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阁庄周梦》沈复来

12、第 12 章

　　柳姬后来在楼中的时间越发的少，一天到晚窝在月影山那深山老林里，李妈妈一度心焦到要找城北破庙里的陈半瞎来给柳姬做法事。
　　如此两月有余，柳姬某日起便又像从前那样在房内，也不去山里，也不出来表演，有人问起，她只说曾许诺过不再出来抛头露面表演。
　　李妈妈便知晓了几分，她端一碗平日里柳姬最喜欢喝的酸梅汤，进柳姬房中，柳姬仍是痴痴的望着窗外。
　　“阿霁，我想在这院子里种一片竹子。”
　　“你倒好，是否还想将那竹公子挪来此处居住？”
　　柳姬一阵轻笑，随后又蹙起了眉头，垂目道：“竹公子回家去了，他说处理好家中事务，便来娶我。”
　　“你当真信那人还会回来找你？”
　　“为何不信？”
　　“我原以为你已看得通透，却不想你却如此糊涂。在楼中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来楼里的那些人中，有不少都是曾有负于人，你见过他们回头吗？”
　　“那个人定是玩弄你的。你踏入这一行起，就该知晓，我们从不会得到任何人的真心，也不应将真心托付于任何人。你如今，是犯了大忌了。”
　　柳姬并未回答，只默默的将李妈妈送来的酸梅汤推至一旁。李妈妈便知晓，柳姬不认同自己所言。

　　那之后柳姬当真在后院之中种了竹子，小小的一方，她穿着绿罗裙站在旁边，裙角边黄泥点点，反而显得极为相衬。
　　李妈妈看着柳姬的身影，心中不忍。正欲离去，却瞧见晕了过去，赶紧奔去将她扶了起来，叫人端茶倒水，去请大夫，大夫迟迟未来，在房中急的乱转时竟撞上了门框。
　　大夫来了之后，告知柳姬并无大碍，李妈妈才放了心。只是后面那句话又将李妈妈吓的走路时从楼梯上跌了下去。
　　柳姬有了身孕。
　　李妈妈知晓后茶不思，饭不想。反倒是柳姬那边兴高采烈的抓着大夫的衣角问孩子怎么样，能否知道是男是女，好做衣裳……
　　柳姬原先日日都跑去竹林时，城中就已有了一些不着调的传言，说是她撞邪了，遇上鬼了。如今怀孕了，更是有什么柳姬怀上鬼胎了之类不入流的传言。
　　连带着烟南楼的生意都差了。

　　日子便在李妈妈每日忐忑忙慌，柳姬乐此不疲中过去了。眼看着柳姬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所心心念念的竹公子却一直未来，春去秋来，后院中柳姬所种的小竹林泛了黄，落叶簌簌，柳姬也愈发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