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谳言

2、第二章 深山林又遇石猴

　　林穆清自住到林家，每日便照看童童，陪他玩耍，时不时地帮林奶奶做做家务。林爷爷每天都在书房里看书练字，看累了就在院子里慢悠悠地锻炼下拳脚。家务事也不多，林家小院似是一处世外桃源，住在其中完全忘记了外界变迁。每日只听见童童咯咯地笑声和小黑狗的汪汪声。林奶奶为人并不十分亲热，说话直爽；林爷爷貌似不好接近，实则待人宽和慈善。二老都是极好相处的人，林穆清和童童平日里耳濡目染，受到了二老为人处世良好品德的熏陶。

　　每天傍晚吃完饭，林爷爷就抱上童童，带上穆清，去院子外面的山道上散步。林家小院在东原山的森林深处，偌大的东原山森林里有不少稀奇的动植物，且空气清新，走在曲折的小径上往往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十分有趣。穆清一路走着，觉得十分舒畅，更兼小狗“小黑”一路上到处乱蹿，一会儿蹿到树林子里，惊起几只野鸡乱飞；一会儿又冲到几人面前，咬着爷爷的裤腿脚往前拉，爷爷脚一抬，小黑身子太小，竟被拉起来腾空，又像只小圆球一样滚到路边上，童童见状忙挣脱下来，走过去摸摸小黑。穆青笑了笑，牵起童童的小手，三人一狗继续向前走。

　　小黑十分活泼，总跑在前面。不知过了多少个分叉路口，突然停住身子，回头看着主人。林爷爷道：“往右边小路走。”小黑似通人话一般，跑到身边来跟着一起走过去，不再急着往前冲。三人再往前走，只见路边上树一块石碑，上面无字，只刻着一小块图标，仔细一看，竟是上面鸟下面鱼，鸟鱼首尾相衔，不知是何意思。穆青十分好奇，林爷爷解释道：“简单地说，自古鸟在天上飞，鱼在水里游，鸟鱼相衔，象征天地交汇。前方是一位修真前辈的墓地，生前修为极高，身份地位也极高，树这块碑，也是后辈人表达对他的尊崇，他也是受得起的。”穆青似懂非懂，不知道修真是什么，也不知道“极高”是有多高。见爷爷不欲多讲，便点点头。

　　爷爷肃容前行，身后的小黑也不再活蹦乱跳，连童童也不再嘻嘻哈哈，大家都乖乖跟着。前方再走四五百米，小路越来越宽阔，再见一古旧牌坊，两边大树整齐，均向牌坊中间弯，在牌坊前又形成一道树门，同时有似是弯腰鞠躬之态，一看就十分讲究，非野生杂长的景观。朝牌坊里面瞧，赫然一座宫殿，三人走进去，宫殿里空空如也，已没有什么陈列，只有四面墙壁的墙画繁复，林穆清当然是看不懂的。经过前殿往后院去，后院更是黑黢黢的，看样子就是长久没有人来过，更兼一股寒气。三人进去，林爷爷朝黑暗中深深三拜，然而深处已看不见什么了，只听见屋顶的蝙蝠扑腾声。穆青和童童忙退出来，爷爷见他们害怕，也笑呵呵地出来，道：“许久没有人来过了，里面成了蝙蝠窝了。其实里面供奉的是我的师父，就是刚刚跟你说的那位修真前辈，你们不用害怕，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

　　话音刚落，几颗小石子飞过来正砸中几人背上，童童“啊”的一声扑到爷爷怀里，穆青也吓得不轻。爷爷眉头一皱，朝后看去，只见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猴子似的坐在树上，双脚一晃一晃的，嘴里还奚落：“嘿嘿，胆小鬼，没胆还来干什么。”爷爷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孩子，怎么会在这里？”小男孩吐了吐舌头：“小爷我爱在哪里就在哪里，这里又不是你家，如今是我的了，你管不着。”爷爷微微一笑，抬手指向树枝，树枝咔嚓一段，小男孩“哎哟”一声摔下来，疼得龇牙咧嘴。爷爷心里奇道：“最近这是怎么了，老遇到孩子挂树上。”

　　小男孩知道自己吃亏了，怕再挨揍，连忙跪下求饶道：“神仙爷爷，我错了，神仙爷爷，我错了。”童童被他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林爷爷皱眉道：“你是哪家的小孩子，赶紧回家去，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小男孩泄气了，赌气嘟囔道：“我没家，没爹妈，这里就是我的家！”林穆清心想，这不跟我一样了。她不由得看向爷爷。爷爷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这树上掉下来的孩子再抱一个回去。童童却眨巴眨巴眼睛：“你说谎，你怎么会没有爹妈呢？难道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小男孩得意道：“我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是美猴王，会七十二般变化。”爷爷喝道：“不准瞎说。你这么大的年纪，一个人住在这里，什么吃的没有，怎么过活？还是老老实实说来。”小男孩吐了吐舌头，突然眼珠滴溜溜转了一下，随手掏出一个东西，穆青还没待看清楚是什么，他就把那东西扔过来，爷爷眼疾手快，一把拉过穆青，抱起童童，眨眼间后退老远。那东西“轰”地一声炸开，竟是一道五颜六色的烟瘴，待散去，小男孩已经溜了。

　　穆青惊魂未定，张大嘴看着爷爷，十分惊奇：“爷爷，你会飞啊！”林爷爷微微一笑，转眼想到那不知道溜哪里去了的猴孩子，点点头，笑道：“看来不是每个挂在树上的孩子都跟我有缘分哪！”穆青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童童抢道：“也不是每个树上的孩子都像姐姐这么好。”林爷爷赞许地点点头。

　　经过了这么一个插曲，三人又有说有笑地往回走了。

　　待回到家，童童又迫不及待地告诉奶奶路上的见闻。奶奶听着，摸摸他的脑袋，十分心疼小孙子，道：“还好烟瘴没有挨着你，不然中了毒可怎么好。以后可不要再出去乱跑了。”童童嘟嘴，不让他出去，他不开心。林奶奶沉吟片刻，又向爷爷道：“这孩子能放出这烟瘴弹……只是不知道是御湖世家的什么人？”爷爷点点头，道：“晚上天黑了，这孩子要是在山里跑，万一有危险不得了，我还是再去看看，把他寻了来送回御湖去。”奶奶皱了皱眉眉头，说：“你又多管闲事。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可怎么办。”爷爷呵呵一笑：“小孩子嘛，放到那种地方，太不放心了。应该也没什么事儿。”奶奶想了想，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林爷爷出门，脚底下凝聚起云雾，穿过枝枝蔓蔓地障碍急速朝墓那边急速而去，在宫殿门口悄悄地停下，朝里面悄无声息地走进去，果然看院子里面的树下，那小男孩靠着树下呼呼大睡，想是饿了，做梦也在砸吧嘴。林爷爷冷笑一声，抱起孩子就返回。小男孩在怀里惊醒过来，挣扎着就要下去，爷爷喝到：“不准乱动，你再淘气我就把你扔下去了，从天上摔下去可不比从树上。”小男孩一看四周，乖乖得不再动弹。

　　回到屋，小男孩见爷爷奶奶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他低着头不敢再吭声。又闻到了什么香味儿，原来大堂里的桌上还放着有吃的，他的视线立刻被吸引过去了，恨不得狼吞虎咽一番。林奶奶见他鬼头鬼脑的样子，笑着说：“罢了，你先吃东西，喝口水，别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