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谳言

1、第一章 大雪夜孤女得救

　　这一年冬天，大雪纷飞，被白雪覆盖的高山上云雾缭绕。天近黑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半山道上赶路，他迎风而上，看起来年纪虽七旬有余，却身板笔挺，正匆匆走着，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低低的女孩哭声。老者抬头朝前方看去，却见半山腰上的一株老树枝上挂着一女童，大约七八岁的身形，不禁皱了皱眉。这女童不知从何而来，怎么会被挂到树枝上？况且这风雪夜里，寒气逼人，就算女童穿着棉衣棉裤，看样子也挂了不短时间，照理说不冻死也早冻僵了，怎么还能哭？这女童端的十分蹊跷，莫非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弄了障眼法在这里？
　　老者一声冷笑，走上前去，手指向树枝一点，随着树枝咔嚓一声断掉，老者稳稳的接住了掉下来的女孩。只见孩子惊魂未定，嘴唇乌紫直哆嗦，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双眼似睁非睁，想是有点冻得神志不清，仔细查看来，身上也并无一丝邪气，却是个普通的平民孩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父母抛弃，为何流落至此。山上寒风刺骨，他接下了这孩子，若这会儿要扔到雪地里不管，只怕就要冻死。老者略一沉吟，便抱上孩子，嘴里念句咒法，脚底迅速凝聚起一团云雾，托起他向山顶急速而去。
　　……
　　夜晚的暖阁里，秦昭德正在书桌前处理忙不完的公务，时不时地停笔静坐，酝酿思路。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他被打断思绪，心有不快，道：“请进。”抬头见门被推开，正是那赶山路的老者，他立刻站起身来，笑脸相迎：“林师叔好，快请坐。”原来这老者姓林，名静渊，是为秦昭德的师叔，只是不知深夜造访，有何事要谈。秦昭德心里略加思索，心里便有底了。林静渊微微一笑，严肃的面容显露出几分慈祥，道：“昭德，打扰你了，大晚上的还在办理公务啊。”秦昭德一边整理收拾桌上的公文，想要空出桌子倒茶过来，一边道：“不过是些白天的琐碎杂事，没有处理完，反正晚上也没有别的事。”林静渊看着他起身忙碌，沉吟道：“嗯，我许久没来这里了，现在你门下的事务多，也是辛苦你了。”两人闲叙了一会儿，不过是谈论一下东原门下一些人事近况。
　　林静渊顿了一下，暖阁里稍稍的沉寂，秦昭德便低头喝茶，等待下文。果然，林静渊道：“过一段时日便是玉顶峰上的比武大会。我们东原门下许多年都不曾去凑这个热闹了，只是今年玉顶峰上……恐生变故，你师父们身体不佳，情况特殊，我们今年是不是得去一趟？”秦昭德心中一动，“恐生变故”，必然是林师叔听到了什么风声，这老爷子赋闲在家，诸事不过问，玉顶峰上的风吹草动却也逃不过他的耳朵。他二人出自玉顶峰门下，如今虽不卷入玉顶峰上的内部之争，却也不能坐视不理。他点点头：“那这段时间我着手准备一下，有什么事情随时与您联系，到时候与石弓、洪文，还有一部分年轻弟子，我们一起去一趟。”林点点头：“那就这样吧，这中间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再商量。”说罢站起身，准备走了，想起一事，转过身来笑道：“我刚刚上山，竟在半山腰上看到一个小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被爹娘抛弃，怪可怜的。我就多管闲事了一回，把孩子也带了上来，交给你夫人照看了一下，这会儿你跟我过去看看。”秦昭德只得跟随他身后出了暖阁。
　　两人一起走到后院正房里。秦夫人迎上来，道：“师叔好，我给孩子换了衣服，孩子一直昏睡着，想是在外头冻坏了。”林静渊点点头道：“多谢你。”他想了一下，便有了决定：“这样，孩子我先带回去照顾。只是这孩子也不知来历，待她醒过来我问问情况，若真是个可怜的弃儿，跟着我们老两口也不是长久之计，以后大一些烦请交给你们门下教养着，你们看如何？”夫妻俩不好一下子拒绝，又想着门下弟子不多，收这么一个也无关紧要，就应声答应下来。林静渊笑了笑，道：“多谢你们。”便将裹着被子沉睡的孩子轻轻抱起，出门腾云飞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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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有清脆的鸟鸣声，女孩醒过来，发觉自己躺在暖和的床上。睁开眼睛，看到宽敞明亮的房间，不知身在何处，连忙起身，走到窗前，看到房间外的小院子里一片春意盎然，完全没有冬天丝毫的气息，止有一个可爱小童在院里咯咯笑地踢毽子。她虽然觉得莫名其妙，看到眼前的一切却不由自主地放下警惕，感觉十分温馨。院里的小黑狗听见动静，冲她汪汪叫起来，小童也嘻嘻笑着看过来，见她站在窗前，朝院子外的前房跑去，嚷到：“爷爷，爷爷，她醒过来啦。”林静渊忙走进来，见这女孩子身体看样子并无大碍，但面上还有些怯怯的，呵呵笑道：“你这孩子不知怎么的，大雪天竟挂在半山腰的树枝子上。我正巧上山有事，听你冻得直哭，就把你带回来了。”女孩听完低头，并不吭声。林静渊奇道：“你身上好些了没有？怎么会大雪天一个人在山上？家里父母呢？”没想到女孩竟一脸茫然，抬起头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说：“不知道。我也不记得了。”老爷子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毫无来历可说，想是脑子冻糊涂，失忆了。没有办法，只得到：“既然你全不记得，你看住在我这里将养一段时日再说，你可愿意？”身边小童听罢一身欢呼，冲到屋内，扑在女孩身上就要女孩把他抱起来。女孩见他十分可爱，迟疑了一下就抱了起来，小童嘻嘻地拿小手摸她的脸，说：“姐姐留下来。”林静渊见罢哈哈大笑：“童童喜欢你，想让你留下来陪他玩。”女孩心里一暖，冲二人用力点了点头。
　　说罢三人就去大堂吃午饭。一位老太太端来热腾腾的鱼汤，笑吟吟地看着女孩，林静渊笑道：“这是我夫人，你就叫她林奶奶吧。我跟她同姓，看你只有七八岁的年纪，你可以跟我的小孙子童童一样，喊我爷爷。”女孩小声道：“爷爷好，奶奶好。”林奶奶打量了她一下，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听爷爷说你大冬天的一个人在山上呢？父母亲在哪里？”林静渊忙道：“她想是在山上冻坏了，现在什么也不记得。”女孩迟疑道：“我也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二老沉吟片刻，林奶奶道：“不记得名字……这样，你看愿不愿意，让你林爷爷帮你起个名字，如果你什么时候记起来了，再告诉我们更正也可以。”女孩点了点头，林静渊便想了想，说：“我的小孙子叫林穆童，你跟他同辈，便喊你穆清吧。‘清’，祝你有一日能清楚地记起你的父母来历，一家团聚；二来，‘清’者，清廉、清正，你作为姐姐，行为处事为童童做个榜样，你看如何？”林奶奶颔首微笑，女孩听完，突然哭着，给二老跪下：“谢谢爷爷奶奶。”
　　二老连忙扶起，心里也是感叹这孩子没有来历，流落在外，十分可怜。不再多言，赶紧招呼她吃饭。只有童童在桌边上吃饭时，咿咿呀呀地说话，含混不清，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