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难成夫》金鱼呀鲸鱼

12、他与她，青梅与竹马

　　从学校回来后，陆繁一夜无眠，不知是不是白日里睡得太久的缘故。
　　闭着眼，一丝困意也没有。倒是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自她有记忆来，周围的人都管她叫“小童养媳”，那时候小，并不懂什么叫做童养媳，只懂得跟在陆宿的屁股后面喊“哥哥～哥哥～哥哥～”。再长大了些，大约五六岁上了幼儿园，幼儿园的老师看她长得聪明可爱，十分疼她。每天给她扎好看的辫子。可，好看的辫子总不能长久。陆宿总是因为然然妈妈的一句赞扬或是天明爸爸的一句好看就把她的辫子弄得乱七八糟。而她，绝不是什么善茬，总要和他打起来，要是两人嗑了碰了什么东西，然然妈妈总是骂陆宿。至此，陆宿便怀恨在心。
　　再大了些，上了一年级，天生敏感的性格让她明白了长辈和小朋友口中的“童养媳”，似乎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词语。她开始抗拒，从心里抗拒每一个称她为童养媳的人。
　　约摸到了五年级。十二三岁，开始对一些爱情懵懵懂懂。在班上，总会听到这样那样的流言，比如:谁谁谁喜欢谁谁谁，谁谁谁又喜欢谁谁谁。那时候，她就想，我应该要喜欢陆宿吧。那样想了，那颗叛逆却又保守的心便也那样做了。所以，那段时间，她一直躲着陆宿。毕竟，那个年纪，喜欢一个人并不会坦坦荡荡的告白。那个年纪的女孩，如同娇嫩的花骨朵儿，总要羞怯得把自己包裹起来。
　　到了初二，那种羞怯的劲才过去。可，那时候的陆宿已经开始交女朋友如换衣服那样经常了。每每听见关于他和谁谁谁，谁谁谁和他的流言时，她的心惆怅了，那个时候，那个人就已经教她学会了惆怅。那个年纪的她，借《边城》中描写萧萧的一段话:少女春情初萌而又茫然无依，说不清道不明的凄楚与忧郁。她的忧郁与凄楚是因他，也因这个“童养媳”的身份。而那个年纪的陆宿依旧是作弄她，虽然说往往是他自己吃了亏。有时候陆宿还会调戏她，带着他的一堆兄弟靠在墙边，自以为很酷的抽着烟，看见他走过来，一群男生在他的带领下朝着她喊:“美女～”“美女留个电话呗～”“美女，你住哪？我送你呗～”第一次陆宿这样做的时候，她确实害羞了，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可时间一久，次数一多，陆繁就恼火了。回到家就训斥了陆宿一顿。陆宿在学校里当惯了老大，哪里容忍得了陆繁这样气势汹汹的一顿臭骂，当即火了，她也正在气头上，两人剑拔弩张，眼看大战在即。陆宿却秉承着不动手打女生的优良美德，愣是给忍住了，可毕竟她不是男生，这些年心里又憋着一些气，这一下有得爆发了，随即动了腿，一个扫腿让陆宿险些跪了下来，咬着牙怒瞪她:“陆繁，我好歹是你哥，你用得着这么狠吗？”本想放过他的，可听他说这句话，一股无名的怒火又涌上了心头。又是一腿，扫在了他的另一边，陆宿不战而败，直直跪在了她的面前，站都站不起来。此后，陆宿便立志学习跆拳道，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打败她。
　　好像是高二上学期，路程出现了。他比她高一届，是学校学生会的会长有名的儒雅英俊小生，自从进了一中后，他的名字就时常围绕在陆繁的耳边，因为她们班的女同学跟花痴一样分成了三拨，一拨喜欢陆宿，一拨喜欢路程，还有一拨喜欢他们两个在一起。听过他的名字却不认识他，直到，那一次开会。学生会组织联欢晚会，各班班长都要到学生会集合商议事宜。她做为新上任的班长，第一次见到了路程。他真的和外界传闻得那样，是个笑容和煦的阳光男孩。她不自觉的多看了他两眼，她还记得他那时说了什么。他说:“各位班长，希望你们能够配合好我们学生会的各项联谊，为我们高三的同学们留下点惊艳的、美好的回忆吗。毕竟，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们能答应我吗？”他的表情和语气很是搞笑。散会后，他特地把她留下来，知道她是新上任的，便叮嘱了一些事情。那时候，她觉得他人很好，是个可以交朋友的人。自后的联欢晚会准备她都积极参与，路程每次看到她都开心的隔着老远就向她打招呼。联欢晚会后，路程便向她表白了。她慌了，站在那边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笑得温暖:“没有事，你可以过两天再给我答案，我等你。”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无措的偏过头。正好看见陆宿和一个女生手牵手向他们走过了，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我和路程在一起了，他会怎么做？”冲动是魔鬼，这句话是绝对没有错的，在开口答应的那一刻陆繁就隐隐的后悔了。可看见路程欣喜的脸，她也只能陪着他强颜欢笑。再后来，听说陆宿把路程给打了，她的心里有一丝开心又有一丝愧疚。她的开心是以为陆宿是吃醋了所以才动手打的路程，她的愧疚是她连累了路程。她还没从愧疚中缓过神来，便被陆宿不顾周围同学议论纷纷的拉了出去。“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啊？”他问。她看着他眼里的怒火，状似无意的问:“你为什么那么生气？”他愣了愣神，突然伸手推了她一下，她被一推后背着在了身后的大树干上:“你难道不知道全校我最讨厌的就是他，你和他那种虚伪的小人在一起，你让我这个做哥哥的面子该往哪里搁？”她惊诧了，心被针扎一样传来细密的疼痛，原来，他不是吃醋，只是单纯的看不爽路程而已，而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是在吃她的醋。她呵呵的低笑，嘲讽一般:“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陆宿怒火更甚了，狠狠的按住她的肩头:“陆繁！你别忘了你是我陆家的童养媳！”她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么狠这么伤她自尊心的话出来，惊讶的抬头想确定这句话是否真的是从他的口中说出。他们离得太近了，陆繁抬头，嘴唇正好贴到了他的嘴唇。他们愣住了。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她的初吻，也是他的初吻。
　　后来，他们升了高三。她得到免费出国留学的机会，她犹豫起来。留在宁城留在他身边是一条路，可留在他身边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爱的人终究不是她。出国留学也是一条路，一条更为广阔的路，一个女人总不能一辈子只想着依靠男人，她该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梦想和自己的事业。所以，她决定出国。她向一家人宣布这个消息时，上官然第一个反对，上官然舍不得让她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陆天明倒没说什么，只叫她自己做决定便好。陆宿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玩着手上的猕猴桃。她抿了抿唇，看着他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静默地对坐在偌大的客厅里，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她先坐不住了，站起来想回房间。陆宿开口了，像是思量了好久:“别出国了，留在宁城。”她想，这是她从他嘴里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那一刻，她的心动摇了。“你走了，我找谁PK去？”陆宿接下来的话让她有种想打死他的冲动。出国那天，他没来送机。她想，他是不是还在想他该找谁陪他PK，所以没来？总之那一分别，便是整整四年的光阴，他们之间只通过一通电话。
　　那是在她刚到澳大利亚没多久的时候，生了病，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一个人默默的去了医院，一个人默默的回到了公寓，一个人照顾自己。那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他，想给他打电话，可她拉不下那个面。没想到，在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时候，不自觉的摁了那个铭记于心的号码，电话接通起来，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她清醒了，眼泪也盈上了她的眼睛。她记得那天她没说什么话，都是他在一个劲的说，他问:“那边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他问:“你有去看袋鼠吗？”他问:“什么时候回来？给我带多点吃的。” 他说:“你要好好读书，回来继承老爷子的产业。”他说:“要不你回来的时候抓只袋鼠回来送我呗！”他说:“照顾好自己。”他说:“其实，我……我们都挺想你的。”……
　　回忆戛然而止，她睁开眼看了一下手机，居然都五点了，她还没睡着。一夜未眠却不觉得疲累，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决定出去溜达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