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gl）》青青子衿景乐君

8、当牛做马

　　天亮之后，白术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医馆继续闭门不开。唐莳萝迟迟未露面，让她担心不已。昨夜那么寒凉，恐唐莳萝单薄的身子禁受不住害了风寒，白术跑到厨房亲手熬制了一碗姜汤，准备给唐莳萝送过去。走到门口，脚步又犹豫了。
　　白术低头看着碗中映出了自己的样子，似是很没有神采。要说她不为昨天那一巴掌耿在意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昨天那一巴掌到底算什么？拒绝？既然是拒绝，为何还要说那样的话……
　　暗自埋怨着自己怎么这么懦弱，眼瞅着姜汤都没有几丝热气了，白术这才鼓起勇气敲了门。敲了许久，也未见唐莳萝开门或者发出声响，白术一下被不好的感觉所笼罩，来不及思考，一脚踢开了房门，手中的茶碗被扔到了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
　　“莳萝！”闯进了唐莳萝的闺房，白术大喊道。
　　青丝如瀑，唐莳萝半个身子靠在床上，见到白术进来，她显然是吃了一惊，赶忙拉紧了胸前的被子：“你，你怎么进来了！”
　　瞧见唐莳萝没有病容，白术的心稍稍放下，却又立刻提了起来，眼睛不受控制的顺着唐莳萝白皙的脖子往下看去——
　　“莳萝，我……”口干舌燥，白术吞了口唾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你出去！”唐莳萝看到白术色咪咪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莳萝……我是怕你害了风寒，所以煮了姜汤……敲了门你没开……”白术支支吾吾道。
　　唐莳萝此时恨不得把白术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生气归生气，但唐莳萝毕竟是唐莳萝，她忽然间双目含春，嘴角带笑，用如水的声音说道：“阿术，你还不走，是要妾身为你侍寝么？”
　　“啊！”白术这才清醒过来，大叫一声，红着脸跑了出去。
　　院落中还是一片积雪。白术站在昨天的树下，双手不住的揉搓着自己的脑袋，嘴里不断嘀咕着：“白术啊白术，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呢……白术啊白术，你怎么能失了稳重呢……”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身后忽然有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温度沿着指尖蔓延到心中。
　　“阿术，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白术小心翼翼的问着身边的桂花香，反手握住唐莳萝，低声道：“莳萝……我，昨天……昨天……今天……”
　　唐莳萝不着痕迹的抽/离自己的手，看到白术眼中的悲伤后一笑，抚上那人的脸颊：“傻阿术……昨日，是不是把你打疼了？”
　　白术有些惊讶，嘴巴半开迟迟合不住：“莳萝，你不生我的气？”
　　“怎么不生气，你就那么……那么……”唐莳萝红云满脸，说不出的口的话变成了粉拳，一拳拳打在了白术身上。
　　白术明白了唐莳萝并非真生气，而是害羞，于是道：“是白术唐突了佳人，白术该罚。”
　　唐莳萝撅起了嘴：“对，该罚。”
　　“莳萝要怎么罚？”
　　“罚你一辈子给我当牛做马。”
　　白术牵起唐莳萝的手：“嗯，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唐莳萝一笑。
　　虽然是治病救人，接触的人众多，白术却一直都是一个有点孤独的人，十八年来，朋友没有一个，这使得她对关心的事物尤为敏感。所以即使很高兴，她也没有忽略掉唐莳萝笑容中的勉强。白术也知道，昨晚之事，并非是她一时冲动所为——自己从未动过情，但她确定对唐莳萝有了感情。白术心里犹如吊桶般七上八下，权衡着唐莳萝对她的感情。握着唐莳萝的手，她心里觉得有点孤寂。
　　过了年，便是上元佳节。
　　令白术松口气的是，自从那天过后，唐莳萝再没调戏她，两人最亲密的举动也只是拥抱而已。南川城中流传了一阵白术和唐莳萝的流言蜚语，白术和唐莳萝都不曾理会，慢慢的，人们也就淡忘了。再之后，来医馆的病人都开始夸赞白术和唐莳萝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她们也只是笑笑了之。
　　“阿术，今天是上元节呢。”庭院中，唐莳萝沐浴在晨光之中，对着负手而立的白术道。
　　白术柔和一笑：“莳萝可是想去晚上的花灯会？”
　　唐莳萝点点头，眼中带着些期盼：“是啊，阿术，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白术并肩站在唐莳萝身边，拉住她的手：“待晚上吃过元宵，我们便去。”
　　这一天，入夜似乎特别快。天气依然寒冷，屋内倒是一片温暖。
　　桌子上摆着两碗元宵，白术和唐莳萝对坐，手里拿着瓷勺。
　　“阿术，谢谢你。”唐莳萝咬了一口元宵，缓缓道。
　　白术不解的抬起头，看着唐莳萝。
　　“若不是你收留我，我现在可能就不知在何处了。”唐莳萝眼中闪着光泽。
　　白术挠挠头：“这样说来，我不也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年又要孤零零一个人了。”
　　“阿术才不会一个人！”唐莳萝急着反驳，不小心被元宵烫了一下，马上咧起了嘴，”烫！”
　　白术看着唐莳萝的样子，不由会心一笑，坐到唐莳萝身边，握住了唐莳萝拿着勺子的手。
　　这次变成唐莳萝迷惑起来。
　　白术露出一个坏笑，从唐莳萝手中拿过勺子，再从碗里舀出一只元宵，吹了又吹，这才把圆润的元宵放到唐莳萝的嘴边。
　　这一系列的动作像是早就排练好的一般熟练。唐莳萝没想到白术会这样，有点楞。白术也不说话，只把勺子微微抬高。
　　唐莳萝这才回过神来，在白术的注视下咬了一小口，面色绯红。两人都很默契，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吃完了一碗元宵。
　　唐莳萝吃完后，白术拿起自己的碗风扫残云般把元宵吃完了。唐莳萝嘴角带着笑意，面上的红消去了许多，拿出手绢，细心的为白术擦去了嘴角的芝麻馅，这次，满脸通红的变成了白术。
　　提了灯，站在医馆大门的红灯笼下，白术再次给唐莳萝紧了紧衣服，才牵着唐莳萝的手，向灯会方向走去。
　　上元节是一年当中算是重大的节日，也是男女明目张胆表达爱意的日子。南川城除了猜灯谜外，年轻男女若是心意相通，便可以去河边放河灯；当然，若是男子想追求女子，也可邀请女子同放，若是女子答应，男子第二天便可去下聘。女子追求男子亦然。
　　灯会上人潮涌动，白术一双眼睛滴溜乱转，手也没闲着，不停的把唐莳萝拉到内侧，生怕有人趁乱吃唐莳萝的豆腐。
　　唐莳萝见白术这个样子，不禁觉得好笑。灯谜处已经被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白术拉着唐莳萝的手已经渗出了汗水，还是没能钻进去。
　　唐莳萝大笑起来。白术眼中满是唐莳萝迷人的笑容，也顾不得挤了，只退出人群问道：“莳萝在笑什么？”
　　唐莳萝努努嘴：“我啊，笑一个名医竟然羸弱至此，身体定是没有好好调养呢。”
　　白术皱起眉头，想了想，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她。
　　看着白术垂头丧气的样子，唐莳萝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白术的额头：“我还是很喜欢这样的阿术，若是哪天阿术变成了虎背熊腰，我倒是不喜欢了。”
　　白术一喜，转而说道：“莳萝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我才不信你呢，”唐莳萝挽住白术的臂弯，“要是我变成了大胖子，阿术肯定会娶那彩衣坊老板娘的女儿。”
　　“呃……”白术眨眨眼，“莳萝，除了你，我断不会娶别的女子，今生今世，白术只爱莳萝一个。”
　　这样的白术似乎让唐莳萝有点害怕，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刚想要往后退，便被白术拉住。
　　“莳萝，我们去放河灯吧。”白术指指河灯的那一方，道。
　　唐莳萝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白术拉走了。
　　“公子和姑娘是一对吧？”卖河灯的老妇人提着手中的河灯，笑意盈盈的对着白术和唐莳萝说道，“真是天设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啊。”
　　白术点点头，浅笑，取出钱袋：“婆婆，我要两个河灯。”
　　这下热心的老妇人倒是不解了：“公子既是和姑娘要缔结姻缘，应当同放一只河灯才是。”
　　白术扬眉，唐莳萝这才被提醒，她同样不理解白术的做法。
　　“婆婆有所不知，我并不拘泥于这些，还是劳烦婆婆给我取两只河灯吧。”
　　这时，婆婆周围又来了几对男女，她本想说什么，又没来得及说，取了灯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