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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他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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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色灼烧于空中,而火焰的旁边,则是边缘之色——玫红。
上官玖玖抱着花君兜兜转转,跳过了房屋、飞檐、朝霞、暮色。
等云陆所有的妓院划去,上官玖玖立于天空,面前跪了一排妓院老板。
这般俗物,花君一阵恶心,转眼间眼目被一片温柔覆上,一朵云仿佛上官玖玖的手般覆在他的脸上,“知道你不好看这等俗物,特叫一朵云来帮你遮眼。”
细心,体贴,偏花君从他这娇冶狂傲地语气发现了连他自己都觉察不到的东西。
偏偏感动了他,感动得泪溢。
飞过九州渡口,花君问:“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月国和北冬,最近有些累,去那边正好休息一下。”
看着他们飞过即将离港的乘云渡船,花睁着大大的眼睛问:“不坐船么?”
“屁话,老子飞十圈它还没飞完一圈,有什么可坐的?”
“可是你的灵力——”
“我的灵力无止无休,无穷无尽——”红衣美男臭屁道,顺便看了眼下方经过的渡船,想起之前被花君当做叫花子的恶心故事,面露难色,“况且我也不想坐。”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花君闭了嘴。
他们就这样,飞过了一个国家和一个国家的渡口,白云汇成一股股白色的风,从他们中间穿过,发丝间,耳缝中,仙鹤从他们下边滑行成一道白线,是上官玖玖灵力这些年确实强了许多,他们走过九州最高的天空,连传说中的仙人之鹤都在下面,而且,那些自以为是的仙人却一点也看不到,这样地招摇,这样地静谧,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
花君搂着上官玖玖腰的双手紧了紧。
“怎么?怕掉下去?”黑色眼眸低垂,恍若天目。
花君没吭声,只是又紧了紧双手。
大手拍上他的背脊:“好了,就快到了,冷吗?”
他在他的咯吱窝下面摇了摇头,晃了晃脑袋,仿佛一只小兽。
你有灵力,空气罩壁开着,四面无风,和煦温暖。
我只想,再离你近些。
所以,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北冬国寒气骤然袭来,他们在一片蓝地像冰一样的云朵中间飞速降下,四面冰雹耸动,北冬,一季寒冰。还没落地,前方就有一片黑色的线,黑压压地袭来,在离他们一片寒潭一样远的天空中停下,他们驾着挥舞着大翅膀的灵兽雪狮,身穿黑皮貂裘头戴金冕的国师朝他们拱手:“北冬国国师,恭迎琼楼楼主大驾。”
花君惊呆了,闪着枝杈一般的睫毛望向上官玖玖,被他一把摸了头。
“走。”他说着朝北冬国境内驶去,后面跟着一大群黑压压地士兵。
“恭贺恩人大驾,恩人哪——”一披暗海色渐变白底斗篷从寝殿跑出来,往前一扑,差点滚成了一个球。
......
“小子谒见国主。”上官玖玖弓背作揖。
这个差点出溜下台阶的,就是北冬国国主?!汗颜......花君赶紧有样学样,弓背作揖。
“大胆小民!见到北冬国国主,还不跪下?!”
花君身后传来阴鸷地声音,国师不知何时跟了上来,矗立在身后。
花君反应过来是对自己说的,有些尴尬,看了看上官玖玖。
上官玖玖直起身来,一揽,就把花君揽过自己怀里:“国师,你别吓着他。”
“嘻嘻嘻嘻嘻~”一身黑衣的国师一阵落雨般消失。
上官玖玖怀疑他们国师是不是来往密切,在钻研什么共同修炼之法,不然,怎么会跟段干九那么像?
“哎呀那个臭洪璘,还主什么主的,快请进!”曳阐明手一招就要引他们进去。
说罢觉得不妥,盯出了他身旁还有一个人,只不过夜色太深,他们衣服色彩又太相近,若不是国师开口,他差点以为只有一个人。
“这位是?”北冬国国主朝花君挤了挤眼睛。
上官玖玖把他移向前面:“哦,这位是华夏一族的三公子,华劲东。”
“哦,劲东啊,华夏山的三公子,闭月羞花嘛,有所耳闻,”老皇帝摸了一把胡子,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叫劲西嘞?”
“看来你是病好得差不多了,便有些放浪形骸,不怕那□□老儿再给你诅咒一番?”
是,他啊当初就是因为言语触犯了天神,可他就是嘴巴臭,没法改正。
此番亲昵的语气让花君抹了一把汗,上官玖玖和北冬国国主竟像是多年重逢的故友,可是,冲他这样调侃自己的姓名,上官玖玖肯定会捧腹大笑。从小到大,他可是没放过一次机会数落自己,算了,谁让他是北冬国国主,他忍——
“东边日出西边雨,皇帝,你可太会说笑了。”
?
他竟然,没有笑他?奇怪,以上官玖玖的性子,定会捧腹大笑才对,怎么会——替他说话?他被上官玖玖揽着,抬头,想从他眼底瞧出什么来——只有夜色下的微光,被灯火映出粲然的色彩。
“哎呀,我就是嘴巴臭嘛!你是知道滴!你看他见到我紧张到出汗,别耽误了我和他之后的交接事宜。”
“哦?你知道?”
上官玖玖连‘您’都没用,直接用了大不敬的‘你’字,似是在对刚刚他对花的不敬回礼。花君直接石化。
他是北冬国国主耶!
这样真的好吗?
“皇儿写的信告诉了我。”他背过手去,仿佛多年故友般,对那个‘你’字不甚在意,对有人听到他俩这样的谈话亦不甚在意。
哼,谁说曳冽泠少言寡语,对着父王还不是一样敞开心扉。
“曳冽泠最近是否回来,您可有想他?”上官玖玖哼道,妈宝,不对,爹宝儿。
“很少来,想他?那是肯定的。不过,我还没死呢,先放他在外面养几年,等我过世了,再回来也不迟。”
您这酸溜溜的语气任谁看也不像。二人腹诽。
“与其淹没在皇位之争里,倒不如出去野一番。”
宁愿其他皇儿淹没在皇位之争里抢破头颅,也不愿曳冽麟踏入一步,偏爱之态立显。这北冬国国主,竟是认可这曳冽泠,希望他继承皇位?
北冬国国主说着说着朝大殿走去。
上官玖玖跟上,抬手,发现两手空空,花君还在原地愣神,便眯眼,向花招手:“喂!走了。”
打断了花君的思绪。
觥筹交错间,老皇帝、花君、上官玖玖,整个大殿就他们三个人,占据了整个豪华的主殿。
没有歌舞,没有乐曲,炉火、熏香,丝丝入扣,老皇帝头脑微醺对上官玖玖举杯道:“谢谢您,给我泠儿一个带有世间情爱的‘家’。其实自泠儿懂事起,我这个老皇帝从未给过他此等温暖。”冰封如他,言语信笺中却充斥着暖意,他愧对泠儿。
上官玖玖“哼”了一声,只是在咽酒。
他对上官玖玖用的是‘您’么?花君心里一惊,虽然老头儿措辞不雅,但花君知道,那个‘情爱’的家,是指琼楼。
酒过三巡,觥筹客套。
“这是北冬国最好的XX院和X楼,拿去!”他将一堆牌子从浮动在半空,寒潭一般的灵力漩涡中抱出撒在上官玖玖酒案上,面酡身歪,上指天,下指地,摇摇晃晃,忽然转过去,“哦,我忘了,花阁的阁主是你,”随后他又把那堆牌子抱住,撒到花君这边来,就要朝花君移动,却被上官玖玖一把抱住:“曳阐明,你醉了。”
他指着花君,还要蹭过去:“你知不知道,你得一个最好的主人?他救我性命,福泽九州,建立琼楼和消息网!枉我一辈子,都没能构设出这么个宏伟蓝图出来,他——”
“阐明,你醉了。国师。”大门立开,一洞寒风灌进,国师从上官玖玖手中一把拎起他,扶住他。
“大人,若您有任何需要,尽情吩咐雪林子和水波子便是。”说罢一阵落雨似的走了。
“嗯。”上官玖玖应了一声,回头问,“你可困了?困了就让他们送你回寝宫。”
花君摇了摇头,他现在脑海中虽一团乱麻,可却分外清醒。
“那好,北冬国有一支独有的神龙摆澜舞,不妨看了再睡。”
花君点头。
上官玖玖说罢一拍手。
“传闻你那个叫什么天的小姑娘,从的就是这北冬国的皇室伶人。”
什么天?什么天——难不成是那风国‘国之朝凤’的天芊羽?上官玖玖竟事无巨细,全都知道?!
而且,那声阐明......花君一口酒哽在嘴里,许久没有咽下。传闻北冬国国主卧床二十载,终有一日奇迹复活,原来,竟是他救的么?都说北冬国曳冽麟取得神药,原来,竟也是他的相助。
上官玖玖......阐明......曳冽泠......那时,他才几岁?不对,都错了,当时他的年纪,他遇到上官玖玖时,上官玖玖貌似看起来比他还矮,年纪也不大的样子,那他救北冬国国主时,才多大?曳冽泠当时才五岁上下的样子。
不对。
上官玖玖,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乃至于推开舞姬,亲手打开大殿的门,跑了出去。
——淋了一头落雪。
他在鹅毛鳞片的冰冷中张开眼眸,期待雪能缓解他内心的不安。
崆峒寒影,松柏压雪。
上官玖玖一抬手,舞女的动作一动不动,淡蓝色水袖低垂。
“等我们回来。”乐声戛然而止。一片安静。
上官玖玖从雪林子手中接过伞,迎雪而去,
一柄黑金骨鸽血顶宣纸鎏金伞打在他头顶。
寒冷的海色空与明黄月正当空突然出现了一片殷红,是上官玖玖的颜色。
他究竟如何,才能致使他不飞走?
不离开他,
让他紧紧抓在手中呢?
上官玖玖的一切,都仿佛缥缈云烟,越了解,仿佛距离就越遥远,越神秘,他怕,一个回头,转身他就不见了......
“你能,陪我待一会儿吗?”他问。
“舞曲那么好,不看可惜了。”
“嗯。”他没动。
上官玖玖站在他身边,也没说甚么,只是在袍子上搓搓手。
刚将伞骨上粘在手上的水汽擦掉,一个柔软的身形便覆了过来。
他越覆,上官玖玖就越躲,他越覆,他越躲......
最终,那个水淋淋的眸子望着他,上官玖玖指了指身后:“还去看吗?”
“好。”花君朱唇贝齿开阖,拉住他,就往皇宫走。
上官玖玖被他拉着,突然不甚烦躁,他觉得恶心,想抽回手,怕驳了花君的性子,便一直皱着眉,任他一直牵了回去。
“你看看,这么不经说,怎么跑走了呢?”醉汉国主一脸无奈,拿起酒杯,瞅着寝殿门外,往酒杯里晃晃地倒酒。
“国师。”他倒着酒,看着从殿外奔回去的两人。
“臣在。”不知哪来的国师一阵风似的飘来,立在门内。
“他不会拿了牌子,就走吧?”
国师拂了拂袖子,不甚在意:“大概是。”
“大概是?不行,必须,必须住两天,你明天就找些风雪佳处,送他去赏玩,对了,北冬国的琼楼,建好了?”
“是,看样子,恩人想让曳太子当北冬国的琼楼楼主。”
“是么?”老皇帝眯了眯眼,睁着花白却清晰的眼眸看向天外,“他到底,想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