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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同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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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少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他觉得自由了许多,虽然似乎有点不习惯。
普外科和神经外科的联系密切,他们还是常常见面,赵仁珠还是笑着和他打招呼,然而喊出来却是,“郑医生。”她俏皮地眨了下眼。
于是郑允道也只好称呼她,“赵医生。”
他们重新变成了最普通的医院同事的关系,虽然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他俩唯一不同于普通同事的,就是因为小叔了。郑波澜热衷于拉着郑允道,而赵仁珠又常常在场,这是不同的地方,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因为赵仁珠再也不插嘴他和小叔的事情了,虽然她常常带着笑意倾听。
好像昨天还是亲密无间的人,只是一天时间,就变成了陌生人。郑允道很不舒服,他把这归结于习惯问题。
他不是一个习惯于做事拖泥带水的人,确定这种关系不是他所喜欢的,他决定做些什么。
今晚是一个好时机,两个人都是轮到今晚值班。
他把事情交代给负责的皮荣国,绕到普外科找到赵仁珠,“赵医生,晚饭和我一起吃吧。有事情和你谈。”他单刀直入。
赵仁珠显然是没想到,她从手里的病历抬起头,“和我吗?好啊,你请客?”她问。
“……好,我请。”
“这可真不错。先等等我吧。”她笑,扬扬手里的病历向他示意。
两个人在国日医院附近的餐馆随意点了菜,因为常常一起吃饭的缘故,对互相的口味也算了解,选的馆子很合适。
“说吧,什么事?”赵仁珠等着菜,看一眼餐馆的环境。
很干净的店,很简洁的装饰。因为夜里的缘故,店里的人不多,连店员都懒懒散散地坐着看电视。只有很远的两桌坐着两对小情侣卿卿我我,不肯离去。
赵仁珠再看看自己,和郑允道两个失恋状态的大龄单身中年,实在可怜。她实在不理解,他有什么事?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你是关心瑞雨。我说话太过了,请你谅解。”郑允道说。
“哦,那天的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赵仁珠恍然大悟。
“那,你怎么那么快就搬出去,而且对我似乎冷漠了许多。”郑允道却不觉得她没有放在心上。
“波澜应该告诉过你吧,我家已经装修好了。哦,乔迁之喜应该邀请你,改天有空怎么样?至于冷漠了许多,我怎么不知道?”她也皱眉思索,到底为什么给他留下这个印象?
没有吗?郑允道也有些疑惑自己的判断了,他迟疑说,“之前你都随小叔叫我允道,现在却称我郑医生…还有,小叔,我,你三个人的时候,你都不和我说话了。”这些,应该算吧。
“难怪是神经外科的医生,做的是最精细的手术,生活中的观察也是细致入微啊。”赵仁珠哭笑不得,先把他夸赞一番,才道,“我以为你不喜欢的。”
“啊?什么?”
“我以为你不喜欢,先前自顾自闯进你的生活,好像你很不开心。你那天说我不是你的小姨,没有资格,我是这样理解的。叫你允道,插嘴你和你小叔的谈话,未免太亲切,或许让你感到不适。所以,我才决定退一步了。”她抱歉地笑,“让你误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并不是因为生气才那样的。”
“啊,这样啊。”得知真相的这一刻,郑允道松口气,“不管怎么说,虽然没有到小姨那样亲切的程度,我想,我们应该算得上是亲切的同事了。所以,您还是像从前一样称呼我允道吧,免得让我觉得心中不安。”
“啊,还用上了敬语呢。我叫你允道的话,你也称呼我仁珠吧。”赵仁珠微笑起来。
过了几天,轮休的时候,赵仁珠果然打电话来约他,“我说过,乔迁之喜要请你的,记得吗?允道,今晚没约的话,过来吧。”她把地址发给他。
他当然没有约,收拾打扮了一番,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小叔回来了。“去仁珠家吗?等我一会儿。”他好像从哪里回来,手里还拎着一个蛋糕。
“啊?”郑允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想也是,仁珠的乔迁之喜肯定要请小叔,难不成只请自己么,于是他站在门口等小叔,催他,“小叔,麻烦你快点儿。”
“走吧。”小叔换了件外套,又拿了几瓶红酒,拍拍他的肩,当先走出去。
郑允道开车,郑波澜坐副驾。“酒那样放着就算了,蛋糕怎么那样放着,没事么?”郑允道问。
“没事,反正不是我买的?”
“啊?不是你买的?”
“洪志宏要我带的,本来也请了他,可是他有事不方便去。”
“那红酒呢?”
“仁珠要我带的,说是刚搬家东西都不齐全,怕招待不周呢。”
仁珠的家不远,这个年纪的单身医生,又不差钱,买房子自然为了工作方便得买近的。离着工作的国日医院,不过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他俩走进房里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几个普外科的住院医生和主治医生了,都是在医院见过面的,虽然不熟悉,但也叫得出名字来,“郑刀,我们在玩牌,你也来吧。”他们招呼他。
“去吧。”仁珠接过他手里帮忙拿的红酒,又对拿着蛋糕的小叔说,“蛋糕拿到房里,是志宏买的吧?”她一猜就准,“有什么不方便来的,我早都看开了。”她轻轻笑了一声。
郑允道本来走向牌桌的步伐便停了一停,他看不清她说“看开了”这句话时微笑的表情,只觉得她的背影似乎有些落寞。他没再管这个,走向牌桌,和普外科的后辈们玩起牌来了。
后辈们很热情,但在三位首席医生面前,还有些拘谨,吃过饭没多久就各自告辞了。
剩下他们三位年纪大的首席医生,喝着红酒聊天,最近他们三个常常聚在一起了。
仁珠喝酒很不像话,没有一点女人的拘谨,看起来懒懒散散的样子,却恨不得一口能喝掉半瓶,还好是红酒一杯杯的也不易醉,要是其他的,对着瓶子吹可不好了。“她总是这么喝吗?”郑允道问小叔。
郑波澜摇摇头,“二十年前我们还在学校时可不是这样,她那时比较活泼。”
“仁珠,跟你说个事吧?”郑允道看着她喝酒的样子,担心她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又发酒疯,劈手拿了她手里的高脚杯。
她已经有些醉态,眼神有些迷蒙,“什么事?”
“你住我家那么久,今天我跟小叔在你家住吧。”礼尚往来,他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更何况,已经十一点了,又喝酒了,回家不方便。明天还是休息,也不着急。
手里没有酒杯很不习惯,赵仁珠撑着额头思考一会儿,“也行吧。这房子还有一间卧室,你和波澜一起睡吧。哎,杯子给我。”她冲郑允道说,“给我。”又重复一遍,有些祈求的意味了。
“不能喝了。”郑允道不给她,说实话,她这样说话挺有趣的。有点像撒娇的小女生了,她醒着的时候,可是万万见不到的。
小叔摇摇头,这两个人真是替他做决定啊。“我明天还要上班啊,两位。你们继续喝着,我打个车先回去了。”说完,他离开了。
“啪啪啪”赵仁珠醉眼迷离,鼓着掌。凑过来跟郑允道眨眼,“他走啦,那间房属于你啦!”她比他还要开心。又去夺他的酒杯,夺不着,这就有点不开心了,“我不玩了!”她赌气地说,突然看见旁边的红酒瓶,眼睛一亮,拿起来就往嘴里灌。
“哎哎,别喝了,不能再喝了。”郑允道拦住她。算了,发酒疯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