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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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太短，而遗忘太长。（聂鲁达）
关关面对陆令非的优势，在顾殊予面前却是半点不剩。
因为噩梦的关系，关关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不用看闹钟的时间她也知道糟糕了。关关急急忙忙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时，顾殊予早已醒来，他穿着与昨天那件一模一样的白衬衫，坐在洒满阳光的飘窗上，修长的手指在ipad上划过，慵懒又舒坦，好像一只在晒太阳的猫，不过那个IPAD好像——
“那是我的ipad吧，你怎么解开密码的？……”
这个ipad是去年部门尾牙的时候她抽奖抽到的，那是她人生第一次抽奖成功。不过可能因为是运气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晚上回家时她就扫到了龙卷风尾巴——乐极生悲把脚扭伤了，做了半个月多的三腿侠。
“只有四位数的数字密码，所有的可能性不过10000种，而一半以上的密码出自426种组合。其中有20%的人是懒人，喜欢用1234，4个1，4个0这种无脑密码；而19开头的密码又占了20%，毕竟有什么密码比自己或者父母的出生年好记？”顾殊予兴致勃勃地分享经验，“我对着阳光看了一下指纹，指纹最完整的部分正好与你的出生年份吻合……这种密码太容易破解了，你应该换一个好记但是又与你本人并没有联系的数字串。”
“设定密码就是告诉你，里面有隐私请自重！”任谁碰到这种事，语气也好不了。
“是吗？”顾殊予一脸“机智如他不是应该得到表扬吗”的表情，不解地反问，“密码不就是用来破解的吗？”
这三观谁灌输给他的？关关的眼前浮现起老吴那张憨厚肥胖的笑脸。关关忍不住脑内了一下，像他这样的人，估计顾殊予说他想去NASA的数据库里转一圈，他搞不好欣喜若狂给他接网线呢！
“无论之前那群没节操的白大褂给你灌输了什么，你给我记着，不告自取是不好的行为！”关关的目光在屋里绕了一圈，背对着顾殊予换了个密码。还没转过身来，顾殊予已经报出了她的新密码。
“1919也不是特别好的选择……”
她早该知道的，这人根本不是什么白目，而是白内障，别人的脸色和感情对他而言根本不存在！要不是有那张脸那个脑子——他能平安活到这么大得谢过多少人的“不杀之恩”啊！
通常她对着初相识的人都能用自己的职业素养Hold住的，可是顾殊予让她完全破功了。
关关挂上高冷脸地转过头，一字一顿地说：“和我说话请投币！”
顾殊予的眼光在她身上绕了一圈，皱了皱眉头，好在是安静下来了。
关关也不再理会他，在15分钟内，完成了洗漱更衣喂狗各项任务，等她游走到餐桌前，已经穿好标准套装束好长发，白皙的小脸上有初升朝阳的光芒，好似即将踏上征途的女战士。这套动作出乎意料地节奏明快，显然已经过千锤百炼，半点时间都没浪费。
知道为了多睡一点又能不迟到，她有多拼吗？
餐桌上用纱网罩着一份皮蛋瘦肉粥和油条搭配的早餐，油条被细心地切成了小段，放在碟子里，旁边摆着一杯豆浆。关关拿起被草莓冰箱贴锁定的留言纸，熟悉的风骨遒劲的字迹映入眼帘。
字如其人，是陆令非，内容是令人发指的简洁：“努力加餐饭，在踏出这道门变成敌人以前的六哥留。”
关关自动忽略稍嫌煞风景的后半句话，久违的温暖造访心田。多久没人这样嘱咐过她了，在先后失去了父亲和母亲以后，她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孤魂野鬼，就算哪天死在了这个出租屋里也不会有人发觉。直到后来她收养了倒在路边被人弄瞎了一只眼睛的海盗，她才觉得这个屋子不再像寒窑。
没想到这个众人瞩目的案子，会把她的大哥哥陆令非带回了她的世界。
关关的鼻头发酸，她放慢了速度，细细品尝这来之不易的美味，昨晚噩梦残留的最后一丝不快、还有今天早上的不和谐，都被这和煦的美好吹散了。
她掏出手机想发个微信表示下感谢，但想着等下会见面亲自说更好一些。关关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咱们走吧。”
下了楼顾殊予二话不说往左边走，却被关关一把拉住：“方向错了，公交车站在那边。已经过了早高峰了，公交车更方便。”
公交车么？顾殊予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便乖乖地跟着关关走了。
上了公交车，关关刷了一下卡，又想起身后还跟着一个没公交卡的顾殊予，只好掏出零钱包抓了2块硬币出来，正要塞进自助票箱，就被一只修长的美手接过去，亲自塞进了票箱。
“我已经投好了，总算可以说话了。”顾殊予对她微微一笑，浑然天成的男神的风姿简直要闪瞎周围人——特别是女性的钛合金狗眼啊。左边的那位人老心不老的奶奶脸红了，右边的那位肯定是逃学了的非主流女高中生口水掉下来了，关关被全车雌性羡慕嫉妒恨的眼光逼得后退一步，这枪躺得这叫一个冤枉！
她对司法女神发誓，她跟顾殊予完全不认识还来得及吗？关关以最快速度往车厢后方移动。
“不是说我投币了就可以跟你说话吗？”顾殊予跟在她的身后，用“你说话不算数，宝宝不开心”的语气控诉，“你怎么还是不理我？”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这□□会到了。只是一句网络用语，地球人都知道啊，他居然就当真了！
“好萌啊！”坐在他们侧边的粉领打扮的女性捂着嘴，好像马上就要心脏病发的样子！众矢之的的关关只好“呵呵”两声，不过对于完全不懂“呵呵”微妙意涵的顾殊予而言，全当是鼓励了。
“今天早上看见你洗漱整理，让我想起马洛斯的需求层次理论。需要是推动人们行动最首要的动力。” 顾殊予简直是滔滔不绝，“虽然行为学那些似是而非的理论比起科学更像是心理学或巫术，但马洛斯在这点上无疑是论据充分。”
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明白，但是组合到一起为什么这么怪？
“仅仅是为了睡眠或者食物——最浅表的Physiological needs就能到刺激你的效能到这种程度，关关，你真的很有潜力。”
听着好像是表扬？嗯，虽然“情商感人”也还有救。关关本来还苦恼像他这样口无遮拦喜欢乱说话，她要怎么“教导”才能让他不要在庭上得罪法官。现在看来也不是不能“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
“……不过也要警惕，可能你的品味和追求只停留在生理满足而已！”
四周有嗤笑声传来，关关决定收回前言，这家伙绝对、绝对没治了！
公交车行行停停，车门开了又关，眼见下一站就检察院，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可是显然命运这个小妖精彻底地背叛了她。
刚刚上车来那个看起来就獐头鼠目的男子，将罪恶的手指伸进了在她和顾殊予座位旁边站着，正沉迷于iphone的时尚女郎的大“樱桃包”里。
“不告自取是不好的行为。”还没等关关有所反应，坐在里面位置的顾殊予已经开口了。时尚女郎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包，那“第三只手”正夹着她的钱包飞快撤离。女郎转过身，不由分说抓着自己的包朝小偷暴打。
现在的妹子真彪悍！
顾殊予这么一嗓子，他们俩算是把仇恨值拉齐了！既然没办法善了，关关也只能跟着站起身，大声地提醒前面的司机：“有小偷，师傅别停车，咱们直接去最近的派出所！”
“敢坏老子的事儿！”
那小偷一把推开时尚女郎把钱包丢给她，亮出刀片往关关这边扑，这是恼羞成怒要毁容的节奏啊！
关关下意识地往一撤，被旁边的顾殊予揽进了怀里。文件包凭空挡住了她的脸，与刀片亲密接触后发出皮质被划破的声音。
虽然脸保住了，可她最贵的包也毁了，要不是今天要去见陆令非她绝对不会用它。关关觉得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这简直飞来横祸！
她毫不客气飞起一脚，把小偷踹了个趔趄。
围观群众一见“凶器”纷纷避让，关关和顾殊予也走到过道上，顾殊予把关关拉到身后，一直荡漾着清浅笑意的双眼阴云密布，这张俊美的脸沉下来，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郁气场，前一刻春风和煦，后一秒寒风刺骨，这画风转换的让人来不及加衣服啊！
被他保护在身后的关关不能地打了个哆嗦。
“他凶器都掏出来了，你还不把钱包给出去？快点解决！”顾殊予对着那时尚女郎命令道。
“哈？”是她听错了吗？还是10年前的时候，被害人都特别有主动精神吗？
“啊，说得对！识相点交钱包，还有你也是！不听话老子毁了你个小白脸！”
“啊，说得对！识相点叫钱包，还有你也是！不听话老子毁了你个小白脸！”顾殊予手上的手机里传出一模一样的话语，他晃了晃手机，语气略带赞赏，“采样数率和降噪都还可以，做声纹识别足够了。”
“顾殊予？”关关看了他一眼，这货到底……
“我生父和养父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大概做我的老子是世界上折损率最高的工作，就连有点意愿的人现在也要进监狱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63条之规定，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抢劫公私财物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而更不幸的是，你还符合了抢劫罪的加重条款，在正在运营中的公共交通工具上抢劫——你的量刑起点要从10年开始。真遗憾啊，其实本来你只是盗窃未遂和故意伤害未遂的，可谁让你这么贪心非比划着凶器让我们交出钱包呢……” 顾殊予转过脸看向关关，“关律师，我说的没错吧？”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目光却是刺骨的冷漠，这样的对照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他刚刚让她“给出钱包”，是为了让小偷亲口说出符合暴力威胁特征的“台词”吗？关关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倒灌到脑子里了，虽然是对方心存恶念，可这个男人随便撩拨一下，就从小偷小摸就演变成了重刑犯，一念之差，便覆地翻天。
小偷也跟着目瞪口呆。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关关沉默地别开了眼睛。
“不相信吗？”顾殊予整个人画风丕变，大魔王的姿态全开，“这位小姐脚上穿着红底鞋，鞋面光细腻明亮，连细跟都被精心保养过，如果不是后跟部分的皱褶，根本看不出这鞋子应该被穿了至少2年。我刚查了一下，这双鞋的售价是7000元左右。7000元左右的鞋子她尚且如此呵护，何况单价1万5000块以上的lv樱桃包。她却毫不犹豫的用这个包砸你，拿到钱包时，也不是第一时间看钱包是否有破损，而是检查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显然这两件东西都是仿品。你全都到手也不值5000块，够不到盗窃罪的底线，可能治安处罚就结束了。可是现在，你马上就要以抢劫现行犯被逮捕了……嗯，从好的一面来看，你有好一段时间吃饭不用付钱了！”
“你胡说！”小偷拿着刀片的手抖着，挥了两下，一边喊一边往司机的方向跑，“停车，停车！”
公交车紧急停车戛然停止，站立不稳的小偷扑倒在地，有两个“见义勇为”的乘客扑上去压住了他。
顾殊予走上前去，拾起小偷的刀片在他脸上拍了一下，那小偷被吓得摊成一团烂泥，像被人踩了脖子，张着嘴都叫不出声。
“现在害怕了？做人要有担当，你敢动她，就敢承受后果。给你个良心的建议，从现在开始随便找个信仰，看能不能保佑你从监狱里活着出来。”
小偷的嘴巴张张合合，像一条离水太久濒死的鱼，勇斗恶势力并获得胜利什么的，本来是最为吃瓜群众津津乐道、欢呼鼓掌的，可是这一刻公交车里却是死一般的静默。大家都被顾殊予呆萌学霸男神到变态大魔王的转变惊呆了。
“哇……”小朋友的哭声像一道符咒解开了凝固的气氛，而正起身的顾殊予则像被点了昏睡穴一样，委顿在地，一动也不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关关连忙跑过去，将他的身体翻过来，本能地伸手去拍他的脸，但是想起他之前的病史又缩回手，从手机中调出老吴的号码，心中默念，赶紧接啊！
“老吴，顾殊予又晕倒了……”
电话那头老吴因惊慌失措导致的高亢的一嗓子差点聋了关关的耳朵，她顾不得再废话一遍，挂断手机，守着顾殊予。
急救第一条：别乱动尸体，哦，不，乱动病人。
公交车开到派出所，见义勇为的大魔王已经昏迷无法做笔录，围观群众们纷纷作证，接待大厅瞬间变成了菜市场。就在此时，一辆黑色SUV横冲直撞开进派出所，车门哗啦一开，几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跳下来，动作利落地把人扛上车就再次呼啸而去。
被留下善后的黑衣人跟着脸色通红的派出所所长上楼去了，留下一群热心乘客面面相觑，这种动作大片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其实不仅是他们，在特别救护车上的关关也一样迷茫，她靠着车厢壁，看着白大褂细致认真的给昏迷中的顾殊予做着检查。
顾殊予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从关关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这简直就像科幻片里打着打着忽然断电的智能机器人！到底是经历什么才能修炼成这样“画风转瞬即变”的人生呢？
谜之人生。
车到研究所，顾殊予又被放入那无菌室的银色胶囊，隔着厚重的玻璃，关关看到被研究员操控的各种精密仪器对顾殊予进行着最为细致的检查，恍惚有种未来世界的感觉。
“老吴，他不会再睡个十年吧？”关关的情绪一时有些复杂，如果顾殊予的健康出了问题，开庭的时间是不是就——不，她不能这样想！
“不会。”老吴一边啪嗒啪嗒按着各种按钮观看电脑上显示的各种数据，一边没好气地回答：“你不会自己看啊，REM加剧，脑干神经电量指数飙高，大脑皮层异常活跃……”
关关果断地打断了那一串专有名词：“请讲普通话，普通人能听懂的话。”
老吴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说：“他这是睡着了，正在做梦。”
“很快会醒？”
“就算会醒，他也要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哎，快速重启难免后遗症……”
快速重启又是什么意思？想想顾殊予那明显跨越社文理工的传奇简历，关关抿了抿嘴，终于还是问出了口：“老吴，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给他重新装机的时候产生了很多BUG没有消除啊，所以他才时不时的死个机啊！”
老吴没有回话，目光呆滞地看着关关，倒把关关弄得有些懵了。她只是打个比方，可是老吴这表情却好像真有其事似的。
不会是真有什么问题吧，也不是不可能的，之前她也不知道就在这个城市的地下，存在着这样一个未来感爆棚的实验室啊。就算有人做什么智能人实验……
“你这么说还真有点像。”老吴突然双手一拍，眯缝眼光芒大作，“不过他这样看起来更像阿凡达，因为只是一具化身，不知道意识什么时候被抽离，所以才会无法控制、毫无症状的沉睡什么的，这设定简直不能再带感了……”
原来这个老吴是个科幻狂人，就这么顺着她的思路开起了脑洞来了。关关长出了一口气，她就说嘛，真实的世界哪有那么科幻，是吧？
这个时候的关关怎么也想不到，顾殊予所在的世界，比她的脑洞，科幻了整整一个时代……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