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他的王（三日鹤，伊达组亲情向，多人）》海间

7、第七章

　　当三日月宗近在阴影里睁开眼睛的时候，鹤丸国永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过了一会儿，不远处的海面上忽然冒出了一个人头。他慢慢游回岸边，手里攥着外套改造成的简单渔网。
　　三日月宗近走到篝火堆边，只见在远离火焰的地方插着几支削好的木棍，上面串着手掌大的烤好的鱼；而靠近火焰的地方还有两条正在烤得滋滋作响的。他见靠近火的那半边差不多了，顺手将它们换了一面。
　　鹤丸国永的衣服用贝壳压在一边的沙滩上，防止被海风吹走。三日月宗近抬头看向从水里站起来的他，海水淹没了鹤丸国永的腰际，他身上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遥遥地打了个招呼，他继续向岸上走来：“醒了？你可以尝尝那边烤好的，我觉得还不错。”
　　将外套里面还在蹦跶的鱼全部倒在了沙滩上，鹤丸国永走到放衣服的地方，将压在那边的裤子穿上。然后从拿起一边的水手刀，开始处理捞上来的活鱼。三日月宗近观察着他刮鱼鳞和清理鱼腹的步骤，对烤鱼的信心增加了不少。他尝了一口，稍微有些焦，味道还算中规中矩，可以入口。

　　“对了，”鹤丸国永抬起头看着三日月宗近，“我记得海盗好像有吃生鱼的传统？”
　　“那也仅限于经过特殊调理的品种。”三日月宗近答道。
　　“这样啊……”他低下头，鱼血滴到了沙子里，很快就渗了下去。将鱼的内脏和鱼鳞扔到了海里，鹤丸国永就着涌上岸的海浪清洗起了鱼肉。他捞上来的是最常见的食用种类，水下也有很多叫不上来名字的，他一律都没理会。
　　三日月宗近看着他：“你这都是在哪儿学的，我印象里应该不需要由总督亲自捕鱼和做饭吧？”
　　“我小时候在海边住过，和弟弟们一起玩耍的时候基本就是游泳和捞鱼。自从来到这边以后，也有好久没做过这事了，没想到手还没生，”鹤丸国永望向三日月宗近，等着他手里的那根烤鱼用的签子，“你快点吃。”
　　他没有因为催促而改变自己的吞咽速度：“除了这种鱼以外，浅海里应该还有很多不错的东西。”
　　鹤丸国永夸张地叹了口气：“我可没想过要在可食用鱼类的知识上和一位海盗船长较劲，你得知道，我更习惯于对着菜单直接报名字。”
　　“你应该会喜欢的。”三日月宗近扬起了眉毛，声音里显得很有自信。
　　“大概吧，”他笑了笑，“那就当是拓展见识了？”

　　海水微凉，三日月宗近和鹤丸国永都在水下，气泡从两人口鼻间逸出，头发在水里随波逐流地漂浮。围绕在两人身边的海水呈现出美丽的淡蓝色，白色的光照到了浅沙堆积的海底。珊瑚密密地长着，许多海胆胶结其上，还有数不清的贝壳残片和活的贝类与蟹类。
　　而最多的还是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鱼，单只游弋的，成群结队的，纷纷在两人面前穿梭而行。鹤丸国永看了一会儿，只觉得眼花缭乱。他向三日月宗近做了个手势，摆动腿部向上游去。将头伸出海面的一瞬间他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正想深呼吸的时候腿上却猛地一沉，毫不设防地被人拉了下去。
　　海水顿时涌入了口鼻，被呛到的喉咙火辣辣地疼着。迅速推开使坏的三日月宗近，鹤丸国永奋力扑上水面。他止不住地咳嗽着，连眼泪都被激了出来。好不容易顺过气，三日月宗近这才悠然地浮了出来，正好在他一臂以外的距离，用手将脸侧的墨蓝色湿发掖到了耳后。
　　“看来水性依然需要多加锻炼呀，总督。”他的笑容简直让鹤丸国永感到恼火。他憋住一口气，重新潜了下去。大海里极为安静，除了耳边的水声外什么都听不到。一群很小的五颜六色的鱼在他面前掠过，周身仿佛闪着彩色光芒。鹤丸国永忍不住伸手去摸，还没碰到便让它们悉数溜走了。一个气泡从鼻翼里浮出，他看到在十数米开外的三日月宗近。他转身去了更远的地方，手里拿着鹤丸国永的自制“渔网”。

　　片刻过后两人又是一前一后浮出水面，离得不算远。除了盛了鱼的结扎了袖口的外套，三日月宗近的手里像是拢着什么。游到鹤丸国永的面前，他稍微将掌心打开了些，那里面赫然是一条他刚才没摸到的小鱼。鹤丸国永抬头看了看他，颇为意外。
　　“这种鱼没有危险，可以碰。”他提醒道。鹤丸国永伸出手指伸到他合拢的手心中，稍微摸了摸小鱼的表面。意料中的光滑感触到了手指，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忍不住又轻抚了一下。
　　“放掉吧，”下定了决心，鹤丸国永恋恋不舍地看着它，“离开海水太久它大概也活不下去。”
　　三日月宗近将手放到水中然后分开，那条落单的鱼游回了属于它的世界。尽管明知道根本看不到它，鹤丸国永还是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三日月宗近喊他上岸才回过头。
　　晚饭是前所未有的丰盛，三日月宗近对鱼类的甄选和处理可谓得心应手。一觉醒来，排在前半夜守夜后半夜休息的三日月宗近发现自己除了头以外的身体完全被埋在了沙子里，沙堆垒得很高。鹤丸国永坐在他身边，脸上是一副大仇得报的神情。
　　“昨天在水里只是打闹而已，用不着这样吧？”他诧异地看向了鹤丸国永。
　　佯装没听到他的话，鹤丸国永站起来走出几步，转身朝他做了个鬼脸后便扬长而去。三日月宗近一怔之后笑出了声，试着移动手指和手臂，慢慢从沙堆里坐了起来。

　　不知不觉过去了六天，太阳照常升起，将光芒投到了海面上。鹤丸国永的鼻子里唔嗯一声，因为这缕闪到脸庞的光照而动了动，然后又沉沉睡去。坐在他身边守夜的三日月宗近看着他，一缕银白色的、原本别在耳后的散发因为这挪动落到了鼻梁前。也许是感受到了这份痒意，他在梦里微微皱起了眉头，稍微晃了晃脑袋。
　　三日月宗近伸出手，将那缕头发挑到他耳后，于是他的睡眠又恢复了安稳。指尖没有离开他的脸庞，三日月宗近轻轻描画过他干燥的唇瓣。鹤丸国永的呼吸轻微而温暖，除了发出睡觉被打扰的声音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将手放回到膝盖上，三日月宗近看向了远方。

　　醒来后鹤丸国永没有见到三日月宗近，他已经习惯了。揉了揉眼睛，他爬了起来，抖去身上的浮沙，穿上了靴子。将昨晚烤好后没吃掉的、包在叶子里的鱼块一一穿上削好的细长签子，鹤丸国永将它们插到了篝火旁边，坐在地上伸了个懒腰。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他没有回头：“我这里已经热得差不多啦，你吃多少？”
　　“鹤丸！”这熟悉的声音让他浑身僵住，然后几乎连滚带爬地转身站了起来。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烛台切光忠——和与他的一只手用绳子牢牢绑在一起的小狐丸。他走了过去，不敢相信似地说道：“光忠，你来了……”
　　“真是的。”他长长舒出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十分会让人操心的哥哥，脸上露出了真正舒心的微笑。与此同时，小狐丸开口问道：“请问，你知道三日月宗近他——”
　　此刻鹤丸国永的视线越过了面前的两人，望向抱着一些果子站在他们身后的三日月宗近。他们两个的视线短暂接触了一下，然后各自移开了。小狐丸和烛台切光忠察觉到了鹤丸国永的目光，一齐回头。三日月宗近快步向他们走来，冲小狐丸点了点头。
　　“船长，”他用可以自由活动的那只手摸了下鼻子，“别来无恙？”
　　“一切都好。”将果子放到了篝火边的叶子上，三日月宗近穿上了马甲，利索地系好了扣子。鹤丸国永打量起两人扣着的手腕：“你们两拨人碰到一起了？”
　　“是啊，”烛台切光忠点了点头，“我们在搜索第三个岛屿的时候就碰上了。双方讨论了一下，目的既然相同，也没什么打来打去的必要，最后决定讲和。遇到新岛，双方各处一个代表手绑着手上岸搜索。”
　　“这可真是……”鹤丸国永单手捂住额头直笑。他自然明白这一后着的含义：害怕万一对方二人先行碰面然后联手，对己方的首领将大大不利。不过，能毫不在意地撕破脸皮并执行得这样果决，该说一句真不愧是烛台切光忠——他果断而坚毅的兄弟，“黄金港口”的实际管理人，说一不二的副总督。

　　“现在既然人已经找到，协约可以和平解除。”小狐丸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悬停在捆绑两人的绳索中间，等着烛台切光忠确认。
　　烛台切光忠的声音十分沉着冷静：“按照约定，找到人后双方立刻第一时间分隔一百里，不得以此为由进行开战。”
　　小狐丸点了点头，然后划断了结实的绳子。活动了一下被紧紧束缚的、勒出红痕的手腕，烛台切光打量着鹤丸国永，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鹤丸国永忍不住想和他开始说今天的见闻，然而在此之前他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要做。走向正在交谈的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他在几米外停下了。
　　明明是一句普通的道别，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倒不如说，一下子觉得两人之间连这种告别也并不需要。三日月宗近侧过脸看着沉默不语的他，忽然笑了出来：“回去吧。”
　　“啊？”鹤丸国永望着他。
　　“离开海水太久的鱼大概活不下去，”这句话听起来莫名耳熟，鹤丸国永记得自己好像说过类似的，三日月宗近淡淡地说道，“总督，你该回家了。”
　　“再……再——”一个“见”字始终没说出口，三日月宗近已经领着小狐丸转身离开。鹤丸国永心里的一小块沉睡的地方开始苏醒，他突然间斥责起了自己的鲁莽。与海盗“再见”就意味着再度开始血战，他不能拿全船士兵和自己的性命，拿“黄金港口”的名誉与尊严去迎合这种无聊的戏言。
　　大踏步回到烛台切光忠身边，鹤丸国永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两人朝反方向走去。他问起了港口的事，得知由大俱利伽罗坐镇总督府。那日得知鹤丸国永与三日月宗近一道坠海，他当机立断脱出战斗并指挥众人搜救，无果后立刻返航求援。烛台切光忠花了一个晚上便准备好了饮水和粮食，抽出一支武装队伍，亲自带队寻找搜救下落不明的鹤丸国永。
　　鹤丸国永听完了大致过程，然后问道：“你来之前有什么新消息吗？那艘商船的货损的情况怎样？”
　　“也就那样，”烛台切光忠冲他眨了眨眼，“说到新消息，确实有一个重要的。你要不要猜一猜？”
　　“还是算了，”鹤丸国永笑了，“你直接跟我说吧。”

　　清了清嗓子，烛台切光忠开口了：“小贞他正在过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