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版西厢记（GL）》薛定谔的猪

9、9 樱桃宴

　　转眼间已是草长莺飞的二月初春季节，冰雪消融，春风和煦，明晃晃的阳光有了点温度，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经历一个忍冬冰雪重压下的花草虫鱼迫不及待苏醒过来，开始了新一轮的生命历程，到处春意盎然。街上的行人已尽着春衫，薄薄几件半袖衣衫，长安的女子走在了季节的前面。莺莺让秀娘稍稍撩开马车的窗帘，略微看看长安市井，见旁边过去的马车上跟随的丫鬟也着半袖，不惧早春寒，不由得会心一笑。秀娘道：“连日阴雨这两天放晴了，公主府每年挑这时候举办的樱桃宴可真热闹了，京城的夫人小姐都来了呢，姑娘也早该出来散散心了。”莺莺微微一笑：“也是，尽日里闷闷的也不知怎么回事，懒洋洋地不想动。素国公主的情面难却啊，今年的樱桃也鲜嫩得很哪。”秀娘掩口轻笑，莺莺瞪了她一眼，秀娘道：“能请得动咱们相国小姐的也就只有樱桃美食了。。。。。。呵呵。”莺莺顾左右，道：“今天天气不错，适合打马球，红儿又去参加那个马球赛了？”秀娘笑道：“红娘早早就牵马出府了，素国公主听说红娘得了匹好马，说一定要她去比赛呢。”莺莺道：“哼，前天摔得鼻青脸肿的，也不知道收敛一点，摔不死她！”秀娘侧过头去暗笑，自家小姐就这个刀子嘴豆腐心，也不知道慌得急急忙忙上药的是谁？只希望待会儿宴会上别只一心扑在美食前就好，夫人怕小姐饮食无度，要做小婢的看着点，这个责任真是重大啊，相国府的颜面……啧啧。

　　原来崔佑甫因犒军稳定边镇有功，正月时已被擢升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实授宰相之职。莺莺身为相府千金，一些宴会是左右都推不过了的，况且这位素国公主——当今圣上的长公主，所办的樱桃宴是长安贵族小姐们的每年盛会，初熟上市的新鲜樱桃，厨艺炉火纯青的皇家御厨，莺莺也是欢呼雀跃期盼的，哪能不去？沿途香车络绎不绝，公主府门前车马拥堵，各家小姐夫人环佩叮当，欢声笑语，阵阵脂粉香气扑来。

　　莺莺在车里细细补过妆容，描的是张敞笔下的眉，美目流盼，眉宇间自有千种风情，却又是冷漠疏懒。上的是西域猩猩晕胭脂，不浓不淡恰到好处衬得两颊更为艳丽无双，耳上坠的是明月珠，发髻上金步摇摇曳生姿，腰间挂的是天竺冷香的香囊，香气若有若无，春衫半袖，披肩遮不住双臂细腻白皙肌肤，神态淡然，又如一夜熟睡初醒，星眼微饧，嘴角似笑非笑，端的好一个美人儿。见得相府千金莺莺小姐，众人暗暗艳羡，妙龄小姐无不庆幸其已订婚，倒也没有嫉妒之心，莺莺素来与人无争，除了为红儿出头，也是一养在深闺从不抛头，年长夫人赞叹其风流婉转，名不虚传，又爱其懂事乖巧，处事稳重，小小年纪，谈吐不俗，无不暗说崔家好女儿。莺莺跟各家小姐夫人一一寒暄，与小姐们所说不外乎胭脂水粉流行妆容衣裳之类。

　　莺莺略微有点倦烦，去拜见素国公主。话说这素国公主是当今圣上的长公主，年已二十七八，却已招过两位驸马，如今从了滨州司马都尉萧氏，行为放荡不羁，市面上传言颇多，但皇亲贵戚，此等小事也不顾忌，世风淫靡，独善之人倒也难寻。长公主素来与崔家交好，早在崔佑甫只是京城小官时就对崔家多加照顾，莺莺年幼时颇得其关照顾，得以迈入长安上层贵族小姐的圈子，又觉得素国公主行为志向言谈不同一般，豪爽不羁，气概不同一般女子，与当年轰轰烈烈成就一番事业的平阳公主有几分相似，心下颇为敬重，私生活不拘小节莺莺倒也不以为然。

　　莺莺远远的看见了素国公主站在樱桃园中的亭子里，背靠廊柱，对着满园樱桃与一穿着宫装的女子在言笑晏晏。那人虽然身着宫装，但一身素雅的青衫，与正哈哈大笑的红装公主相比显得内敛毫不张扬。莺莺心下好奇，趋行过去半跪拜见公主殿下。素国公主显然很开心，笑道：“莺莺，我还担心你不来呢，特地派人说今儿请来御厨做了樱桃酥，我看呀，肯定对你的胃口。”莺莺：“公主殿下的宴会小女子哪有不来之理？！”素国公主又笑了：“莺莺可真长大好多了呢，夫人们都夸你呢，说是真想为小儿郎把你弄回府中，呵呵，便宜郑恒那小子了。若莘，你看，我们都老了。”说罢，笑嘻嘻地看着旁边的宫装丽人。莺莺颇为讶异，原来此人便是名满天下的才女宋尚宫宋若莘，塾师阿娘不断用于教导自己的《女论语》便出于此人之手了。宋尚宫早年因才名选入宫中，无缘得见，只是听说宋尚宫曾是长公主的老师，不想今日遇上了。莺莺不由得瞥多几眼，宋尚宫面容沉静，容貌端庄，气质温和淡定，双目眼神清澈，眼波流光溢彩，眉宇有淡淡的哀愁，确是悲天悯人之相。此人的气质很是令莺莺想起家中供着的观音娘娘，感觉很亲切又心生敬重。这时宋若莘也在含笑地看着莺莺，目光接触，来不及闪躲，莺莺脸一红。只听得宋尚宫轻声道：“我自是老了，公主殿下风华正茂呢。”素国公主笑而不语。

　　公主府的樱桃宴设在此樱桃园中，席上皆为公主，朝中大臣的女眷们，是为女儿宴，欢声笑语，胡乐胡舞，丝竹声声，春风拂面，明媚阳光柔柔照耀，此景已醉人了。莺莺与几位年幼的公主坐在一起，对着精雕的“辋川四景”，细细品尝樱桃羹，几杯葡萄酒下去，不觉已醉意上脸。秀娘趁斟酒的时候不停在后面拉扯衣摆使眼色要莺莺注意形象，莺莺道：“众人皆醉我独醒？”旁边的年幼的十二公主说道：“下午还有马球赛呢，贵府的红娘也要登场，莺莺小姐不要看了吗？”莺莺道：“谢谢公主提点了。”十二公主撅着嘴说：“又说我年纪小不让我上场，这太无趣了。”莺莺和秀娘相视而笑，仿佛又看到一个小小的闹别扭的红儿。

　　说话之际，莺莺见到了宋尚宫就坐在长公主的旁边，也见到了匆匆而来行礼匍匐在地的萧司马，纵然仪表堂堂，那个在公主面前卑微的男人，很难想象他就是公主的夫婿，堂堂的驸马，在皇威面前也只是颤抖不已。长公主好像被他的突然出现坏了兴致，将其草草打发，与宋尚宫低语几句，脸色突然一僵，盯着宋尚宫，宋尚宫却别过头去沉默不语。长公主急急起身，说是要早些离席为下午的马球赛做准备，谁都知道长公主爱好打马球，也不以为意。莺莺却很敏感地注意到长公主离席时怒气冲冲，宋尚宫沉静的眼神也流露着痛苦之色，但也仅仅是转瞬间而已，随即又是一副千年不变的沉静如水。

　　莺莺想想，笑自己多管闲事了，皇家的事莫知道的好。摇摇头喝了口酒，还是觉得上次红儿带回来的高昌碧色浆更妙，不觉想着红儿现在在干什么呢？应该是骑着她的白马翎儿挥杆击球吧，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仿佛总在给她收拾烂摊子，惹出祸事来训斥她也说得自己都烦了，可是也很难生她的气，终究只是个顽劣的孩子罢了。只是不明白，比她大一岁而已，就有种长姐如母的感觉了，咳……头疼。刚刚看这驸马，男人就这样吗，嫁出去，唉，恒哥哥，你是我的夫婿？呵呵。好生奇怪的事。

　　为什么我总是觉得闷闷不已，春色如许，满园花开，然而花开绚烂也是转眼间而已，零落尘泥终是免不了的。谁还记得你曾高翘枝头，争春斗艳？女儿家的年华短暂如星坠，刹那的美丽慑人而已。莺莺起身离席到园中走走，攀过一枝早春花，细细嗅着。甜甜的花香，直直沁入心底，莺莺叹了口气，漫无目的地逛着园子。春泥松软，莺莺踏着青草，看看莺莺燕燕低低掠过，风和日丽，些许莫名愁绪也似乎随风轻扬，心儿慢悠悠地飘了起来。但觉世间美好至斯，何苦自寻烦恼呢。此意一生，遂轻轻嘲笑自己。吩咐秀娘去为自己烫一壶酒来，自己身子闹了半天也乏了，唤过公主府中侍女带去一间房间小小午睡一下，休养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