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君知》平面单色波

7、结局

　　林雀说她自从回了家每天都活得像个蛀虫，咨询我应当如何安排每一天的生活。我把我自己的描述给她听:“早上八点多起床，爸妈没做饭就出去买早点吃，然后顺便买点零食;中午帮忙切切菜，吃完睡个午觉，醒了之后看会电视等着吃晚饭;吃完晚饭被爸妈拉出去散步，然后躺床上玩会手机。”
　　“听着就很幸福。”
　　“虽然这样，但我之前是打算回来看看书的。我实在太懒了。”
　　八点多阳光是十分的好，我穿着短袖短裤，趿拉着拖鞋，出门去买包子。卖早点的店铺门口氤氲着温柔的白雾，吃早点的人进进出出。我对蒸笼旁边的店主说:“要一个豆角包和一个肉包。”
　　从雾气里走出个人来，看到我打了声招呼:“早啊刘乔，来买包子的吗？”
　　我一下子慌了神:“是……你，你刚吃完吗？”
　　陈思楠只穿着件白T，头发似乎是最近刚理过，看上去很精神。相比之下，我连脸都没洗一把就出来了，更何况……我往旁边让了两步，希望他不会注意到我穿的拖鞋。一小袋包子递了过来，我付了钱，道了声谢，转头望向陈思楠。他边说“是啊”边走了两步，摆明是希望与我同行。
　　这一路上我说话格外的多。我只是不希望陈思楠因找不到话题而低头走路，这样他就不会看到我的老拖鞋了。
　　“我最近还……挺懒的，原本说想趁假期看看书，结果这么多天书都没翻开。”
　　“你要是想看书家里肯定不太好，要不然去图书馆吧？”
　　“图书馆？”我抬头看他，只觉得他真是高，又真是晃眼，连忙往前面看，“听起来还可以诶。”
　　“那我们一起去吧，人多了就有动力了，”他看起来非常认真，隔了半晌又补充一句，“把林雀花花他们也叫上怎么样？”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我不过就是客气客气，这怎么还计划上了。可是这样子又不好推辞，而且，和花花林雀他们聚一聚也是很开心的事。我说:“可以呀。”
　　后来我再也不敢穿拖鞋出门了。陈思楠似乎是在学校养成了早起吃早点的习惯，买包子时经常能碰到他。我不晓得这该不该跟林雀讲，讲了吧显得我太敏感，不讲吧又显得我刻意隐瞒。
　　陈思楠的泡馆小分队很快建立好了，有几个是多年的同学，另外几个虽然不认识也是看着面熟的人。第一天我坐在林雀旁边小小声问她这几个是谁，林雀乌溜溜的眼睛眨呀眨，睫毛格外的长:“这几个是我们学竞赛的时候认识的呀，你都给忘了？”
　　我尴尬地笑:“我在人际关系方面，记性一直不太好。”
　　周末大家也休息，林雀拉我去看电影。影院里黑漆漆等待开幕的时候，我终于鼓起勇气，尽量平淡地，漫不经心地提起:“我总觉得最近老是看见陈思楠。”
　　“你们不是邻居吗？”
　　“咦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林雀嚼着爆米花，说话含含混混的，“这爆米花有点软了，差评。”
　　“虽然说是邻居吧…但以前都不太看得见的，”我努力地陈述事实，“比如说我买早点就老能看见他。”
　　“嘘……”
　　电影开场了。
　　我在黑暗里扯着嘴角。林雀……远不似我想的那般细致啊。不过既然她觉得没什么，我又担心什么呢。
　　电影散场，我们打算出去找点吃的。走到商场门口考虑应该去哪吃，花花和几个男生碰巧路过，特别大声地喊:“刘乔！！林雀！！”
　　林雀很卖他面子，也大声地回他:“诶！发~发~”
　　花花顿时黑了脸。他委委屈屈地走过来，小心谨慎地问我们:“雀哥吃饭没？没那我们一起吧，大家AA，去那家饭店。”
　　作为一个单恋且是暗恋两年的人，一大绝技就是能把所有有关暗恋对象的可能性列出来。比方说吧，花花作为一个非常喜欢热闹的人，拉我们过去肯定更加兴奋，他一兴奋呢就会希望他的好哥们尽量多来点，然后就会一个一个打电话:“快过来啊，大家都在啊。”
　　那么，大概率上陈思楠会出现。
　　我想婉言拒绝，林雀却很热情:“好啊好啊我们走吧！”生生把我的话堵了回去。花花看向我，我支吾着说:“我肯定跟林雀一起的……”
　　得，舍命陪君子。
　　一群人进了包厢，抓起扑克打算打一场。牌有两副，因为人多便分作两堆。花花果然不出我所料打电话去了，不久好几个男生出现在门口。林雀今天牌运很好，笑得一直很狡黠。赢到第三把的时候，她边收拾牌边说:“大家不要搞得这么小儿科嘛，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我立刻表态:“我玩累了不想玩了。”
　　大家哄笑起来，但并没有为难我。陈思楠正好进来，看到我离了席问了句:“你怎么不玩了？”我把之前的话重复一遍，他就走过来:“正好正好，我来我来。”
　　然后他不孚众望的就输了第一局。花花听说我们要真心话大冒险，立刻搬了张椅子坐过来，摆出一副非常端庄公正的架势:“木头真是好运气啊哈哈哈，这个是…开门红啊。”
　　陈思楠满脸的生无可恋，于嘈杂之中深深看了我一眼。我汗颜，迅速转移视线。
　　“知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在座的女生，你最喜欢哪个？”
　　大家都不满地看着花花。这个答案太明显了，完全不值得提问。但我觉得花花可能是想确认一下，或者说助攻一下。林雀倒是非常不正常。她笑得脸都憋红了。
　　陈思楠的脸也红，而且是红到耳朵根的那种红。他轻轻咳一下:“真的要我说？”
　　“墨迹什么啊，快点快点。”
　　“刘乔。”
　　大家一下子静下来。另外一拨人吵着吵着也安静下来，往我们这边探头。林雀矜持地翘起了二郎腿，把手里收拾好的牌往桌子上轻轻一拍。
　　我只觉得胸腔里砰砰作响，血气上涌。已知陈思楠和林雀关系不一般，又知他在我和林雀之间选择了我。在确保他回答实属真心的情况下，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我的脸在发烫，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大家都在转头看我。花花率先反应过来，来救了场:“好了继续继续，看什么看，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
　　这顿饭吃起来非常艰难。我明明很尴尬，却必须要做出一副坦荡的样子来。我知道陈思楠就坐在我的右手边第三个位子，所以我连往右边看都不敢。林雀对这场闹剧只字不提，一直在跟我讲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不过她面对陈思楠，倒是半点异常也无。
　　吃完饭到门口大家各自散开，我和林雀有一段路同行。陈思楠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天有阴霾，乌云滚滚，远处灰色的天空时不时打着闪，随之而来的是低声的轰轰雷鸣。林雀仰着脖子，闭上眼睛，然后笑起来:“雨滴落下来了。”
　　我们从书包里掏出伞撑开。夏季的雨是既大且急的，备伞是常识。但是陈思楠就比较不幸，他是被花花半路叫出来的，连个包也没带，更别说雨伞。其实这也好办，我和林雀撑一把，匀一把出来给他就可以了。我刚想付诸实施，林雀转头对我说:“我从这边走了，那么拜拜咯？”
　　前面已经是红绿灯口了，红灯很长。陈思楠在慢慢向我靠近。离了大概有一米的地方他停下来，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站着，连话也不搭。
　　雨下得很大了。
　　我转身去，站到他旁边，伞放得高一点，希冀能遮住两个人。一只修长干净的手伸过来握住了伞柄，我想挣扎一下，抬头去看他的眼睛，他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冲着我笑，被雨水濡湿的发丝乖乖巧巧地贴在额头上。
　　“我来撑伞吧，你太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