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网》故茕

30、电话

　　曹子轩在学校的健身房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出来了。在前台签了个字，发现自己的体验期还有两天就要到了，前台还礼貌地问他要不要办卡。曹子轩只说再考虑考虑。
　　说实话，学校的健身房设备不错，教练也够专业，唯一让曹子轩犹豫的就是，人太多了。曹子轩不知道其他学校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况，不过他觉得总会好一点。
　　晚上跟刘四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刘四神秘兮兮凑到他的耳边说：“我告诉你，我前两天就发现了，尤其是这个星期，人越来越多。听我的话，咱不在学校办卡，去外头。”
　　“外面？离这儿近吗？是不是比学校里贵挺多？”
　　“这回你还真是猜错了。不远，虽然在后面那条街，直接走过去得半个小时，不过我发现从边上那个商场穿过去，十分钟就到了。而且设备比咱们学校好，人少，刚开业，人不多，正做活动呢！比学校贵不了多少。我记得我拿了传单……我找找……”刘四一边说着，一边四周翻看。
　　见他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算了，别找了，明天我跟你去看看。”
　　“嗯。可以。”刘四估计自己是找不到了，听见曹子轩这么说，自然是高兴。
　　“这事说好了，我们说说别的事。”
　　“啊？什么？”
　　看刘四傻傻歪着脑袋，曹子轩嘴角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一大老爷们，去商场干啥？”
　　原本说得带劲的刘四，忽然变得支支吾吾的。这下说没有别的事都没有人信了。
　　“我就是去……”
　　“你可别说你买裤衩去了。”曹子轩打断了他。
　　“谁买裤衩！我说，我就是去追一姑娘……”
　　“追姑娘？漂亮吗？追到手了吗？”
　　“滚滚滚，不是不是！一小姑娘钱掉了，我捡了还她！”
　　“哦~~~”曹子轩摸摸下巴，意犹未尽的样子。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满脑子都是那种龌龊下流的事。那女孩还小孩呢吧，才到我胳膊肘。还有！轩子！别用你那张面瘫脸对着我用那种声音说话！”
　　曹子轩还要反驳什么，突然手机响了，“别闹别闹，看短信呢。”
　　他一把推开扑上来的刘四，自己一下子蹿到上铺。他没看就知道是秦鸣来的短信。通讯录里一个分组一个铃声，只有秦鸣，一个人一组，组的名字还没想好。曹子轩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那个时候，他还想，或许会有一天，自己在这个组里添加另一些人，但是没料到过了不久，就再也没有这种想法了。
　　秦鸣不爱用手机他是知道的。所以平时也不会没事就发短信给他。但有时候，上课遇到不懂的问题，虽然他承认自己没有那么求知，但还是会借着这个机会给秦鸣发个短信，发现他当天晚上总会回复，而且基本上都是在十一点左右。曹子轩想，明明还是个孩子，那么懂事，每天记得在自己睡觉的时间以前回短信。让人感动，又让人心疼。
　　今天才七点钟，这么早，而且印象里这是秦鸣第一次主动发短信过来。曹子轩有点意外，打开来看。
　　“有人想要你的手机号。我可以给吗？”
　　一条没头没脑的消息蹦出来。
　　曹子轩不太懂。想了一想，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没一会儿就接通了。
　　两个人第一次通电话。多么历史性的时刻，真不知道，平时面对面说话的费劲的小孩，电话里什么反应。曹子轩想着，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全然不顾在下铺扯着脖子眼睛都快瞪出来的刘四。
　　“喂？”
　　“嗯。”秦鸣刚发了短信过去，手机就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他按下了接听。曹子轩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了出来。
　　“怎么又没上晚自习？不是说不能再翻墙了吗？”
　　“没……走正门的。”秦鸣老师回答，然后又想了想说，“你怎么知道我没上晚自习？”
　　“你上学不带手机的。”曹子轩又笑了笑，秦鸣这是脑子转不过来了，问这种自己都能想到的问题。
　　“哦。”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他说的跟谁都知道一样，自己明明没有告诉过他，“干嘛打电话？”
　　“没事没事。就是你不是来短信吗……谁要我的电话？”
　　“班里的一个女生。”
　　曹子轩虽然没有交过女朋友，但是毕竟是一个成年的小伙子了，这种事自然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他觉得秦鸣应该是不懂的，但是他来问自己这种问题还是让自己感到了一丝不愉快。
　　“你不是有我电话吗？问我干什么？”
　　“我觉得没有经过本人的同意就把他的电话给其他人有些不礼貌。”秦鸣其实并不像曹子轩想的那么不谙世事，那些与激素有关的感情问题，他多多少少是知道的。虽然他对自己这个年纪的孩子，和曹子轩这个年纪的少年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都知之甚少，但是看到学校里走在一起的男女，也大概知道那应该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不过说起曹子轩的话，暑假那么宝贵的时间，他几乎都和自己在一起，那就应该是没有女朋友。秦鸣甚至想，难道曹子轩喜欢男生？同性恋遗传啊……
　　电话那头的曹子轩可不知道秦鸣心里想的这些事，听见秦鸣的回答，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你会不会不好解释？”曹子轩本来也没有兴趣，无力地问了一句。
　　“不会……”曹子轩还没来的及感动，秦鸣又说，“我会跟她们讲是你不同意。”
　　曹子轩感觉自己一口气憋到了嗓子，“……好吧。”
　　“还有事吗？”秦鸣问了一句。
　　“没有。你早点睡觉。还有洗完头发吹干再上床。”
　　“嗯。”秦鸣按掉了电话。
　　在他挂到电话以后，曹子轩又想到了他那张美国国家研究所的邀请函。他或许可以问一问秦鸣，问他到底要不要去。
　　刘四趁他不注意，踩着床板把他的手机抢下来。
　　“混蛋！还我！”
　　“靠！锁了。”刘四还没看，屏幕一下子锁上了。
　　曹子轩把手机抢了回来。
　　“你这跟谁打电话呢？这下我相信你不是个面瘫了……还早点睡觉，吹干头发……”
　　“话真多，我看明明是你脑袋里那些思想才叫龌龊下流！不说了，我回去了。”
　　“不说就不说……跑什么……”
　　“你们屋的人一会就回来了。记得明天带我去健身房。”
　　“好吧好吧。回见。”

　　第二天中午，刘四带着曹子轩去了健身房。
　　两个人转了一圈，健身器都是最新的，新装修还挺干净，人也少。曹子轩挺满意，最后决定去看看教练怎么样。
　　经理在一边说：“因为正在试营业，一部分教练都没有来，在这里的两个教练都在教学，你们可以等一下与他们交流，还有一个……教练，在休息室。”
　　“那我们可以去吗？”
　　“……这个我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来带路好了。”
　　经理把他们带到了休息室门口，示意他们可以敲门进去，然后就走了。
　　刘四靠近曹子轩小声跟他说：“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人提起这个教练的时候怪怪的？”
　　“是吧……谁知道。”曹子轩也没在意，本来只是想敲一下门，可谁知道门没有锁，一用力，门就划开了。
　　只见里面有两个男人搂在一起……接吻！
　　“起来！有人！”他说的声音很大，曹子轩站在门外也听见了，声音好熟。
　　“你到底为什么不理我！”
　　“大哥别丢人了……算我求你了，改天再说。”说着那个穿着教练服的男人就把人推了出去。
　　他整了整衣服，邀请曹子轩和刘四进去，“抱歉……”他一抬头，看见了曹子轩。
　　“轩子！”
　　“水枫？”
　　“天啊……丢人丢到家了……”张水枫单手捂脸，“算了，先进来。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碰巧，本来也不知道你在这儿。”曹子轩和刘四走进去，几个人坐下，曹子轩跟张水枫解释了一番。
　　“你们认识？”刘四好像才从刚才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高中同学。我们是同桌。”
　　曹子轩这个人，看起来让人觉得不好亲近，但是跟他一玩，你会觉得这人还不错，不那么冷，对人还很好。但是你要想和他深交，就会发现很困难。所以，他虽然有不少朋友，一起打球，或者吃饭喝酒。但是要说最好的除了从小玩到大的刘四，就是张水枫这个同桌了。
　　不过，他们两个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刘四这人，神经粗，对事不计较，好相处。但是张水枫，说实话，他和曹子轩是很像的人。不同的是，这人看上去就是一副温柔的大男生的样子，特会关心人，但其实，也是不好交心的。
　　也许因为两个人都是这样，所以曹子轩和张水枫的关系一直不错。曹子轩甚至和他说过自己父亲的事情。
　　想到这，曹子轩又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张水枫。不过因为刘四在旁边，什么话也没有多说。
　　“你这么年轻就可以在这儿当教练，真是了不起。”不明真相的刘四发自内心地说。
　　张水枫看他是曹子轩的朋友，而且性格自来熟，也没问刚才的事，对他还挺有好感，耐心地解释道：“哦，其实毕业刚开始做。我爸就投资了个小健身房，他说要给我管不过我没答应。我觉得还是从最基础开始做就可以了。至于怎么当教练我还在学。”
　　“土豪啊……”
　　曹子轩拍了刘四一下。不过张水枫也不介意他这么说，对曹子轩摆摆手。
　　“那你们要过来吗？不是自夸，这里的教练都很有水准的……当然，我是说除了我以外的。”
　　“我们是有这个打算。”曹子轩回答，“学校的健身房人太多。”
　　“说起来，轩子你是在中央警校？”
　　“没错。”
　　“不错啊……看你最后几个月学的挺用功的，是不是想通了？”
　　“也不知道，先这样吧。”
　　“你们学校在哪？”
　　刘四在一边惊讶看着他：“就在前面那条街。你出门就能看见……”
　　张水枫不好意思的挠头。曹子轩对刘四说：“别刺激他了。他是个路痴。”
　　“你这才叫刺激……”张水枫扶额。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刘四和曹子轩下午都有课，就走了。临走的时候，张水枫叫住了曹子轩，跟他小声说“改天我们聊聊？”
　　曹子轩也正有此意，点了点头，“周末再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