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屏金鹧鸪》星期天

4、初识情滋味（一）

　　“原来六皇兄在梨园见过你，怪不得他肯救你。”安平公主李怡宁瘫在榻上，抓着一串糖葫芦吃得不亦乐乎。
　　杜若彤趴在另一边，问道：“怡宁，你和六王爷来往不多吗？”
　　“他可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我算什么。”安平公主自嘲地摇摇头，眼中满是落寞，“估计父皇连我这个女儿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吧？以前我都没和六皇兄说过话，想不到他为人倒是很和气。而且，他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了。阿若，你说是不是？”话锋一转，李怡宁笑嘻嘻地瞅着杜若彤问道。
　　“瞎说什么。”杜若彤推了她一下，嗔道，“你这个脑袋瓜里整天瞎想些什么。”
　　李怡宁有些不服气：“我只是说说而已。阿若你说，你见过更好看的男子吗？”
　　“不理你。”杜若彤翻个身，脑海中却不知不觉浮现出一个身披降红色披风的英挺男子影像。她又急急转回身，“怡宁，你知道北军中有多少校尉吗？”
　　“啊，你问这个干吗？”
　　“这个……”
　　见杜若彤迟疑，李怡宁开始发挥她锲而不舍的精神：“好阿若，咱们可是好姐妹，快告诉我吧，我发誓不告诉别人。”
　　杜若彤被缠不过，只得拉过李怡宁，两人絮絮低语，不时听见安平公主的惊呼。“你从马车上摔下来？”“他是个校尉？”“不知道是谁？”
　　“你知道京都有多大？去哪儿找人？”李怡宁听完，也发愁道，“你的救命恩人可不好找。”见杜若彤也愁眉不展，遂又问道，“阿若，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校尉了吧？”
　　“你，”杜若彤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气哼哼道，“你再乱讲，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安平公主见她真的恼了，忙上前道：“都是我的不是。阿若，别生气了，我帮你找还不行吗？”

　　过了几日，六王爷果然派人来请安平公主和杜若彤上骊山。杜若彤细细吩咐了小如，瞒着父亲偷偷溜出府，和李怡宁一起兴冲冲往骊山赶去。两人虽常溜出去玩，可这一次是到皇帝的行宫啊，一般人是一生也难以去一次的，所以两人兴奋异常，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骊山的温泉举世闻名，虽是夏初时节，太液宫中满池的荷花早已开得如火如荼。安平公主和杜若彤刚开始还顾着淑女形象，最后高兴过头，在荷花池畔又跳又叫，笑闹了半天才发现只有小安一人随侍在侧，李明煜并没有来。
　　“六皇兄呢？”安平公主问道。
　　小安恭敬回道：“王爷殿下还在附近的山林中狩猎，一会儿就来。”
　　李怡宁与杜若彤互相使个眼色，哈哈，山中无老虎猴子该称霸王了，能称一会儿是一会儿。
　　此时，太液宫外的山林中，六王爷正骑在马上万分懊恼。本是一时兴起的狩猎，却不料发现了一只可爱异常的白兔，让他一下想起杜若彤来。送只可爱的白兔给她，阿若一定会高兴吧。没想到这只兔子狡猾得紧，穷追不舍了大半天，小兔子还在前方悠闲地啃着草儿，六王爷及随侍的人一个个却累得汗如雨下、疲惫不堪。
　　“传令，谁捉住那只兔子，本王重重有赏。”
　　听见王爷下令，周围随侍的将领们个个摩掌擦拳，奋勇上前。片刻功夫，小兔子就被一位年青将军捉住，恭谨地呈给李明煜。李明煜见这位年青将军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一身的霸气扑面而来，不觉对他心生好感。当下问道：“你是何人？”
　　武将朗声回道：“末将虎贲校尉卢成，愿听王爷差遣。”
　　“好，你想要什么奖赏？”见武将有些不知所措，李明煜兴起逗弄之心，“见你如此年轻，怕是没有婚配吧。不如让本王为你作媒如何？”
　　随侍的人群轰然大笑，更有几个胆大的叫嚷着让卢成谢恩。卢成却“扑通”一声单膝着地：“多谢王爷厚爱。只是末将……末将已有心仪的姑娘，还请王爷成全。”
　　李明煜逗弄之心顿失，对他真正敬佩起来。双手扶住卢成道：“不愧是我皇朝的好男儿，敢爱敢恨！”沉吟一下后，又道，“不如这样，下个月龙□□要选拔统领，本王举荐你如何？”
　　龙□□是皇朝军队中最为精锐的一支劲旅，只听皇帝一人差遣，负责守卫皇宫的安全。龙□□的统领一般都由皇亲国戚、世家贵族担任，是朝中重臣之一。若没有六王爷的举荐，寒门之后的卢成无论武艺如何高强，也不可能参加这次选拔。卢成这次真心实意地说道：“末将多谢王爷。”
　　李明煜也十分高兴，还想与卢成聊上几句。这时小安气喘吁吁地赶来，禀道：“王爷，安平公主和阿若姑娘来了，在荷花池那里等着您呢。”
　　“阿若来了。”李明煜惊喜万分，提着兔子的长耳朵纵身上马，“走，回太液宫。”

　　不出李明煜所料，安平公主和杜若彤一见到兔子就喜欢得不得了，都抢着拿胡萝卜给它吃。玩闹了一阵，李怡宁抱着兔子乐哈哈道：“六皇兄，你从哪儿找来的小兔子，真是好可爱。”
　　李明煜一笑：“狩猎时发现的，见它可爱才抓回来。阿若，这只兔子送你好不好？”
　　“呃？”杜若彤愣住，摇摇头，“我不能带它回家，要被爹知道就惨了。”
　　“杜尚书就这点不好，读书人的牛脾气。”李怡宁感叹一番，“阿若那儿不能养，我那儿可没人管。六皇兄，把它送给我吧。”
　　李明煜有些失望，杜若彤笑着看他：“王爷，怡宁那么喜欢它，一定会好好对它的。就送给怡宁吧。”她的眼光清澈如水，笑颜如花。李明煜满心欢喜地点头，心中却想，能看到她的笑容，还有什么事是不能答应的。
　　“去看荷花吧。”
　　李怡宁头也不回，还拿着胡萝卜逗着小白兔：“你们去吧，我再给它喂点。”
　　太液宫中，金冠束发的锦衣公子倚着汉白玉的围栏，笑容满面地看着歪坐在栏柱上的女子，她的裙裾随风飞舞，碧绿的荷叶如浪般在她脚下翻滚，空气中芬芳的香气弥漫，时光便如流水一般静静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