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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驯马 ...

  •   冬至日到了,此节乃是三大节之一,礼仪隆重,官府亦休吏,不省官事,一般人家都祭祀祖宗,贺岁宴饮过节。全城一片安逸。崔佑甫天还没亮就进宫朝履长之贺了,崔府早早就开始张罗起来了,大家之族过节麻烦琐事一大堆,一时也无法从头说起。单说这红娘赖在榻上,莺莺给爹娘送去新制的履袜以示迎福践长的孝敬之意,也不管这个赖皮的家伙抱着枕头流口水。红娘就这么腻歪着倒觉得无趣便起来,出去瞎晃一圈,可是大家都有事要忙没人搭理这个无聊闲人,红娘在帮了数次倒忙之后灰溜溜地被赶了回去。回到屋子里到处乱窜,盼着莺莺早点忙完琐事。秀娘听着红娘抱怨这么了无生趣的无事可做,想起些什么,道:“红娘,前阵子老爷不是带回来了几匹骏马吗,听人说有一匹马特别顽劣,据说没人驯服得了,今儿个在校场闹开了呢。”哦,红娘一听就来劲了,啪嗒啪嗒跑到校场去。

      话说还没进校场,远远的就看见一大群人在那里闹哄哄。红娘拉过旁边一人问道:“怎么这么热闹?”那人说道:“看看这马谁能制服,是匹好马啊,可惜无人能驯服,都摔了好几个人了呢!”说罢,摇摇头叹气。红娘兴趣更大了,拼着挤进去,只听得一声嘶鸣,其声愤愤然,但见道白色闪电在面前一晃而过,直奔门口。马上的黑色身影拼命扯着马缰,马高昂着头,半身腾起,嘶鸣不止。马上之人被甩了出去。众人连声大喝,不顾危险上前拉扯这才拦住。细看是匹神骏异常的白马,地上狼狈不堪挣扎起来的是位穿着黑色箭袖劲装的中年汉子,身材魁梧,神情有几分彪悍,只是脸色苍白,摔得不轻。红娘看见这位平时很神气十足的张教头灰头土脸的,不禁噗哧笑了出来,又觉得不厚道,吐了吐舌头。

      张教头被众人扶起来,摆摆手:“这畜生,好生顽劣!”众人纷纷说开了,看来这烈马是难驯的了,更有人说这马如此烈性,恐为祸害,不如杀了正好来祭祀!红娘翻了翻白眼,见那白马在一旁呼呼地喘着热气,几个武师拿绳子远远围着,随上前去。旁人欲拦着说危险莫近,红娘呵呵一笑,“区区一马有何难驯?!”旁边的人见是红娘,登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不前阵子还大闹马厩吗,怎么又来了。张教头言道:“小红娘,这马不比以前的性子温顺呢,你莫要上前去,伤着了没法跟老爷交代。”红娘道:“我自有对策,偏要看看这马有何威风。”此时后面传来哈哈大笑,红娘转头一看,却是崔佑甫在抚掌大笑,还穿着猩红朝服未换,看着红娘笑道:“红儿好大的口气,说说看你有何对策?”红娘稍微赧颜,继而笑笑:“这个不大好说哎。”崔佑甫饶有兴味地说:“难道红儿想学则天娘娘那样驯服烈马?”红娘撇撇嘴:“那样的恐吓法子固然不错,也太没技术含量了,不妨让我一试,如何?”张教头在旁欲要出声,崔佑甫挥手阻止,“红儿即有良策,不妨试试,不过不要勉强才是。”红娘嘴角一弯,点头转身缓步向校场中的白马走去。张教头示意众武师围着时刻小心注意着。

      但见那白马在低低鸣啸,一副戒备警惕的样子,四蹄在不断的刨着地上的雪。红娘暗暗赞叹,这马通体纯白,凛凛生威,好生神骏!红娘不理会那马的低沉浓浓的警告之意,继续向前走,众人捏了一把汗,尽管红娘以前驯服过几匹烈马,但是终究是个尚未及笄的弱质少女。说来也怪,红娘貌似有天赋异禀,一般马儿都与其较为亲近。且说红娘离马儿一丈远时,微笑站住,轻声跟马儿说了几句。那马儿低低地鸣了一声,低着头刨雪,红娘再近前去摸摸马儿的鬃毛,在马儿的耳朵边上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马儿呜咽地叫了几下,竟用头蹭了蹭红娘的衣角。蓦地红娘大声喝道:“你从还是不从?”那马儿过了一会儿就前蹄半屈,红娘大为心喜,纵身上马,“驾!”的一声,马儿已经跃出几丈远,望着校场后的小山坡跑去了,丢下这一大伙的目瞪口呆。

      红娘纵马狂奔,只听得风声呼呼,直有腾云驾雾之感,眨眼间已经跑上了山坡顶了,红娘心里好生快活,拍拍马儿道:“真是好马,我真没看走眼啊。”遂信马在山上缓行,遥遥看见也有一骑飞驰过来。却是崔佑甫崔尚书大人,崔佑甫纵声大笑:“好红儿,果真把这马驯服了!”红娘白了他一眼:“那是!”崔佑甫问道:“红儿是使得什么计策?”红娘摸着马儿滑顺的马鬃道:“咳,这好端端端的马儿险些被埋汰了。你想如此良驹怎能甘心被人捉来在此受困于小小马厩,此马日行千里,长安岂是施展的地方?”崔佑甫闻言心里微微诧异,不动声色问道:“那红儿是怎生说的?”红娘道:“我只是言道,我知道它心里委屈,但是好马能伸能屈不是,既然是千里良驹,又哪怕没有施展的时候?今日若是从了我,他日定当放归大漠,还它个自在之身。若是不从,只怕要落入此等粗人之口腹了,问你倒也甘心也不甘心?!”崔佑甫捋捋下颌须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红娘笑道:“上等良马皆通人性,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怎能单单凭蛮力征服呢?”说罢甚是得意洋洋。红娘素来说话颠三倒四,崔佑甫半信半疑,暗想,这马本想驯服后献给皇帝陛下的,一直没法教化,且看今日倒是碰上真主儿了,这也难怪。。。。。。。看来这马儿跟红儿是有缘的了。那事也就罢了罢了。

      红娘这厢不管崔尚书那般心思万千纠结,稳稳坐在马背上,看着山下长安城,亭台楼阁,屋舍齐整,人烟稠密,好一片繁华景象,再那一边万顷良田皆为茫茫白雪,大好山河,天地一色,豪气顿生。崔佑甫看着红娘兴奋的脸被风刮得通红,叹了口气,红儿好奇问道:“这雪下得恁好,瑞雪兆丰年,敢问所叹何事?”崔佑甫扬鞭指向山下,道:“今年的大雪下得忒大了,各地成灾,冻死之骨沿途可见。你看这长安城在皇恩浩荡下如此富庶,我若不是出边镇一趟不知那边镇百姓生活是何等困苦,这连年征战,自安史逆贼兴兵以来,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年,如今大雪,可容这天下苍生喘口气儿了?况且贼心不死,我大唐。。。。。。”遂低头沉吟不语。红娘神情一凛,道:“以前老爷准我练习骑射,又言不学习兵书战策,空为赳赳武夫,不成气候。红儿翻了番古今兵书,六韬孙子,于事理也明白了些。不过好生是疑惑,这天底下太太平平地过日子不好?为何四方偏偏要要兴起战事?”崔佑甫言道:“天下争斗无不为名利情仇,一言之,为私心也!私欲膨胀,欲壑难填,如今姑息纵容,怕是养虎遗患。”不满之意不敢多言。红娘也是个聪明人,不再多问,道:“这番说来战事起皆为独夫民贼为一己私心私欲而置千千万万百姓身家性命而不顾了?”崔佑甫黯然:“是的,诸如此事,历来皆有,后亦难绝,私欲难止啊。”突然间脸色一白,对红娘厉声道:“红儿,你可要记住了,那等恶贼,纵然一时泄愤或追名逐利,为私利者,祸害百姓,涂炭生灵终究为人唾弃!”红娘不察崔尚书猛然疾言厉色,唬了一跳,忙不迭点头称记住了,纳闷不知为何崔佑甫会激动至斯。等崔佑甫脸色缓和下来,两人无话骑马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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