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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去游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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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日之后,琼楼再也没有出现上官玖玖的身影。
他帮助各地,扶植起了各地的琼楼、鳈殿和尛阁。
等他觉得这个世界有八成可以由他控制的时候,复仇模式便已开局。
他要的是整个世界的颠覆,当时,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只可惜——
“花儿,给你。”
上官玖玖为花君填了一碗桂花凉粉。
花君看着浮在上面,空冽透明的物质,微微一笑,捧起圆盅,一勺接一勺地舀着:“你不吃么?”
“我不吃甜的。”
“哦。”扁扁嘴。
“老板,红烧肉梅菜扣肉咕咾肉锅包肉四合一的‘阖家欢’快给我上!我等着配米饭。”
“......”
“还说不吃甜的,那这些是什么?”花朝糖酱泡的、糖酱煮的、糖酱淋的、糖酱浇的抬抬下巴。
“肉啊!”
“噗,咳咳咳!!”嘴里的凉粉儿差点吐出来。
“我可不能让你长得比我还高,比我还胖,比我还白。”
“所以,要多补补肉喽?”花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他继续埋头,狼吞虎咽,自从花君开始吃大骨棒,他的胜负欲就完全被激起,他什么事情都会赢,哪怕是身高,他绝不能让花长得比他还高。
“扑哧。”花捧着盅笑了起来,“小孩子。”
“你说什么?”正吃肉的他冷冷来了一句。
“没什么~”
吃完饭四合一的肉,对面的红衣美男优雅地擦了擦嘴边的油渍,睁着一双仿佛笔墨画过的眼珠托腮看着他。
优雅、戾气、狂傲、洒脱在他身上尽现,任谁看一眼,都移开眼眸,比美色更加惑人的,是他身上恍若从中央四散开的气质,如同曼珠沙华伸展着长长的蕊,一株一株,知消看一眼,便会被那一点蕊勾住,再也脱不开线。
而那个如同天网一样与众不同的人此刻正在看着他。
他是不是应该欣喜若狂,高兴地脚尖点地,手舞足蹈了?
可是还不够,他还想要更多。
花君喃喃说:“你看我作甚?”
“我看你好看。众多美景,还不容我挑一个最美的欣赏?”
又是和当初一样的话。
“你是不是对美,有什么误解?”花靠着椅背,珠目轻剜,你现在看得人应该是你自己,不该是我啊!花君想即刻变成一把镜子,让他照照自己!
对方眉眼含笑,一只手托腮,将一只沾了肉汁的指尖放到嘴角,舌尖轻抿。
他知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模样?舌尖轻勾着指甲,若是相同的动作,放到痞子二货嘴里,那就是好色之徒,十足的恶心,可是放到他的脸上,那才叫勾人!
若此刻四面无墙,会有多少少年少女被他勾走魂魄。
地狱里的天堂。
他知道,有多少人愿意陪他沉沦,在仅仅看到他的面目后。
即便被割裂,被丢弃,被伤得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吃好了?”上官玖玖见他捧着盅,低着头,不动筷。
“啊,还没。”他仿佛反应过来似的,低头细品。
“我靠,竟有人当着我的面强抢良家少女?”
一双带着脚下泥土的莹白暗纹靴‘霍’地踏上桌角,掀起袍子,一个箭步俯冲下去,朝楼下右边那个推推搡搡将良家妇女绑入轿子里的新郎官而去,拽起那位公子的头颅,像丢石块似的把他扔到天上,踏脚,震起一片尘土,轿子四分五裂,他扶起轿中的美人,朝天边飞去。
......
不消一瞬,那人便抚着红线发辫,自信地回来,花君仍低头捧着盅,一口没动。
“喂,你怎么了?还没吃好?”来人浪里浪气、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
再也忍无可忍,忽‘膯’一声,桌子在他眼前掀翻,上官玖玖瞪着俩大眼看着他面前被掀翻的桌布和翘起两只脚的红木桌:“你又怎么了——”
玫底黑枝、压满了盛放与骨朵的花朵的袍子翻飞出去,路过窗边的,是花君含泪的眼睛。
一滴泪划过天边,被霎那间鼓起的红风冲碎。
飞溅到天边,飞溅到建筑物上。
“喂,你又发什么脾气?...怎么又哭了?”一座倒塌的石像上,一方断壁残垣不知是谁的废弃宅邸里,一块手帕不耐烦地伸到他鼻子底下。
花飞得很慢,上官玖玖一会儿就追到了,无奈只得降下。
花接过,背过身去,一下一下地揩着。
“北冬国和月国我已经尽数从曳阐明和老神婆儿那里收了茶楼酒肆和青红楼。”那红衣公子抱臂说。
“嗯,然后呢?”花君揩着鼻涕说。
“我们现在在云国,我不方便露面,所以得靠你。”
“行,怎么说?”花君合上手帕,挑了挑眉。
于是,上官玖玖头罩黑纱斗笠,化名上官惊华,跟着花君后头,企图收买所有的茶楼酒肆和青楼红楼。
兵器乐谱乃至九州宝物他们都不缺,唯一缺的,便是这些下九流所熟悉的东西,因为他们本身是天地间翱翔的凤,随便一出,便是举世瞩目的天地异宝,可那些勾栏妓院,是平明百姓的游乐场所,叫他们这些凤凰儿们毫无头绪,而且无人愿出手,所以在征伐上总归是困难些。
好在,云陆的仙者们对此不屑一顾,这些勾栏瓦子,都是些武夫开的。
直到在上官玖玖将金戈舵的舵主踹下地后,那人跪着说:“的确,这些青楼都是家姐开的,和云国皇帝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哦?当真?”
花君疑惑地偏偏头,这个档口,他为什么要跟云帝扯上关系?
“你不替他们买卖消息?”
“这位公子说笑了,云帝修仙,已经是千百年的帝王了,自然看不上我们这些东西,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拿积蓄向皇帝进贡罢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纳税。
“当真?”黑色斗笠内部传来不屑。
手腕快要被踩碎的舵主终于嚷嚷着开口:“当然......还向官员皇室传递,啊不,买卖,买卖消息。”
本来已经摆到台面上的事,这么澄明的一件事,非要此地无银三百两,非要用暴力逼迫才能说,真是人间黑暗,官场污浊!世间千万般无奈皆属于此,要么阳奉阴违,要么阴奉阳违,况且之阴阳还彼此相互知晓,互作眼瞎。
在逼问了许久之后,上官玖玖发现从他口中确实倒不出什么幺蛾子了,便罢了,让他还以分舵舵主家姐为幌头,而自己,则享有了实际上的买卖权,用升天雷封住了他的嘴。
走出金戈舵,
“这是第几个?”上官玖玖遥问。
花君看了看册子,数了数勾去的那几个,答:“十四个。”
红衣美男将黑斗笠拿下来,掷于地,帽蓬趁着夜色在青石板路上滚了几遭:“不行,太慢了。”
“慢么?我觉得不啊!”
“明儿我们去所有的瓦子,赏完再划。”
“......好。”
风国。
琼楼,天阁。
上官惊华在一堆文案里面困难地撑起上半身,晃了晃脖子,他已经埋与此处三天三夜了,无甚休息,偶尔去地下‘休息’,放松放松筋骨,修炼一下,可现在,这堆书卷让他忙得抽不开身,四海的‘琼楼’事务日渐繁冗,不知道上官玖玖以前是怎么搞定它们的,反正现在压得他自己快喘不过来气了。
他的头很疼,偏偏七位阁主还分别向他汇报工作,他的眼、耳、口即将紊乱失灵。
现在,西云格树正在他下面整理兵器库的书卷,划着划着再添几笔。
“几天了?”他叹道。
“七天。”西云格树头也没抬。
才七天,而已。上官惊华晃了晃脑袋,起先,他在地宫时挺羡慕活在琼楼之上的人们,每日得见阳光,吃香喝辣,交错觥筹,现在,他恨不得再回地底过那一日日暗无天日的日子!起码不会有人打扰,在他耳边像苍蝇似的叽叽喳喳......
上官玖玖走了,‘天阁’的空气结界也随他一起走了,每日从辰时喧嚣到巳时,从华灯初上到白日天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怎么?是不是希望上官玖玖赶快回来?”
上官惊华对他还是有些恐惧:“嗯。”了一声。
“唉,我也这么认为,我觉得琼楼大多数人现在都恨不得跟上官玖玖出门游玩的是他们。”他背靠椅子,双手枕在脑后,腿一伸,掀翻了书案,“你看看这些日子,另外几个国家的东西日渐增多。我都快练就一目十行,过不了几日就能去考个状元耍耍。”
“扑哧,”上官惊华笑了,笑得案卷抖落,赶忙起身抓住。
“就是啊,难道你不这么认为为?”西云格树斜视着他,“我们现在,是日渐谜窟。”
“呵呵,那叫迷糊。就你?还考状元?”画抱着一堆册子进来,“哗——”地一下堆到上官惊华的有两个饭桌长的长条黄木案上。
得,刚刚变矮的‘山’即将覆没。
“雪阁主让我转告你,”她看了眼上官惊华,“你任务这么繁重,他就不施压了,他的那些册子他一人打理完毕就行,”
“这么厉害?”西云格树接茬道。
“还有你把七国雪阁的事务分给他就好,他会帮你分担。”画继续说。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就是——”上官惊华整理案卷的手停顿一下,冷汗下来了,“上官玖玖那边——”
“放心,”画比划了一下嘴角,“我们雪阁主很少说话,玖玖肯定不会知道。”她吐了吐舌头。
“那就好,那就好。”上官惊华冷汗滴落,赶紧找‘雪阁’的册子。
“棂香你还在这干嘛?快些回去干活儿去!”理阁阁主和诗后面跟着一队侍人,同样抱着一摞册子。
“怎么?还不准我休息一刻?”画阁阁主噘嘴。
“不是啊,你看,你那边还有一堆未完成的‘画’儿,都要你代笔......”诗指了指‘画阁’大敞的门,其中有一堆书生正在埋头工笔。
“知道了,”棂香一泄气,低头耷脑地晃走了。
“上官玖玖什么时候回来?”气愤至极的声音传来,一块木条延伸出枝杈从门外头将书案举了进来,放在桌上,月拉贡抽回树枝,坐在阁里一脸着急火色,他不知道,原来自己有那么多杂事要干,他以为,自己只编造曲谱便好,没想到七国乐谱那么多,让他如何整理?整理完了要分类,分类完了要挪运,运完了要取精创作,他的月阁,现在满是乐师,看来还要从月国征一批神童来才行!
“你看看,我就说吧,”西云格树瞧着诸位摊了摊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多希望此刻将花君变成自己啊!否则现在跟师父一起的就是我了。”
“他到底在外面干什么?”雪阁阁主当晚不在阁里,后来回到阁里后便忽然来了一堆七国雪阁的事务要处理他便一直处理到了现在。
“还能干什么?吃茶、喝酒、逛妓院呗......”
......
众人手中的案卷全部‘啪’地一下掉到了地上。
红衣与玫衣顺着白日天光飘然降下,落到了主街道上人声鼎沸的红色瓦子里,飘然降下,从半空中庭廊入内,拂开袍子,坐到雕花榻椅上,点燃了一盏‘待客灯。’
小二好奇地进来收拾东西,突然发现两个陌生的‘贵客’,一位带着面具,一个带着斗笠。
“...你们...是什么人?”
红衣起身:“客人。”他微微一笑,“顺便将最好的酒给我上来,最好的舞娘给我演上,还有你们当家的也给我叫出来。”
小二一惊,滴溜溜掀开帘子跑远了。
“这里怎么样?”上官玖玖吩咐完,一屁股坐到他身旁,捏了一只葡萄,递给他。
花君赏玩四周:“嗯,还不错。”
“好嘞!那就下一个!!”一缕红烟过境,室内人影早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