提精神气,在沄州已是被震惊过,杜仲平时看起来这么绣花枕头的人也是难得的有模有样的。
“为我的感情做一场轰轰烈烈的告别,所以我自请护送公主出嫁。”杜仲抿着嘴,语间不见悲伤,不过和平日的他相较的话,他这个样子,已经应该算不开心了。
“你脸上怎么了?”虽然有头盔挡着些,但从沈宁庭的角度看,还是可以看见他脸上的擦伤。
“我爹不让我来,揍了我一顿。”杜仲不自然的摸了摸脸上粗糙的擦伤。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我一直很疑惑沄州那一次你是怎么毫发无损的出现在唐演府里的。”沈宁庭打击起杜仲向来完全不留情面,偶尔其实还有些过分了,不过杜仲没心没肺从不在意。
“我在军营里现在是练过了的好不好!”杜仲不在意往往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沈宁庭大多数时候说的也确实是实情,这一次很不寻常的反驳了他,“不信练给你看看!”杜仲放下水壶,一股蓄势待发的气势。
沈宁庭鄙夷的摇了摇头,掀帘进了马车,“你省点力气吧,要到南楚还有的走呢。”两人这么一阵说话,众人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沈宁庭吩咐一下,原本瘫散在地上的人们回到了原来的位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前进发。
由于送亲的阵仗确实不小,早前在规划从临霁去往南楚淮水的路线时,为了尽可能的不扰民,尽量避开了各城镇聚集的地方,天将黑尽时,众人一行总算到了平城城郊,早已有人安排好了,一日的舟车劳顿之后总算是安宁了下来。今天真的不算是好天气,一早便是暗了下来,极为阴沉,现在到了晚上,空中也是一片沉重的墨色,不见星月。沈宁庭刚在临时安排的房间里换了身衣服准备叫人送晚膳时,杜仲拎着一个食盒推门而入。
“你就不能敲门吗?”沈宁庭理了理还未整理好的腰带,语间不大高兴。
“我可是给你送吃的来的。”杜仲打开食盒,几盒精致的点心被他变戏法一般一一拿出,放在桌子上。“一路上要让这些糕点保持这个样子,我可费了好大的功夫。”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沈宁庭方才的不情愿消去了大半,顺手拉过椅子坐下,拿起糕点往嘴里送。颠簸了一日其实真的没有胃口,但是饿了却也是真的。
“伯父说你去一趟沄州把他好容易给养的胖乎乎的儿子瘦的跟皮包骨似的,估计你是吃不习惯,提前让人准备了这些。又说你这么怕麻烦的人估计懒得拿,所以知道我要跟着来特意嘱咐我这次一定不能让你瘦了。”杜仲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的说着。
“说得好像农户养牲口一样……”沈宁庭轻声嘟囔了一句,糕点是他一向最喜欢的听雨楼的师傅做的,又是特意选了清淡开胃的山楂藕粉糕这一类,甜而不腻,带着山楂的淡淡酸味,一日奔波的疲惫似乎都在嘴边被减轻了一大半。原不是这么馋嘴的人,大概今日是累了。
“我能不能等会把伯父给的那一堆给墨……”杜仲得了便宜还卖乖,话说到一半噎住了,沈宁庭一早习惯了他这样狼狈的吃相,给他递过茶水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砸东西声,沈宁庭放下正要放进嘴里的糕点,出门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