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他的王（三日鹤，伊达组亲情向，多人）》海间

10、第十章

　　太鼓钟贞宗的双手被结实的绳索反绑着，和几个女人孩子一起被带到一块小舢板上。然而还没划近海盗船，他便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大船仿佛要倾倒一般地向他们倾轧过来，然而站在头尾的海盗们并不当回事。站在头里的那个甚至还骂了句脏话，从腰里抓起一把烟草在嘴里嚼了嚼，然后吐到了海里。
　　婴儿发出了响亮的哭嚎声，将他身边低低的呜咽和哀哭压住了。他的母亲脸色土灰，拼命用手捂住了怀中孩子的嘴，生怕激怒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押送他们的海盗对着那女人做了个威胁的恐吓动作，太鼓钟贞宗默默握紧了拳头。在沿着绳梯从拆掉炮台的小口钻进去后，押送他们的只剩下了一个人。

　　黑暗的过道气味难闻，刺鼻的火药味熏得人想流泪。顶上传来了嘈杂交错的叫骂和火器的爆裂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吓人的摇晃。前进的队伍被迫停了下来，在那个海盗的推搡吆喝里又慢慢往前走。太鼓钟贞宗屏住呼吸，争分夺秒地用藏在身上的小刀磨着手腕上的绳子。他感到手上传来一阵血液活泛的温暖，将手臂上的也一并除了。顾不得前后人的惊讶反应，太鼓钟贞宗拨开他们冲到最前方，将小刀扎进了他的背心。
　　痛苦的呜咽声和咒骂声响起，那个男人转身狠狠向他掴了一巴掌，他敏捷地闪开了。被激怒的海盗拔出腰间明晃晃的大刀，看也不看地就朝自己面前大开大阖地胡乱砍去。眼看刀锋要斩到刚刚的那对母子身上，太鼓钟贞宗不假思索地冲上前去，用尽全力顶向他的小腹。男人猝不及防，仰面倒了下去。锋利的刀在太鼓钟贞宗的胳膊上当即割开一条长口，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插在他背上的小刀因为这一跌而彻底刺了进去，他痛得眼珠暴突，力量却不减半分。太鼓钟贞宗将自己的身体全压在了他的手臂上，勉强制住他继续挥刀。胡乱拔出了他身上的水手刀，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朝他的胸腹用力刺去。
　　溢出的鲜血沾染上了他的衣服，不敢多看一眼那人的脸，太鼓钟贞宗爬了起来。看着瑟瑟发抖的一圈妇孺，用还滴着血的刀割断了绑着他们的绳子。
　　手臂上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着，他咬紧了牙齿，脸上全是虚汗。时不时有人用袖子替他擦去，称赞和感激着他刚刚的勇敢举动。一个年轻的女子割下自己裙装的长袖，替他简单包扎了手臂。
　　“外面的小船应该还在，你们赶紧逃，回去也好怎样都好，离开这里。”他看着他们。
　　船身忽然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死里逃生的那位抱着孩子的母亲不无希望地说道：“这个应该是‘荣耀之都’的巡航船来救我们了吧？”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留在这里？”
　　“不如回去……”
　　说着说着，犹豫不决的众人将目光投向了太鼓钟贞宗，期待着由他来做决定。他一时语塞，紧张地回应着周围人的殷切目光：“我想……这里很危险，海盗随时会过来。”
　　“但是原来的船上也有海盗把守，回去了也是送死……”悲观的声音响起。太鼓钟贞宗低下头，忽然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是绝对不会死在这种地方的！”

　　“全体炮手上甲板，按三线战术列队！”鹤丸国永喊道。还没有到可以作战的距离，两艘海盗船的船长都在用望远镜密切注意动向。三日月宗近对鹤丸国永他们的举动感到奇怪，原本以为会贴近自己的船的一侧进行攻击，不了他们却完全舍弃了火炮不用——甚至将炮手全部调了出来拿上鸟铳。而髭切和膝丸却是叹了口气，虽然分别在两艘船上，看到这一幕时却是异口同声：“注意隐蔽！”
　　“多轮火枪射击。”结合膝丸的话，他再看这架势时就明白了过来。
　　“他们想避开大炮的火力，以商船为踏板推进。”膝丸分析道。
　　留在髭切和三日月宗近船上的各自船员分别暂时归两人统一调遣，髭切派了一批人或走木板或荡绳索，先去最左侧的船上埋伏下一批。
　　“速战速决，别让他们拖到荣耀之都派来增援。”髭切冲三日月宗近叫道。
　　三日月宗近带着一批人，连同膝丸一起来到髭切的船上。小狐丸站在三日月宗近身后，话里不无调侃之意：“害怕支援的话大可以一走了之，如果是因为船的吃重太多走得不快，怕被赶上，我们很愿意帮你们分担。”
　　“小狐丸，偶尔也要允许别人拥有一雪前耻的机会，比如在这种联手的条件下。”三日月宗近与他一唱一和。敌人当前，膝丸没顾得上反唇相讥；髭切左耳进右耳出，浑然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黄金港口的已经接近到可以用肉眼观察的地步，膝丸瞧了一眼甲板上的鹤丸国永与烛台切光忠：“那个黑皮不在。”
　　“你在说布政司大俱利伽罗？”三日月宗近遥遥地看向那里。总督和副总督的装扮一偏白一偏黑，却都是礼服性质而非战斗的标配，他注意到了这点。向自己的大副做了个手势，小狐丸跳上木板，从髭切的船上走到商船里，隐蔽在了主桅杆之后。三日月宗近手下的一批人跟在他们大副身后，也纷纷找了掩护。
　　不等髭切开口，膝丸也跟了过去，以木桶为掩护向船舷推进。三日月宗近拔出火枪，一边填上火药和子弹，一边说道：“他们的射程可远多了，停定了就是无间隙的火力压制，你不需要避一避吗？”
　　“他们不可能永远都能流畅运用的，消耗就不允许，”髭切笑了，“总会有空隙可以反击……而且，压制只是为了不让我们出手，伤害力有限，真正的攻击会在他们停下的时候进行。”
　　“是吗？”三日月宗近望向了已经举起手的鹤丸国永，他们来了。

　　“开始射击！”鹤丸国永一声令下，四排中第一排的士兵站在船舷第一线开始射击，然后第二排迅速从空位里补上，第一排挪到第四排后有序地装弹和填火药。海盗们警觉地躲避着飞来的子弹，并不露面，偶尔有放几发冷枪回击的。
　　一轮四线轮换结束后鹤丸国永朝队伍做了个手势，火力出现短暂的空隙，第四排的士兵放下枪，迅速将木板搭到商船和卡罗尔迪林号之中。枪声既停，海盗们纷纷冒头还击。鹤丸国永的声音在看到他们露脸后再次响起：“射击！”
　　新的一轮结束了，烛台切光忠与鹤丸国永对视一眼后率先走过了木板。
　　“第四排掩护！”鹤丸国永说道。跳到商船甲板上后烛台切光忠立刻伏低了身子，以免被误伤。趴到地上的瞬间一种未知的危机感攫住了他，就地一滚，烛台切光忠刚刚的位置响起了不同于褐筒的枪声——在这里埋伏的海盗们终于有机会出手了，还没来得及打出第二发，鹤丸国永的鸟铳就在他的藏身之处来了一下——烛台切光忠毫不含糊地用上几个连滚翻，目标准确地直指舱房入口。而鹤丸国永继续担当着指挥：“队列变换！继续射击！”
　　第一排与第二排交错了开来，第一排的士兵们有序地踏上木板，纷纷跳入商船，纷纷拔出近战的刀；第二排则在他们前进的空隙里保持着火力的压制，后续如此效仿，整个队伍徐徐推进着。第三轮结束时，三排都已经排布在了商船甲板上，离一切的开始才过去两分钟不到。

　　“你们当时是怎么破解这个阵型的？”三日月宗近靠在桅杆后面，望向对面的髭切。两位船长看上去对他们的强行突进并不十分着急，看情况就快结束了。髭切的鹰在天空里盘旋着，锐利的眼睛让这一切尽收眼底。
　　“等他们打光子弹。”他回答道。
　　“带几个人绕后呢？”三日月宗近问道。
　　“四十杆枪，一半调头就能瞬间解决威胁，你以为我没想过吗？”髭切笑眯眯地说道。
　　“还真憋屈啊。”他抱着手臂，嘴上这么说，表情却很悠然。

　　“第四排留守卡罗尔，散！”多线火枪战术本身就持续不了太久，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鹤丸国永最后一个走过了木板，披风在海风的吹拂下飘扬着。商船甲板上有不少残留的血迹和尸体，先抵达的士兵已经和海盗们近身斗在了一团。海盗船上的人也纷纷荡过绳索或通过木板过来增援，近身搏斗愈演愈烈。鹤丸国永踏到甲板上的瞬间，等候已久的小狐丸与髭切一左一右同时朝他出手，匕首与呼啸而至的子弹朝他招呼了过去。
　　伸手握住身边垂下的一根缆绳，鹤丸国永蹬着船舷跳起，一个空翻落到膝丸身后。他举刀前刺，被膝丸避开。小狐丸的水手刀朝鹤丸国永的背心扎下，鹤丸国永急忙侧身，只有披风被划破了一道。好在卡罗尔号上的鸟铳队及时支援，将围攻他的两人硬是分开了。

　　烛台切光忠下到了不见光的、照明物已经全部熄灭的舱房里，矮身蹲伏在梯子旁边的海盗静静地朝他的脑后举起了刀。斫入血肉的声音响起，烛台切光忠拔出自己的长剑，他准确地洞穿了他的心口。一直蒙着的右眼眼罩已经被他取了下来，将刘海捋开，烛台切光忠轻松地看清了这一片昏暗的世界。
　　丝毫不畏惧任何埋伏的他迅速跑过每一间房中查看，他甚至大声叫出了太鼓钟贞宗的名字，如此急切地期待着他的回答。狭窄的走廊里带起了回音，任何轻微的响动都会引起他的警觉，然而每一次却只是想要取他性命的海盗。
　　“小贞？”又解决掉了一个，烛台切光忠擦去脸上不知是血还是汗的液体，这已经是最后用作临时货舱的房间。浓重的血腥味一直弥漫在这片空间里，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悲惨到难以描述的画面。既希冀着快点看到他，又祈祷着不要看到这个样子的他——烛台切光忠摇了摇头驱散了这些，打起了精神迅速返回甲板与鹤丸国永汇合。

　　鹤丸国永打点起精神对付起髭切，心里不断牵挂烛台切光忠与太鼓钟贞宗，越战越急，越斗越狠。观察着全部战局的三日月宗近注意到了他的反常，不由得多留心了几分。髭切漫不经心地举起火枪，准星随着被膝丸引到已经相当靠近另一侧船舷的鹤丸国永游移。在他瞄准一个空档挺身刺向弟弟的时候，髭切扣下了扳机，西洋剑应声而落。
　　衣服裂开了，大臂擦伤出一道血口。半跪在地上抹了一把伤口，鹤丸国永伸出沾上鲜血的手去够滑到一边的剑。然而一只脚踩住了剑身，他抬头向那双皮靴的主人看去，只见三日月宗近低头俯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