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网》故茕

16、面瘫

　　秦鸣在超市里待了很久。此时此刻他站在日用品区，面前是一个货架的拖鞋。他不知道自己该拿哪一双。秦鸣几乎是没有为了这种事苦恼过的，就是指给别人买东西这件事。
　　他看曹子轩的衣服都是深色的，于是最终选定了一双深蓝色的拖鞋，但是又不知道该要多大的。他想了想，自己站着的时候，和他坐在椅子上的高度一样，那根据椅子的高度和座位的长度以及自己的身高可以推断出他的身高，然后……身高是脚长的6.725倍……那就是43的鞋。
　　他拿了一双43的拖鞋走到收银台，又走了回去，他觉得这个公式也不一定准，当年有个案子里，专家根据足迹推断嫌犯的身高不就错了吗。所以他又拿了42,44,45的各一双。放到购物车里，推着那个只比他矮一点的购物车去结账了。
　　晚上曹子轩到秦鸣家的时候，忽然想起他说没有一次性拖鞋了，还特意买了一双。
　　他来到秦鸣家，拿出背包里的拖鞋，看见秦鸣弯腰打开鞋柜，便说：“你也买了？我以为你没出门，就自己买了一双带来了。”
　　话还没说完，他看见秦鸣从鞋柜了拿出了一堆拖鞋，按大小摆了一排。
　　“你……这是干什么？”曹子轩对他的行为表示疑惑不解。
　　“因为不知道你穿多大的鞋。所以就多买了几双。你挑一双吧。”
　　“我穿44的鞋。不过拖鞋……”
　　“44？”秦鸣打断他的话。
　　“嗯，是啊。有什么问题呢？”曹子轩换上拖鞋，把其他几双放回鞋柜，尽量按照秦鸣的习惯整齐码放，等放完想问问秦鸣这样可不可以，却看见他正处在思考问题的状态。
　　“在想什么？”
　　“是真的没有科学依据还是我算错了呢……你告诉我你多高。”
　　“186。”曹子轩话音刚落，就见秦鸣急匆匆跑到书房。
　　曹子轩跟在他后面过去，看见他拿着卷尺在椅子上测量着。一边量还一边自言自语：“没错，长度也没错，那身高为什么会错……”
　　曹子轩虽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看他在想事情的样子，也没打扰他。秦鸣又量了两次，忽然懂了什么一样。
　　“我知道了，我忘算垫子的高度了……”一边说着，一边吧两个垫子竖起来靠到椅背上，又量了一次，“这回就对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曹子轩见他得出结论了，急忙问道。
　　于是秦鸣就把整件事情跟他解释了一边。曹子轩听完，有点哭笑不得，“其实我进门的时候，就想说，拖鞋的尺寸其实不是那么严格。”
　　“哦。是吗……”秦鸣听完他的话再次陷入思考，然后问道：“为什么？”
　　“什么？这不是常识吗？”
　　“常识？你是指那种没有科学依据，只依靠人在生活中经过实践，然后统计出大多数人的行为方式而得到的结论？”
　　“额……”曹子轩虽然看不到自己现在的表情，但他觉得自己再跟秦鸣待久一点，传说中的面瘫脸就要治好了，“算是吧。”
　　“那常识真的管用吗？我是指在应用的时候。”
　　“这个，应该有些是管用的吧。”曹子轩还真的仔细思考了一下，“也不是什么都有科学依据，我是说不一定没有被科学证实的就否定它，而有的时候被科学证实过得事情也会出错。”
　　秦鸣想了想，觉得曹子轩说的还真有点道理：“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纠正一点就是没有被科学证实的事，并不是无法证实而是还没有人去证实。但是，我觉得还是去学习一下常识。好了，我们开始今天的课程好了。”
　　秦鸣拉着曹子轩做到椅子上，然后自己自觉地坐到了他的腿上。曹子轩看见小孩的脸一下子凑到自己的面前，说“把卷子拿出来。”和他刚才说话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区别，觉得有机会一定要让刘四见见秦鸣，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面瘫，曹子轩觉得自己跟这个小孩比起来，还差些段数。

　　等秦鸣给他讲完了卷子，曹子轩去厨房做了些菜。曹子轩想着不能每次去秦鸣家都煮饺子，吃方便面，还特意去学了两个菜。
　　他临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问秦鸣：“你知道什么叫面瘫吗？”
　　“不知道。”秦鸣被问得一愣，“据我所知是个医学名词。怎么了吗？”
　　“没事，”曹子轩本来想说我觉得你小小年纪就面瘫多不可爱，但听到秦鸣说道医学名词，就觉得自己说了他也不理解，转而改了口，“有人说我面瘫……那个，算了当我没说，我走了，你早点睡。”

　　秦鸣吃完饭，依然对曹子轩说的话耿耿于怀。曹子轩得了面瘫？是真的吗？能治吗？面瘫到底是什么自己也没有研究过。
　　秦鸣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研究一下。于是拿出了放在书房里的笔记本电脑，研究到半夜。
　　第二天，曹子轩来家里的时候，秦鸣对他说：“我觉得那个人说错了。”
　　曹子轩当然不知道秦鸣还在为昨天的事纠结，一下子也没有反应过来。“什么错了？”
　　“我觉得你没有得面瘫。我昨天研究了一下，要知道面瘫是以面部表情肌群运动功能障碍为主要特征的一种疾病。临床表现是很明显的，病人侧面部表情肌瘫痪，前额皱纹消失、眼裂扩大、鼻唇沟平坦、口角下垂。在微笑或露齿动作时，口角下坠及面部歪斜更为明显。不能完成皱额、蹙眉、闭目、鼓气和噘嘴等动作。鼓腮和吹口哨时，因患侧口唇不能闭合而漏气。进食时，食物残渣常滞留于病侧的齿颊间隙内，并常有口水自该侧淌下。由于泪点随下睑外翻，使泪液不能按正常引流而外溢。”秦鸣说完静静看着曹子轩。
　　曹子轩想像自己变成了秦鸣说的那个样子，微微汗颜，“……对，我没有得面瘫。”
　　“那为什么有人说你面瘫？”
　　面对秦鸣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曹子轩觉得自己应该把话解释清楚，“那个他们说的面瘫是指，平时面无表情的那种人，现在流行这么说。”
　　“哦。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我好像也有听见班里的女生这样讲我，不过我没有在意了。昨天你问的时候我想起来的。我觉得我表情挺丰富的。”
　　“我怎么不觉得……”
　　“你笨呗。”秦鸣像是有意表现一样，对着曹子轩翻了个白眼。
　　曹子轩被逗笑了，搂着秦鸣一个劲儿揉他的头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
　　秦鸣被曹子轩碰到了痒痒的地方，一边笑，一边躲着他。

　　从那以后，曹子轩再被人说成是面瘫的时候，就会反驳一句：“你知道什么是面瘫吗？面瘫是以面部表情肌群运动功能障碍为主要特征的一种疾病。临床表现是很明显的……”说完还留给对方一个白眼。
　　看着对面的人被惊得一愣一愣的，总是在秦鸣面前讨不到好处的曹子轩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天知道那段话他背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