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一曲未了断人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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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劲吹，灯笼摇摇晃晃，篱笆噼噼作响，酒意微浓。
将酒壶随意掼在地上，斜靠躺椅，混混沌沌不知所向。
两眼微饧，此处正好，天为被，地为枕，岂可不安眠乎？
乍见矮墙处，现出灯火明灭，又有人声喧哗。
红娘顿为一惊，手探向了腰间的匕首，人仍旧半躺着不动。
此处幽静，长公主严令不许打扰，何人胆敢放肆？
俄而，有人说话声音扬起，嘟嘟哝哝的含混不清，
听得有脚步声踉踉跄跄，扑的一声靠在矮墙。
一个淡淡的声音扬起：“宛姑娘还在养伤，你去打扰她作甚？”
“宛大美人受伤了么？我这里有上好的药，给她送去，你别拦着我，哼……哼”
恰似醉酒之人抬高嗓门哼哼唧唧道。
红娘听出来了是程恬姑娘的声音，心里微微一乐，宛大美人？
挪开手来，这位程姑娘也是一位妙人，所识不久，倒也慷慨侠义。
翻转身子，眯着眼睛看那个蹒跚着撞进门来的身影。
正待起身，转念一动，玩心大起，想捉弄一把这位酒醉的人儿。
程恬喝多了几杯，浑身燥热出来透气便顺路寻了过来。
摸到了院子里，瞥见院中大咧咧横躺着一人，正以衣袖遮脸，
不及细看，竟直直往房门而去。
猛的听到程姑娘笑嘻嘻道：“哈！……宛姑娘，你躲在这里！”
红娘闻言心头巨震，不是为何，就只是宛姑娘这三字直直撞入了心房，连气都透不过来了。
艰难的转过头去，一抹俏生生的身影就站在房门口。
僵直着身子，仿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红娘正待开口说点什么，程姑娘却笑嘻嘻的凑上前去，
道：“咦？宛姑娘，你的脸怎么了？”说着竟不知死活地伸手过去。
手法之快还未来得及喝止，程姑娘手里拿着一张人皮面具笑道：
“这样才好，戴着这劳什子干啥呢？”李环进得门来见着此景摇头。
拉过这位醉醺醺的人儿告了个罪走了，撇下木呆呆的二人。
瞥见宛清扬的脸，手里拎起的酒壶又掉在了地上，却发出如雷般轰鸣，
震得她心底一片空白，哎哟一声也叫不出来，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我要死了！”
直直地僵立当场，望着宛清扬目瞪瞪口呆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
若不是魂儿飞出了九天云外，哪能见到这神仙般的人物？！
“是遥远得不能再遥远的梦幻么
还是航在沙漠中的孤舟企盼到了海市蜃楼
为什么一定要别离，忘却那中原的温山软水
原是为了目睹你的真容
何处才是我的绮梦，除了你的唇边的苍白”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红娘犹自一副痴痴的模样。
宛清扬也是一副魂飞天外的神情，眼睛似是瞅着红娘又像是看向别处。
她清亮的眸子里怎么如烟又如雾，脸色渐渐变得冰冷，恍若受冻的精灵。
此时走进来的宋若莘见着小红娘这般情形不禁诧异，又见宛清扬没有戴着面具，
将她绝世的姿容显露人前，瞥及那张人皮面具掉在脚边，不禁暗暗叫苦。
以为红娘做出了什么不轨举动，惹恼了宛清扬，以至于这般僵持。
但再细细一看却是不像，宛清扬没有半分恼怒之情，脸色苍白似是心死之象。
饶是宋若莘见过宛清扬的庐山真面目，此番也不禁心神一荡，
如水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真真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
世上美人之多，不提骚首弄姿者，东施效颦者，何曾缺过长相俊美、才貌双全的女子？
可是又有几人能如宛姑娘这般，
我等凡夫俗子望着她，就算是风流徒子心里想不出多一分的想法，
往常都说天仙儿般的人物，这词儿用在此人身上也是俗了，
太白以清水芙蓉比拟天然风姿，岂不知芙蓉此刻在前也要羞死？
也难怪当日荆十三娘将宛姑娘救回府中，
巧逢不空和尚造访，见了此女也只是感叹
道：“此等姿色，亏得这份才情，这番贞烈，家破人亡是小，乱国倾城又有何不可？”
宛清扬也深以容貌烦恼，欲待挥剑毁去，亏得制止及时，
遭逢大难已是心如死灰，蒙面过日只求安宁。
一日过渠地，城上不慎露出真容，底下竟是城墙挤垮，
日后还有无数愚夫村妇去该处祭拜，以为是神仙下凡，被载入地方志，称之为倾城之貌。
见着这两人仍旧不言不语，宋若莘上前嗔道：“红儿，这是何事？”
红娘犹未回过神来，又问了一遍，才恍恍惚惚道：“宛姑娘？”
只见她呆呆望着宛清扬，宋若莘怪道：“红儿，你是不是又惹恼了宛姑娘了？”
红娘依然不做声了，宛清扬却幽幽道：“红儿没做什么。”
声音清冷地比月光还寒，红娘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才回过神来。
望着面前神情淡然的宛清扬，卸下面具的她还是她，又不像是她，一样的气质清冷卓然，只是以前的面孔普通平凡，而今却是摄人心神的美。
红娘又瞅了瞅站在一旁略微疑惑的宋尚宫，顿时大窘，脸色通红，勉强在牙缝里挤出几个音来，期期艾艾地讲了些什么，竟飞也似的逃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一曲未了断人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