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难成夫》金鱼呀鲸鱼

13、 坠海

　　第十三章 坠海
　　她承认自己的心情不好，很不好，特别不好！她把车窗拉下来，初冬清冷的风一股脑的涌进来，她忍不住的打了一哆嗦，可并没有把车窗拉回去的想法。似乎这样的风可以吹走她心里的一些难过。
　　清晨的空气里带着独属冬天的湿气，像她这样不要命的开着窗在大清早狂飙在环海公路上的，应该没几个了。
　　“今天，我在此声明，我陆宿与我陆家家长为我选养的童养媳陆繁正式解除婚约。”她的脑海一直浮现他在发布会上说的话和他说话的神情，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像那天那般严肃认真的表情。
　　她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刺痛，又有种闷闷的感觉。她不知道就是因为风灌了进去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她觉得有些晕乎，鼻子也有些难受，呼吸的时候都有些痛。恍恍惚惚的，有些不太清晰了。
　　“砰哗砰砰砰……”
　　她的车狠狠的撞上简陋的护栏。
　　这下，她不昏乎就，一下子就清醒了，狠踩刹车，想让车停下来，可刹车似乎是失灵了，不听从她的指挥，依旧往前横冲直撞。护栏本就没有多牢固，被硕大的路虎冲撞一番后已经没有任何的安全性能。它拦不住路虎。
　　陆繁慌了，猛踩刹车。
　　“砰……”落入海时，激起了千层的浪花，声势浩大。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陆繁觉得自己面前一片模糊。
　　被极速下降的坠感震到了，却也冷静下来，心中突然激起一股求生的信念，她还不能死，他还没有报答然然妈和天明爸的养育之恩，她还没有去寻找她的亲生父母，她还没有完成她的梦想……她……她还没有看着陆宿真心喜欢一个人，总之她不能死……
　　冰冷的海水还是无情的漫进车里……刺骨的寒冷……她的身体在这冰冷的海水里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软掉……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现在为你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今日凌晨六点左右，一辆黑色路虎，在宁海叶山码头附近的一处环山公路撞破护栏坠入海中。疑因雨天路滑车主车速太快导致。目前消防人员已赶往现场进行施救。在这里提醒广大市民雨天出行要格外小心。”陆宿看着电视里的监控画面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突然冒出一个让人害怕的想法。冲到陆繁房门口，先在陆繁的房间门口突然不敢开门了，如果她不在房间那是不是说明新闻中的那辆车很有可能就是陆繁。那么……他不敢再想，只盼她还在房里安睡。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旋开门锁，门开，一室的清冷。
　　他乱了心神，乱了阵脚，乱了自己。却在心里怀着一丝侥幸，也许不是她呢！也许她只是出去有走走了。
　　他边开车边给她打电话，打不通……打不通……一直都是那个机械的女声重播着同一句话:“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的心，被狠狠的提起来了，又给铁男打了一个电话:“陆繁在你那里吗？”
　　铁男沉默了。他多希望，铁男能说个在。可她，说的却是不在。
　　陆宿到达现场的时候，路虎已经被打捞起来，它的车头已经被护栏撞得七荤八素，它的车身里灌满了海水。
　　他一眼就认出来，那辆是陆繁的，那是她最爱的路虎卫士，是她十八岁生日时陆天明送的吧，她每星期都要清洗它两次，把它保养的跟新的一样。她去澳大利亚后，他还开着那辆车出去过好多次，他不会认错，就是它。
　　他突然感觉自己身上有一些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警察！警察！车里的人呢？”他冲到警察面前抓住警察的领口惊慌的问。
　　警察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道:“打捞起的时候，车内就已经没人了，车主可能已经逃生也可能……我们在尽力搜救，只是……生还希望……毕竟渺茫……你是车主的家属吗？”
　　他茫然的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突然觉得无力，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力。
　　“怎么样！怎么样！”史芷菲陪着铁男赶来。
　　警察依旧用刚才的“生还渺茫”来告诉铁男，铁男的脸瞬间就白了，险些跌倒，好在史芷菲扶住了她。她晃了晃神，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陆宿。
　　“陆宿，你怎么不去死啊！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陆繁，要不是因为你，她会心情不好来这里飙车吗？陆宿！你对得起她吗？”铁男边哭着边踢打他，他默默的忍下来了，他也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思虑不周！
　　“小男哥，小男哥。你冷静点！”史芷菲抱住她:“陆宿也不想的！”
　　“他会不想吗？从小到大，他都觉得整小繁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可是他考虑过小繁的感受吗？小繁那么喜欢他……”说着说着她的情绪就失控了，趴在史芷菲的肩头哭得一颤一颤的:“小繁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他，为了他，她放弃了自己喜欢的医学去学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金融，只是为了可以帮到他……为了他，小繁曾经被隔壁高中校部的那几个大汉单挑过……他这个混蛋什么都不知道，他就知道欺负找到……”
　　铁男的话就像是硫酸，一点一点的侵蚀着陆宿的心，他忽然一下子全明白了，有些事，原来不是海螺姑娘做的，而是她做的。
　　他觉得心好像被掏空了。二十几年来的所有一点一点浮现在了眼前。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浑浑噩噩的接起来，听了一会，脸色突变。向史芷菲交代了两句，深沉的目光盯着海面看了一会，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妈，妈，我爸怎么样了？”陆宿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个场景。
　　他平时天真活泼的妈妈此刻呆滞地木然地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看到他来，上官然才缓神过来，看着他“哇”的一声就哭了。
　　陆宿从没有见过他的妈妈这样，在他的印象里，上官然永远是一副开心烂漫的样子。他忙环住她，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刹车失灵了，车撞在了护栏上，他为了护住我……”上官然嘤嘤的哭。
　　“那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现在还在抢救，能不能活下去还得靠他的求生意志。二宿，我怕……我好怕你爸爸有什么三长两短……”上官然靠在陆宿的身上哭成了一个泪人。
　　陆宿望着急救室门口亮着的红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不一会儿，医生就从里头出来了，表情凝重的问道:“谁是家属？”
　　“我是，我是他儿子。”陆宿突然很怕，怕从医生的口中说出:“我们已经尽力了”之类的话。
　　“请你们签一下病危通知书。”医生拿出一份文件。
　　陆宿看了看医生，又看了看他手上的那份合约，他想这是他这辈子要签的最难的文件了吧。
　　“我签吧。”上官然擦了擦眼泪，毅然决然的在家属签名栏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收了通知书，又进了抢救室。
　　陆宿望着一脸坚毅的母亲，突然明白了母亲。
　　手术一直到后半夜，国外的专家团队也过来了。
　　手术外的人心都提着，一分都不敢放下。直到另一个医生出来，告诉他们，手术成功。
　　陆宿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他安慰了上官然几句，一个人去了吸烟室，给史芷菲打电话。
　　“喂，怎么样了？”
　　“还在找。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我爸出车祸了。”
　　“宿，我觉得这两起车祸不是意外。”
　　“我也想到了。你去查一下吧。”
　　“嗯，那这边你要过来吗？”
　　“我等会再过去吧！陆家的人应该快要来了，他们虎视眈眈的陆家主位又该易主了。”
　　“行动吧！”
　　“嗯。该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