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由我再定天》字太丑

100、生气了

　　“咳咳，咳咳咳，”酒醉微醺。花君红着脸扫开一众舞女。
　　他们跳得简直有种天人合一的仙境之美，丝丝如缤纷雨落，又如同天女降凡尘，一步一踏，震开冰雹与雪花。
　　冷气、清冽、温暖、仰望。
　　可她们不是他的菜，水袖舞动间，挡住了他看人的视线——
　　起身，绕过舞女，看见上官玖玖早已托腮，似是睡着了的样子，面容迷糊，少了戾气，倒像个安静的孩子。
　　冰玉之颜，胜过万千水袖。
　　花君嘴唇轻轻吐气，嘴角漾开一抹暖意。
　　可是就刹那间的吐息，让上官玖玖睁开了凌厉的眸子——杀意袭来！眼眸波动见，发现是熟悉的人，便又柔和下来，带着困倦，还带有些疑惑：“你怎么过来了？”
　　“我就想过来呆着，不行啊？”花君蹭过来，挤一挤上官玖玖，渴望他挪挪屁股，他要和他在一个案上。
　　可玖玖似泰山巍峨不动，不管他怎么挤，他都不动。
　　花君碰了个硬钉子。
　　上官玖玖没有看他，低着头。
　　花君无奈只得挪步，绕到另一边，在他旁边坐下。
　　上官玖玖皱眉：“吃饭喝酒你也要坐我旁边？”
　　在玖玖人生经历中，只有对侧吃饭的习惯。
　　“我想做你旁边啊！”臭不要脸，死死赖皮。
　　上官玖玖看着像小孩子任性地他，内心一股火气，这么大的人了，还在恃宠而骄？
　　反观自己千年光阴，何谓恃宠而骄？用自己两只手刨出路来，还有无数人朝路上丢石头。希望砸死他，杀了他，让他死。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便让上官玖玖更加气急败坏。他表情冰封如常，一拂袖子，撤离座位，道了声：“我去睡了。”便逃也似的走了。
　　睡在寝殿里，上官玖玖盖着金丝华被，却仍感到周身寒冷，这个冷，是从心底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冷，凭什么？有人一出生便含着金汤匙，衣食无忧，百媚千娇，而有的人——他嗤笑一声，辗转反侧，越来越愤怒，越来越睡不着。
　　“扣扣。”
　　不理。
　　“扣扣？”
　　蒙头。
　　“扣扣？”
　　......奶奶个熊，合衣起身，“谁啊？！”
　　门房敲得颤抖、细弱、单调，被火里火气的声音一吓便不由得蓦了声。
　　“你生气了？”
　　“什么？”
　　大雪纷飞，花君的脸被冻得越发莹白，一开门，他周身的冷气袭来，一看便是在外面站了许久的样子。
　　“怎么不知道给自己造个结界？”
　　“没事，”花君仰头强笑，“你睡了吗？”
　　“嗯。”
　　“......睡觉，你都不脱衣服的吗？”
　　见花君盯着自己衣服，火气更大了，又不是老妈子，管着管那地，“老子乐意。”
　　“你，是不是生气了？”仰头眨着清亮晃波的眼睛询问。
　　“我没有。”
　　“那个，我能进去吗？”花低头，伸出冻白的手指指里面。
　　上官玖玖大敞开门，让了进去。毕竟，让朋友在外面站着不符合道义，即便他心中再不悦。
　　“呜——好冷，好冷。”
　　上官玖玖朝门外一队太监点了点头，太监拿着灯火撤退了。
　　花君一进门就往火炉边奔去，脱了粉绒麂皮斗篷，伸手烤火。
　　上官玖玖用夹子捻起一个暖手炉，给他递过去。
　　“谢谢。”
　　“那该死的太监没给你暖炉吗？”
　　脸颊被炉火考得泛红的花君转过头来，一愣，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心：“门是我敲的，暖炉早就递给他了，刚才他没还我。”
　　上官玖玖点点头，他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便随口一问，想让他赶快走，不知道该怎么说，大半夜的，从一个国家飞往另一个国家，他也的确需要休息。
　　于是他坐在火榻旁边，沉吟半晌，突然抬起头：“你来何事？”
　　把事情解决完，他就应该能走了。
　　“没什么事，我就不能来吗？”厚脸皮调笑。
　　“可是我要睡觉了。”
　　“你困了那你睡，我在你旁边看着，不要紧的。”
　　“......你什么嗜好？”
　　“......我！嗯——”什么嗜好？花君眼眸兜兜转转，他得想个理由是吧？对！“我怕你醉酒不是么？怕你乱上他人的床！”说完他就有些后悔，眼眸通红，啊呸！他这说的是什么鬼话？因为怕他醉酒，所以自告奋勇看着他？是看着他还是把自己送过去，让他上自己的床？！
　　都不是！他看他面无表情地走了，以为他为自己的举动生气了，气自己太过亲近，所以赶紧上门来赔罪！
　　不过他还是脖子一梗，一脸怎么样，老子就是这个理由！的样子。
　　没想到上官玖玖嗤笑一声，思维跟他完全不相交：“就这？这点酒给老子填牙缝都不够，不可能醉。”一脸的正义斐然，他的要点不在‘酒’上吗？那他的理由也在‘酒’上。
　　够不够义正言辞。
　　够不够证据确凿。
　　行！花君的脖子梗地很酸，但他还是准备坚强地梗下去，一溜眼珠，“醉的人都说自己不会醉。”
　　行！是这个道理。上官玖玖抬头：“你想怎样？”
　　“你睡吧，你放心，我会看着你，绝对不会让你出这扇门的！”
　　......上官玖玖将信将疑地上了榻，他疯，他没有必要跟着他疯，他还要休息，还要睡觉。
　　一闭眼，不知是不是有人在旁边的缘故，竟然倏觉温暖，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醒来......
　　什么鬼？一段雪白的腰肢？
　　雪，是那个色；白，是那块布，北冬国特有的白色狐皮缝制的睡袍，里外都有绒，很是暖和。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
　　打哪来的？他可不需要，他在自己的榻上盯了许久——终于发现，那应该是个人，那是一个人——
　　正背对着他，躺在自己对面，很远处的一方行酒坐榻上。
　　花君。他竟一晚上都没走么？现在还没醒，白日天光透过窗棂，他起身，皱眉，不愧是贵公子哥儿，这日上三竿的睡眠质量，啧啧啧。
　　“哗——”他抖被子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嗯——”对面那个人沉吟一声，朝他转了个方向。
　　糟糕，看他紧皱眉眼的样子，自己竟然又不忍心了，于是任被子飘落下去，压实，太监雪林子无声无息地进门，穿过前厅、屏风、卧榻，在他面前朝他一拱手，上官玖玖‘嘘’了一声。
　　雪林子看看对面，朝他一点头，轻声道：“皇帝邀您出去赏景，您看——不过也不急~”
　　面对着见人行事的雪林子上官玖玖不论有愤慨气还是起床气现在都烟消云散了，他瞅着雪林子，这个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之一，突然有想傻乐的冲动。
　　古时候的太监，虽是架空，自己以前游历九州的时候没怎么在意，现在是第一次认真端详一个太监。
　　盯着他的肥头大耳看了许久，上官玖玖一撩袍子：“那就再让他等几天，不必梳洗，先把早膳上上来吧。”
　　花君醒了，现在又早过饭点，不知他起床是个什么时候，醒来肯定会饿，外面很还冷，不如他就陪他多呆一上午，一会自己去找北冬国国主。
　　“嗻。那奴退了。”
　　“嗯？什么游山玩水？”花君蹭着眼睛从狐皮睡袍里探出头来，在老奴退后半晌。
　　“哦，就是些山林景色，老皇帝许久没出宫了，想出去运动一下。”
　　“哦。”他沉吟半晌，“那我得走。”
　　上官玖玖看着爬起来下地的他轻笑：“你去哪里？”
　　“皇帝让你跟他出去，你没听见吗？走了。”
　　“再等等也不迟。”
　　“还等？”他穿上外袍，“迟了就是欺君之罪，要砍头的。”
　　“扑哧，”上官玖玖捂嘴咯咯笑，“你不饿吗？”
　　花君为这个不相关的问题怔了一怔，想了想，突然答道：“饿。”
　　“要吃水果吗？”
　　早上吃水果？算了，先垫垫也行。
　　“好。”
　　上官玖玖从空气漩涡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堆冰果。
　　冰封的梅子、杨梅、葡萄、灯笼一类的水果。
　　“冰的？”花君看着他那一把一皱眉，“早上吃冰的，对身体不好。”
　　“你尝尝。”上官玖玖把一块‘吧唧’一磕磕到嘴里。
　　花君似信非信地接了一个：“嗯？不是凉的？”
　　“你尝尝看。”
　　“甜的？”那里面是冰糖？
　　“闲来无事自己做的。”
　　脆滑入口，入肺甘甜。似糖葫芦，却比糖葫芦的冰糖厚重，足足一厘那么厚，雕成玲珑十六角，丝丝千层冰，万层糖，那声‘嘎嘣’声是咬碎外面薄薄一层糖，里面包住的层层空气碎裂的声音，一层糖，一层空气，没想到上官玖玖的空气灵力还能这么做。
　　“这是你的，灵力？”他一脸惊喜。
　　“吃好了？吃好了那拿着点心走吧。”

　　“大人，早膳做好了。”御膳房的太监在门外唤了半天，没甚反应。
　　“大人？”他敲了敲门。
　　“大人？”雪林子进屋一看，从里到外都没有人，擦了擦汗，这人是北冬国国主的恩人，却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下榻之处也不需要人伺候，说候在大门外就行，害得他们胆战心惊了一个晚上，没挪寸步，现在倒好，人凭空消失了，果真是仙人哪，不，神人，比仙更厉害。
　　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人呢？”
　　水波子着急慌慌地来到寝殿门口，隔了一丈远对雪林子和御膳房的人大喊：“还在这楞什么神儿呢？！大人早就去了乾心殿，你们快走，雪大人，快跟我走！”
　　雪林子一愣：“什么？乾心殿？他去找皇上了？”
　　“还在那愣什么神儿哪？快走，快走！”
　　怎么会？自己让下人吩咐御膳房之后就一直在这宫门口守着啊，也没见一个人出来，这皇宫的禁制，莫非对那位大人来说犹如空物？
　　“奇了怪了...”他喃喃道。
　　“还在这嘟囔，皇帝看你误事，看他不罚你！”水波子扯住雪林子的袖子。
　　“他什么时候去的乾心殿？”
　　“约么半柱香了。”
　　“哦。”
　　“这位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是救了咱陛下性命的人，难怪行为叵测，你我还是不要妄自猜度为好。”说完，已经到了乾心殿大门外。
　　“陛下？”
　　“陛下？”
　　殿内空无一人。
　　宫女也走了个干净。
　　水波子翻了个白眼儿，得，八成是已经跟那位大人游山逛水去了，也不招呼一声儿，让他们太监的脸往哪儿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