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结局之——一时伯仲》甘雨漫咖

50、 第三部 难以取舍（十四）

　　第十四章

　　早晨醒来，石逸头很疼，抓起电话按下快捷键，又迅速挂断，自己也觉得可笑地摇摇头，原来习惯可以如烙印一样根深蒂固，他现在明白柯南为什么会坚持那个微博了。
　　有人叫门。石逸把门打开，杨小伊拿着油条豆浆之类走进来，冲石逸叫了一声，“哎，我昨天也睡得很晚，为什么是我给你买早点？”“我又没强迫你，因为你欠我的！”石逸毫不客气地说。“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欠我的呀？”杨小伊也不依不饶地说。“你不愿意可以不买，我叫房间服务。”石逸毫不领情地说。“你打算怎么跟然然解释？”杨小伊眯着眼睛看石逸懒散地走到卫生间去洗漱。“那是柯南的事，我以后只负责你了。”石逸甩甩头，随意的口气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走了，你好自为之。”杨小伊看着石逸的样子，觉得他很欠扁，但是想到他的心情，又很心疼。“我再给你打电话吧。”石逸没挽留，自顾自地收拾着自己。
　　从酒店到公司的路上，石逸的电话响了几次，他都是看看不接。他知道陶然此时一定是很担心、很惦念他。不过，仅仅是担心惦念，这些会很快过去的，他不会再让她这样下去。石逸对自己笑笑，好了，一切都回到过去吧，但愿。

　　来到公司，打开网页，石逸被一个头版的标题吸引了：“影视版权在网络上的肆意掠夺”，仔细看里面的内容，是说现在视频网站在没有版权的情况下，播放正在热播的电视剧和刚刚上映的电影，严重影响了发行方的利益；有关方面正在着手加大力度，制止这种侵权的情况继续发展，并在法律上有强制规定。报道上还提名了最严重的侵权视频网站之一——KETV。
　　石逸轻轻摇摇头，叹口气，手机又响了，他抓起电话：“柯南？看今天新闻了吗？……嗯，我有空，晚上见吧。”
　　两人约在君悦酒店的西餐厅，各自点了主菜。石逸看柯南虽然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显然是有话要说，想来不会是只为了版权的事约自己见面。石逸喝了一口冰水，整理了一下心情，先开了口：“柯南，说吧，你找我是为公事还是私事？”
　　柯南刚要开口，就看见杨骏君走过来，向他们招了下手说：“我早晨刚从法国回来，没想到这么巧呀，你们都在这儿？”柯南只是点了一下头，指了一下旁边的位子。看着杨骏君四处张望的样子，石逸不由得问：“怎么，你约了人在这边吗？”。“嗯，约了个朋友，还没到吧。”杨骏君边说边坐在柯南旁边，“讨论今天头版呢吧？继续继续，正好我也想和你说呢，柯南，没看出来，平时那么低调，这么出位的事都想得到，你还是很有本事的，这么大的新闻把KETV给炒出来，这下不出名都难了。怎么样，今天的用户量激增了吧？”杨骏君替那两人选择了话题。
　　石逸有点吃惊地看了一下对面的柯南，又鄙视地看看杨骏君。杨骏君感觉到石逸的目光，转而对他说，“怎么？石老板有异议？”石逸笑笑，“我是没明白，”他边说边不太相信地看看柯南：“难道这个新闻是你自己炒作的？”柯南摇摇头。“怎么？跟你没关系？柯南，那你可是撞了大运了。”杨骏君有点吃惊，“我以为这么大的新闻，今天几乎各大报刊、网络的头条要花很多公关费呢。”“这么大的负面/新闻难得你还这么开心。”石逸撇撇嘴，有些不屑。“新闻嘛，不管正面负面，只要能有就是成功。不信你问问柯南，今天的业绩怎么样？”杨骏君直截了当地问道。“今天的登录人数是过去一个月的总和。”柯南还是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你看你看，我说什么了？”骏君得意地说。
　　“难怪泡菜姐姐、凤凰姐姐这么豁得出，原来你也有这个愿望。”石逸讽刺道。“石老板，你是不是这个年代的人？看来美国人的脑筋僵化的不一般呀。”杨骏君看着石逸，对他的不满毫不掩饰地含在语气中，清楚地写在脸上。石逸也毫不退缩地盯着杨骏君：“版权是多大的事啊，搞不好后果可能会很严重，甚至公司因为这个垮掉都说不定。美国人一向重视版权，现在中国也越来越重视了，难道你们法国人从来不考虑这个吗？”杨骏君看着石逸的表情，听着他的话，不由得冷笑了一下，“你这不是人身攻击，是国籍攻击了。”“我只是针对攻击的回击。”石逸眯着眼睛看着杨骏君。
　　这两个人明显的气场有点不合，而且看法也很不同。“石逸，很久没在中国混了，你把事情想的太严重了。这个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杨骏君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石逸，又把目光转向柯南：“柯南，要不要我出面把这个事情摆平，版权在中国一向都不是什么大事，盗版碟盗版书，到处都是，网络上这些更是不可避免。”“重视版权其实是每个人的责任。政府现在加大保护的力度，柯南，你这个新的公司在这个问题上要是把握不好，根本没有未来，还提什么发展。”石逸还是很严肃地说。
　　柯南半天没说话，一直听着石逸和杨骏君的争执和对立。当两个人把目光同时对着他的时候，才缓缓开口。“今天这个事很突然，之前版权基本上是行业潜规则，因为大家上传的东西其实没办法追究版权，有关部门也没有特别明确地要求互联网的版权，但是现在突然开始要求。这次确实是我们主导播出的电视剧和电影的版权有问题，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把我们公司特别提出来了，似乎我们在行业内地位还没有达到要被首先提出的地步。不过骏君说的也对，其实这也未必完全是坏事，关键是要看我们怎么解决。我已经安排技术那边先把没有版权的东西全部停播；让法务去联系各版权所有人，先协调之前的赔偿和之后版权的买卖合同；公关部根据这次公共危机跟各大媒体沟通，尽快发布我们最新的解决方案；市场部马上推出广告，主要意思就是‘看正版上KETV’；我在未来一周会接受几个主要媒体的采访，借助媒体对公众和版权商道歉。”不温不火地说完这些，柯南看了两个人一下，接着说：“你们两位投资人对这样的解决办法满意吗？”毫无疑问，这个解决方法很全面，能有效化解危机，甚至对未来KETV的发展也是非常有益的。但是……
　　石逸对柯南说：“不停购买版权需要很多钱，你这样是不是还需要融资。”“柯南，你别这么傻，我们花点钱疏通一下关系，版权不需要全买，买一些，其他都可以糊弄过去。我跟国家版权局还是有些关系的。”杨骏君不屑地看一下石逸，继续给柯南出主意。
　　柯南没有回应两人的的争执，继续不紧不慢地说：“购买版权是我们的一期方案，二期我们准备加大投入文艺产业链的发展，包括制作我们自有版权的内容；开发游戏平台；销售有关周边产品的购物网站；接下来第三期可以出资培养自己的作家、编剧及演员，实现视频网站的多元化商业模式发展，把KETV打造成文化娱乐产业的第一品牌。你们现在还觉得钱还是问题吗？”
　　那两位都是聪明人，听到柯南这样对未来的商业规划，立刻结束了刚才的对峙，点头表示赞同。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姑娘来到杨骏君跟前，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骏君，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看到柯南和石逸，马上又嗲声嗲气地说：“一下见到这么多帅哥，真是荣幸。”“这是经济论坛频道的蓝波儿，我们聊一个访谈的事，这个是KETV的CEO柯南，这个是S&S的副总裁石逸。对了，你马上组织的那个派对可以请他们两位参加，他们推广公司，你推广你的节目，大家各取所需。”杨骏君殷勤地介绍着。“真的？太好了，我到时候发请柬给诸位。”蓝波儿又用夸张口气说着，对大家摆出妩媚的笑容。几个人点了个头，杨骏君起身告别了柯南和石逸，引蓝波儿到另一个餐桌亲密地聊天。

　　石逸转回头看着柯南：“好了，公事谈完了，我们说私事。你要找我说她吧？”
　　柯南点点头。
　　“要跟我争她？”
　　柯南有些意外地看看石逸。石逸还是一副轻松的表情，但是脸上明明写着“我知道”三个字。反而是柯南表情有些严峻，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说过，只要她心里有我，我就不会放弃。我们都应该给她选择的权利。”
　　石逸嘴角弯弯，不知道是得意还是自嘲，“柯南，你真是还这么自信，不过我也说了，我不会让她去选。事实上，现在她根本不知道选谁——从来就不知道！你这样会让她很难受，你以为她心里只有……”说到这里，石逸迟疑了一下，转而又笑笑：“柯南，我知道我这次又输了，多讽刺呀，上次还是你认输呢，不过通过昨天我知道，我真的永远都比不过你。既生逸何生南呢。呵呵呵……我真累了，我想回归轻松简单的生活，不用操心，不用负责，也不用面对痛苦——不管对工作，对生活，还是对人对事。我不是柯南，干嘛一定要自己这么累。”
　　柯南紧紧地盯着石逸，不相信他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些话。“你想怎么样？难道你放弃？”柯南问道。
　　“不是放弃，是归还。我已经明白了，你们其实从来都没分手过。我只不过是‘代你保管’……”石逸自嘲地笑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认真地看了看柯南：“现在物归原主。柯南，我把她完完整整地交还给你。”他这样说着，嘴角竟又露出一丝微笑，“我呢，就继续我的/自由人生。”
　　柯南看石逸这样说着，感到无比震惊，和他之前的设想完全不同，他没想到，石逸能这样洒脱坦率。虽然他了解石逸的性格，但是他也听到过、更亲眼看到过石逸对陶然的付出和关心，他怎么也不能相信石逸真的能就这样如此轻松地脱离这场原本应该很残酷的竞争，也并不希望石逸又和当年一样逃走。
　　“柯南，你不要用质疑的眼神看我。我真的是想放下了，这段感情太累太痛苦，压抑太久了。我想放纵自己，不想再这么累了。这不是我要的生活和感情。”
　　“但是你也知道，以后，你的‘自由人生’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石逸笑了一下，用不在意的语气说：“我不是柯南，没那么细腻的感情。呵呵”。
　　这时，石逸的电话又响起，他脸上轻松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他任由电话继续响着直到铃声停止，又说：“柯南，我要出差几天，离开之前我会和她分手。接下来的难题就交给你了，”又自嘲地摇摇头，“不过，也许对你来说也不算是难题吧。”柯南还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只是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石逸继续说：“你不会不管的。分手，肯定会让她难受。不见得会哭得像昨天那么厉害，但是也会哭的，这是我了解的她。不过柯南，你我都相信，这样的难受只是一时的……你自己看着办吧。”“石逸，你……”柯南一下站起来，随着他的手机一声短信响起，石逸也慢慢站起来，摇一摇自己手中的手机，“她的电话和地址发给你了，你结帐再走。”摆摆手，石逸离开了。

　　陶然握着手机，呆呆地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这一天对于她来说，简直是煎熬，从精疲力尽到麻木得毫无知觉。
　　昨天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早上醒来，她发现石逸已经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离开，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因为昨天的事，陶然知道，石逸一定是看穿她对他的隐瞒，她知道自己又伤了他的心。她恨自己，她不值得他这样为自己付出。
　　石逸一直没有接听电话，这让陶然心底产生一种绝望；下午她发短信问过Linda，却得知石逸今天是和平日一样，正常在上班，这又让她心里出现一线希望。但是现在，已经是傍晚了，看着已经变冷的饭菜，陶然突然怀疑石逸是不是还会回来。也许是昨天情绪波动太大，陶然现在居然非常冷静，似乎无论将发生什么，她都已经有了准备。
　　忽然，门口有动静，陶然感到心跳加速，猛地抬起头，看到石逸已经走进起居室，她一下子站起来。
　　石逸的表情平静得有些不正常，这是她从没见过的，让陶然感到有些心慌。
　　“然然……”石逸走近些，手扶在对面的沙发靠背上，温和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哥，你回来了，我，做好了饭，一直在等你……”
　　“我吃过了，怎么你一直都没吃东西吗？”关心的话原来也可以说得这么平淡，陶然的心里一阵失落，眼睛也酸酸的。
　　“哥，你是不是不想……不想理我了？”陶然脱口而出问出这句话，语气中有些委屈。
　　石逸皱皱眉，闭上眼睛，把脸转向一边，露出一个近乎完美的笑容，随后又转回来，看了看陶然，用几乎有些虚弱的声音说：“然然，我是你哥，我怎么会不理你呢？”
　　陶然听到石逸的话，心里一软，眼泪一下流出来，“那……那你怎么早上没说一声就走了，今天也一天不理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不要我了？”
　　石逸走过来，把陶然按坐下来，自己后退两步，也坐下。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认真地看着陶然，语气却竟然是在开玩笑：“然然，以后我是只能做你哥，做不了你男朋友了。”
　　陶然的胃里烧了一下，她没想到石逸会这样说，睁大眼睛：“哥，你……”
　　“我不是今天一早离开的，其实昨天你睡下我就走了……”他不等陶然张口，继续说：“然然，你还是别问我去哪儿，干什么了。总之你不会再想做我女朋友了，我……其实没有他那么有耐心和耐力。我，真的比不过他。不过，”石逸笑笑：“然然，只要你还愿意，我永远都是你哥。”
　　石逸和“他”比较，让陶然感到一阵难过和心痛。她努力理解着石逸的话，耳畔竟然回响起妈妈曾经说过的话：“有些事情也许知道更多对自己反而是更大的伤害……”她知道的是，他是在和她说分手。陶然突然产生一种感觉，是她自己挥霍了石逸对她的感情，让石逸去做了她不会愿意知道的事情。
　　石逸已经坐到陶然身边，轻轻擦擦她的眼泪。“然然，其实你还是把我当成哥，我们都会更轻松一些。”
　　听石逸这样说，陶然虽然伤心，但无言以对。他说的没错，如果他只是哥，也许一切真的会轻松和简单太多吧，这难道不是她潜意识里期盼过的情形吗？此时，她有力气想到的只有这些。
　　陶然呆呆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石逸又替她解了围。他再次露出陶然熟悉的笑容，声音轻松了一点：“然然，我是回来拿东西的，要出差一周。”
　　“你，现在就走吗？”陶然有点吃惊和失落地问。
　　“嗯，晚上的飞机，明天一早就开会了。”陶然看着他边说边走进卧室，把衣服日常用品和文件等东西塞到箱子里。
　　石逸把箱子放到门口，看到餐桌上摆的一桌子比平常更丰盛的饭菜，石逸迟疑了一下，又回来他转身快步走到陶然的卧室，把小熊拿出来塞到陶然怀里，从脖子上拿下卡地亚手镯的螺丝刀项链，挂在小熊的脖子上，笑了笑：“然然，别害怕，他会陪着你的。照顾好自己，马上就要上班了，有空闲就出去玩一下，会会朋友，去做点想做的事儿。如果……”又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如果想哥的话，还是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接的。”
　　陶然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石逸的一系列动作，看着他再次朝她笑笑，摆摆手说了声“然然，再见！”随后关上门，陶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感到心里有一块地方好像被封闭起来。
　　陶然不相信石逸就这样离开她了。“他只是去出差了，一周以后会回来的，他只是暂时心里不高兴，他不会就这样撇下我不管的。”陶然自己告诉自己，使劲地安慰自己，又使劲地抹抹眼泪。从小熊脖子上拿下项链，死死地攥在手里，坚硬的金属嵌入皮肤，掌心里剧烈疼痛让她清醒，“以后我是只能做你哥，做不了你男朋友了……”

　　陶然靠着墙，努力让自己站着，手中的电话响起，陶然赶紧接起电话，“哥！”“不是哥，是姐，你在哪里呢？我早晨回来的，李彩那边没事了吧？”多多的声音，“多多呀，我在家，她昨天做了手术，母女平安，张伟东昨天手术完的时候也回来了，应该是他在照顾了。”陶然听到是裴多多的声音，有些失望，努力平静地跟她解释着。“陶然你感冒了？怎么鼻音这么重，昨天累着了？”多多听陶然声音有点不对，问道。“没有，我没感冒，就是没休息好，没事。”陶然挣扎着振作起来。“那就好，赶紧出来帮我办点事，我过来接你，你住哪里？……那很近，我就住在旁边，一定帮我。”多多挂断了电话。陶然把小熊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收拾了一下心情，也收拾一下仪表。她觉得有些吃惊，现在心里没有特别难过，也没再心酸地流泪。居然可以平静地等着裴多多来找她出去。

　　坐上裴多多的车，陶然马上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去抓奸。”裴多多快速地说。“什么？怎么回事？”“杨骏君呀，陶然，我都不想多说，我知道他一直都有一些暧昧关系存在，之前我在美国，不想管那么多了，一起去法国，他对我还是不错的，男人嘛，我不想要求那么多。但是今天早晨刚回来，晚上就迫不及待出去，我听到电话里说约在君悦酒店西餐厅，我要去看看到底什么人，你知道我自己一个人去酒店餐厅吃饭喝水有点奇怪，你陪我去，假装我们一起去吃点喝点，好像合理些。”“看见会怎么样？”陶然吃惊地说。“不怎么样，就是看看，心里有数吧。之后就要么分手，要么结婚。”“这么极端？分手？结婚？”陶然听到这个话突然觉得很虚幻。“该给他的我都给他了，他是不是也要给我个保证了，没有保障，我不想耽误了自己。你怎么了，有气无力的，石逸呢？没在家？”觉得陶然有点不对劲，多多问道。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陶然幽幽地对多多说：“哥出差了，他提出分手了。我想他帮我选择了，我应该听他的吧，他从来都是对的，我就是个小笨蛋。”多多张了张嘴，简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陶然似乎更加平静，又继续小声说：“我什么都没给过他，我也不该耽误他。”陶然默默地念叨着。“你说什么？”多多没听清楚陶然的声音。“我想我应该同意分手，柯南还爱着我，我应该回到他身边，还有就是，我还想尽快上班。”陶然又理了理了思路，顺口说出来。“唉，陶然你没事吧？”“没事。我现在觉得好像轻松多了。” 陶然对自己笑笑，居然她还能笑出来，如果是电视剧，现在她应该失忆才对，忘记一切，重新开始，但是此刻她的记忆却如此清晰。“唉，陶然，我要是有你这个福气就好了，随便哪个我都任命了。”多多感叹着。
　　来到君悦酒店西餐厅，裴多多一眼就看见了杨骏君和蓝波儿，她示意了一下陶然，挽住陶然的胳膊，跟着领位来到一个空桌。“陶然你想吃点什么？”声音有点大，似乎整个餐厅都可以听到，随即有两双眼睛分别从不同方向把视线转到她们的座位。
　　杨骏君有点尴尬地对蓝波儿笑笑，走到裴多多她们的位子，“多多，陶然你们来了，真巧呀，我这边约了个朋友。”多多顺着杨骏君的方向看看。“过去一起坐吧？”杨骏君低声对多多说。“方便吗，会不会影响你们谈事？”多多站起来挽住杨骏君，温柔地说。“不会，谈事你也可以知道呀，我今天是怕你时差倒不过来，要不就叫你一起了，走，过去吧。来陶然，一起坐，我请客。”
　　来到蓝波儿面前，杨骏君友好地介绍到：“这个是经济频道的主持人，蓝波儿，这个是我女朋友多多，和她好朋友陶然。”“我们谈一个节目的筹备，准备让你老公出镜，对了，还有我们推广节目的酒会，到时候裴小姐和陶小姐一起来捧场。”蓝波儿听杨骏君介绍裴多多是女朋友时，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迟疑，很快掩盖过去，马上专业地邀请起来。“好呀，骏君就喜欢凑这些热闹，我也每次都只好舍命陪君子。我们两个是在楼下逛累了，上来歇歇。唉，难怪主持人上镜这么好看，看看生活中脸都是巴掌大，嘻嘻嘻……”多多很友好和善地恭维着。“哪里哪里。我今天是真正见到帅哥美女了，杨先生的朋友都是明星班出来的吧？”蓝波儿也毫不吝啬地追捧道。陶然听着大家的应酬话，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帅哥在哪里？”多多假装四处寻找着。“那边两位呢。”蓝波儿指指柯南：“咦，就一位了，另外一个跑了，呵呵呵……”蓝波儿笑道。
　　几个人转过脸去，看到柯南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陶然。石逸走后，柯南一直握着电话，看着那个地址和电话号码，不停地犹豫着。而现在看到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不打算放开她。陶然一下觉得有些恍惚，好在几个人都没有在意她，“柯南！？”裴多多忍不住叫了一声，随即看了看陶然，柯南已经很快走过来。蓝波儿似乎也找到了撤退的时机，也站起身来，“你们多坐一会吧，时间不早了，我明天上午还有节目，先走了。”又友好地又嘱咐大家酒会一定都来捧场，自己款款而去。
　　柯南没有跟杨骏君和裴多多客套，说了一句：“淘淘，过来坐好吗？”裴多多善解人意地推推陶然：“你们好久没见了，去聊聊吧，我跟骏君也走了。柯南，麻烦你送陶然吧。”柯南点点头。

　　面对面坐下来，陶然看看柯南，又躲开他的目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个手使劲攥着拳头放在桌子上。柯南这次面对陶然，知道石逸已经和她分手。看到她苍白又有些虚弱的面容，眼睛还有些红肿，明显的黑眼圈，有些失神、有些恍惚的精神状态，柯南想起石逸的话，“分手，肯定会让她难受……”。他忍不住伸出两只手，把陶然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感觉到有些异样。柯南掰开她紧握着右手掌心，看到里面的项链，又看看陶然手腕上的手镯。看到陶然手掌上的划痕和手指之间的血迹，柯南紧握她的指尖，自己心里也出现了无数的划痕和血迹。他把项链轻轻拿起来，挂在陶然脖子上。
　　“淘淘……”柯南的语气柔和了很多，“你还好吗？”
　　陶然早已感觉不到手掌的疼痛，听到柯南的问话，她慢慢抬起头。柯南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心和怜爱，这让陶然心里一阵悸动。而对于他的问题，她无法回答，她甚至不知道这问题的时态是什么。对于当初的离开，陶然大概永远无法回答说自己“还好”；对于后来她跟石逸在一起，她也无法对他说，她“不好”；而今日，今时，她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迟疑了片刻，陶然有些失落，又有些轻松地说：“我们分手了，他不愿意再做我男朋友了，以后只是我哥了。”柯南从陶然的话中体会到她内心的伤感，心里被触动了一下，“淘淘，心里难过就跟我说说吧。你知道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我愿意一辈子陪着你，做你的听众。”他握住陶然的手，似乎再也不想放开。
　　陶然听着、感受着，眼圈又忍不住红了，看着这个依旧对她一往情深的男人，她忽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一瞬间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现在，还是又回到了将近两年前她没有离开的时候。
　　离开柯南的日子，似乎让他在陶然心中成为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但事实上，柯南也许从未离开过她。陶然脑海中又浮现出柯南不厌其烦地帮她排解她的单恋之苦，无微不至地关心她；微博上每天不间断的一幅幅照片；想象着伟东邮件里描述的柯南为了帮她找资料，熬夜几天的情景。她忽然觉得，她永远不会后悔遇到石逸或是做他女朋友，然而，她这辈子大概都会后悔当初离开柯南。而现在，柯南再次实实在在地出现在陶然面前时，似乎石逸已经帮她做了一个完美的决定，让她不必永远处在这样的内心纠结和痛苦中不能自拔……
　　“他说他只能做我哥了……”陶然小声重复着这句话，极力分辨着石逸和柯南对自己的情感。
　　“淘淘，有些事你应该自己选择，让你的感情真正跟随你内心的真实情感。”柯南看到陶然眼中的纠结，耐心地劝慰着。
　　“哥已经帮我做选择了，我想他是对的。”陶然皱皱眉头，默默地说。柯南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石逸对陶然的影响如此巨大，而她对石逸的依赖也是他始料未及的。柯南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也许石逸对陶然的了解真的比自己多。定定神，柯南再次看着陶然，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那样柔弱，惹人怜爱，但不同的是：她似乎在努力挣扎，让自己变得更坚强。
　　“淘淘，我知道，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但我一直知道，你就是我一辈子想要的那个伴侣。现在，没有什么外界的因素能阻碍我们在一起，我希望你也能自己判断，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你不用着急决定，我会给你时间，我也会再追求你、等待你准备好。”柯南坚定的话语让陶然再次动容，她点点头，默默告诉自己，“这样是最完美的结局吧。”
　　送陶然回去的路上，他们没有再谈论情感，陶然只是告诉柯南，自己很快就会上班，一个投资公司的总裁已经向她发出邀请，她也想尽快去投入工作。柯南没有再多的建议，他已经想好了，无论陶然做什么，决定什么，他都支持她。他要用他特有的方法宠爱她、照顾她、陪伴她。

　　陶然回到家，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她已经以惊人的冷静状态很自然、平稳地接受了既成的事实，但此刻安静下来，还是感到有些消化不良，自己怎么从石逸的女朋友就变成了柯南一辈子想要的伴侣？她觉得自己似乎在短时间内陷入两难的选择境地，而很快，现在又已经没得选了——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失而复得、回到了起点？自己这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郁闷？一连串问号在头脑中浮现，一时间她突然非常迷惑。
　　多多发来短信，“到家了吗？”
　　“到了，你那边没事吧？”
　　“没事，我们今天是恰到好处，把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我觉得他们没事呀，正常谈工作，也告诉你了。”
　　“正常工作都是幌子，男人都这样！只要有土壤就发芽。”
　　“你想太多吧？”
　　“绝对没有！柯南怎么样？你们又死灰复燃了？”
　　“我，不知道。累了不说了。”
　　“鸵鸟！你反正睁眼闭眼都是个一个字：胡！我也累了，时差……”
　　陶然又摆弄着手机，在快捷键上来回移动着手指，没有按下什么。一个短信又飘来“淘淘，明天中午一起吃午饭，我来接你。”
　　陶然眨眨眼睛，看清楚是柯南发的，犹豫一下，回复“你不用上班吗？”
　　“中午时间，不工作，只是想跟你一起吃饭。”
　　“哦。”
　　“晚安！”
　　陶然看着信息，又有些错乱。努力辨别了一下时间地点和人物。再也没力气想什么。

　　柯南很早来到公司，看着电脑桌面上陶然的背影，突然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和憧憬，他微笑了一下，一切又重新开始了。电话响起，柯南接起来：“石逸，你这么早？”
　　“柯南你知道我要问什么，没事吧？”
　　“没事，看来你还是放不下。”
　　“怎么会，我只是确认一下，挂了。”没等柯南再说什么，电话变成了忙音。
　　柯南沉思了一下，摇摇头，看到秘书发来的日程，发现中午加了一个采访，想起版权的事还要马上解决，赶紧拿起电话：“淘淘，我中午有个采访，不能跟你吃饭了。”
　　“哦，没事。”
　　“不要说没事，我会弥补，晚上我们还去后海，我们那家餐厅，你看好不好？…… 淘淘，真的对不起。”
　　“你别觉得抱歉，我知道你忙，我，会去后海的餐厅等你。”
　　“淘淘，我6点下班尽量早过去，我们在那家餐厅，不见不散。”柯南满怀歉意又依依不舍地等陶然挂断电话自己才挂上。
　　林若珍敲了敲门，走进来：“柯南，中午的采访和下午的都安排好了，你要不要看一下公关部的通稿，媒体宣传口径要一致，还有你要做一个网络直播的视频道歉放在咱们网站上播出，今天就要出来，我会安排摄像，到时候通知你。”
　　“好的，尽量紧凑安排吧。”柯南立刻投入工作。

　　陶然下午很早就自己来到后海。太久没来了，她想一个人在这里散散步，也想寻找一些过去的回忆，重温一下往事。再次跟柯南交往，也许她需要一个适应时间吧。毕竟一年多了，习惯和烙印已被另一个身影占据——那个不要她的“哥”。在烟袋斜街，陶然发现卖小熊的店铺已经改卖围巾了，她在门前呆呆地站了片刻，有些失落，叹了口气。
　　围绕后海走了一圈，最终来到之前那个餐厅。陶然又有些诧异，餐厅已经改换名称，重新装修。她犹豫一下，还是走进去，里面的座位也已不是原来的风格和排列方式。陶然坐在大概原来他们坐的位置上，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装潢摆设看着不如之前那样舒服。坐下之后，餐厅服务员很快拿来酒单。
　　“我要一壶菊花茶。”
　　“对不起我们没有菊花茶，只有酒和冷饮。”服务员抱歉地告知陶然。陶然看了看，点了苏打水。一边喝一边又叹了口气。回忆仅仅作为回忆存在着；现实，似乎都随着时间的推移面目全非了。也许总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只能让自己在虚幻世界的漩涡中迷失吧。陶然感慨了一下，甩甩头，看看表，拿了几本杂志看起来。
　　酒吧的人逐渐增多了，柯南还是没有出现。陶然看看电话，没有信息，应该不会走错，她想，柯南要是来了，没见到她，会打电话的，于是继续翻着手上的杂志。眼前的一摞杂志都看完了，还是没见到柯南的影子。陶然看看表，已经9点了。“不见不散。”他说的，但是怎么会没有一点消息？但她还是没有给他打电话。有些无聊地向四周看看，正巧这时，诸葛朱和魏冉冉来到酒吧。看见陶然，魏冉冉热情地走过来：“姐，这么巧？你怎么在？”“嫂子，你这是等老大呢？他今天离开得很早呀。”诸葛朱看见陶然，也有点吃惊。“我在等一个朋友。他不是出差了吗？”陶然有点奇怪。“啊？！嗯～他是要出差……是不是今天离开早就是出差去了？”诸葛朱有点紧张，前言不搭后语。“你们老大是不是出差你不知道？姐，赶紧查岗。”魏冉冉惟恐天下不乱地挑唆着。陶然有些难受，看来石逸昨天是说谎了。诸葛朱看看电话，“魏冉冉，我问问他们人到哪里了。”随后转身溜出去。
　　“你们约了人？”陶然不想再讨论石逸，问魏冉冉。“嗯！诸葛帮我约的公关公司负责策划的人，他们觉得我自己开微博把一些图片视频之类放上去很不错，还说我的图片选择处理都很好，我做美工的当然好了！他们今天就是帮我分析再怎么继续发展，接着炒作。对了，你有微博吗，关注一下，我微博名称是‘冉冉升起’，诸葛起的，怎么样不错吧？”魏冉冉兴奋地不停叨唠着，陶然只有点头的份。
　　诸葛朱在外面，很快拨通石逸的电话：“老大，我闯祸了，嫂子在后海酒吧等朋友，我以为等你，可她说你出差了。我给说穿帮了，你赶紧补救呀。”
　　“没事，她一个人吗？朋友还没来？”石逸很冷静。
　　“没有，我看她等好久了，杂志都看了一大摞，不知道是什么不靠谱的朋友。”
　　“看看她朋友是不是来，有什么情况再说吧。”
　　“好嘞，我帮你监督一下看看是什么人。”
　　“别废话。”
　　这时，诸葛朱的朋友也来了，几个人在旁边一桌坐下聊起来。魏冉冉还是兴致勃勃地跟公关公司的人互动着。诸葛朱则没怎么说话，一直关注着陶然这边的情况。快10点，柯南急匆匆地跑来了，看见陶然马上走过来；“对不起，淘淘，我们今天有个视频录制，我没想到这么久，一直NG，电话又不能带到演播室。”“没关系，你要不要点东西吃，这里已经变样了，没有中餐，都是西餐了。”陶然极力放松自己，对柯南说。“淘淘，你怎么什么都没吃，饿不饿，别低血糖。”柯南心疼地摸摸陶然的头。“没事，我不饿，很久都没有低血糖了。到纽约以后我就经常健身、锻炼，身体好多了。”陶然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我的天！”诸葛朱有点吃惊，暗地掐了掐自己的腿，清醒一下。犹豫片刻，给石逸发了短信：“嫂子等的人到了，是个大帅哥，我看着个子不比老大你矮，年纪不比老大你老。汇报完毕！”诸葛朱隐瞒了刚才让他大跌眼镜的暧昧动作，心里暗暗替石逸捏把汗，这个竞争对手不是一般的强呀。“撤！”石逸只回复了一个字。
　　公关公司的人跟魏冉冉也差不多聊完，大家起身告辞，魏冉冉看见柯南和陶然在一起，大惊小怪地走过来：“大，叔……”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诸葛朱一把拉走，“我们走了，再见。”诸葛朱硬生生把“嫂子”两个字咽下去，跟陶然道别。
　　“着什么急呀？姐，别忘了关注我微博。”魏冉冉被诸葛朱拉着，还一路对陶然嚷嚷着。陶然挥手跟他们告别。
　　“你朋友？”柯南一边看菜单，一边问。“嗯，那个男孩很聪明，是哥的助理，那女孩活泼开朗，很喜欢哥，他们现在在准备上个节目。”陶然轻声解释着。柯南有些吃惊地看看陶然，又低头轻描淡写地说：“那个女孩是我们公司的美工。”陶然也很吃惊。自己的生活圈似乎漂移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复杂环境，和其他人的圈子缠在一起，产生无数错综的交集，身边的人和事彼此有这么紧密的联系，让友情、爱情都变得很复杂，再没有只是单纯是两个人的事。陶然的心情一下有些沉重。
　　“淘淘，生我气了吗？”点完菜，发觉陶然的沉默，柯南握住陶然的手，温柔地说。陶然回过神来，摇摇头。柯南又说，“我这个礼拜因为版权的事安排了很多会议和专访，日程都满了。周末吧，我们一起去杭州，我很想跟你再去一次。”
　　陶然又吃惊地看着柯南，犹豫了一下，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说：“我不想老是陷在对过去的回忆中。有些东西也许应该重新开始。”柯南的心里一阵悸动，理解地点点头，“那我们去其他地方吧，我会安排，现在你要多吃点东西，看着你比以前还瘦了。”
　　陶然看着柯南深情的眼神，有些感动，“其实没有，我现在比之前强壮了很多，也坚强了很多。倒是你，比以前憔悴了，新的工作是不是很累？我在杂志上看到你访谈了，新的行业新的领域，也许你的压力很大吧。”
　　“不会，其实这只是一个开端，互联网未来发展前景还是无法估量的，我们现在也在筹备网上社区，网上购物，网上交友几个网站，未来要有很大规模，要是你愿意，我也希望你选择一个你喜欢的部分加入。”停了一下，柯南用无限柔和的声音充满期待地说：“很喜欢跟你一起工作的感觉，也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创造未来。”他冲陶然笑笑，把未来的设想告诉她。“我也喜欢和你一起工作。不过互联网我真的一窍不通，我还是想先去适合我的行业工作看看。我原本什么经验也没有，也恐怕帮不上你的忙。”陶然被柯南的真诚感染着，也冲他笑笑，但是还是拒绝了他的提议。
　　和柯南的再次“约会”进行的还算顺利吧，但陶然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另外，石逸骗自己说出差了，这两天他会在哪里呢？犹豫了一下，陶然拿起电话按下快捷键。电话响了一下就接起来：“然然。”关切又有些挂念的声音，让陶然一下语塞，“然然，怎么啦？”石逸又急忙问道。“哥，我，想问问你我身份证你放什么地方了？”陶然很快找到了这个电话的借口。“哦，在写字台抽屉，可能是第一个吧。”石逸似乎松了一口气。“哥，你住哪里呢？其实我可以搬回香山那边，你搬回来吧。”陶然小声说。“哥有地方住，你就别操心了，听话，住那里，将来你就是有地方住，这个也是你的家，好了然然，早点休息吧，听哥的，不许操那么多心了。”挂断电话，陶然又是一阵疲劳，脑子乱哄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