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版西厢记（GL）》薛定谔的猪

13、13闺塾

　　红娘闷闷地低着头“哦”了一声，莺莺近日来的心情忽阴忽晴的，变幻莫测，捉摸不定，还是莫要招惹为妙。

　　去长公主府球赛那天还好好的，回来的路上忘了自己说什么了惹得大小姐生气了，足足好几天没给好脸色看，心里纳闷，以为是身子不大舒服，发发脾气也就算了。

　　难道莺莺是厌烦我了，哎呀……也是哦，我老给她惹出那么多麻烦，想想每次自己闯祸后莺莺的脸色，浑身打了个冷战。小脑袋埋得更低，心思密密麻麻地盘算开了。这一想也觉得不无道理，抬起头来怯怯地瞅了瞅莺莺，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缘故。

　　讷讷地说道：“莺莺，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声细如蚊蚋。

　　“什么？”正在颤巍巍走着的莺莺转过脸来看着红娘，明明比我小一岁，怎么可以比我长得高！没好气地问道，“你说什么？”

　　红娘把声音提高一点，“我说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漂亮的眉头微微一蹙，“怎么突然问这个？”

　　红娘急了：“我老给你惹出那么多麻烦，莺莺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讨厌啊？”

　　“哼，你也知道给我惹出不少麻烦啊。”

　　“呃，那你……”

　　话没说完，莺莺又道：“要厌烦早就烦了，何必等到现在？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啦，走快点，前段时间塾师要你背的《诗经》呢？待会儿背给我听听。”

　　“呃，那个哈……呵呵，嘻嘻……”

　　红娘一听背书马上就头疼，就想跑开，可惜快不过莺莺的手，一抬腿莺莺就知道小样儿要溜之大吉，一把揪住红娘的衣领，看看左右无人，硬是把这小顽童给拽进书房。

　　红娘带着几分尴尬站在书桌前，呵呵笑着。

　　莺莺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道：“傻笑什么，快背，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

　　“关关雎鸠……关关雎鸠……在哪里来着？”一时间语塞，惴惴不安，“在河之洲，窈窕淑女，什么什么……”

　　莺莺来气了，用手里的书卷敲了一下红娘的脑袋，“怎么背来背去还是这两句都没记清楚啊，是君子好逑。”

　　“哦，君子好逑。”然后就不吭声了，定定地睁大眼睛看着莺莺。

　　“看着我干嘛，继续啊。”

　　“我不记得了……”有气无力的。

　　“哼，就知道，成天就知道调皮捣蛋在外面跟那些小厮瞎混……”还没数落完，红娘一翻白眼，就用手扶着脑袋，浑身无力似的靠在书桌旁。

　　便问道：“怎么了？”不自觉一丝关切之意。

　　“还没用早饭，饿昏了头了……”

　　红娘倒是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嬉皮笑脸的。

　　“哟！”莺莺恨得咬牙切齿，把书往桌上一甩。正欲发作，红娘连忙把书拿过来，窜到窗边一张小一点的书桌后，坐下来，摇头晃脑地念书。

　　莺莺见她像模像样的，登时也不说什么，冷冷地哼了一声，走到门口吩咐外面伺候的小婢传唤早饭。

　　喝过一碗酸笋鸡粥，身子也暖洋洋的，莺莺又继续督促红娘做功课，尽管一脸不乐意的神色，但红娘还是识相地乖乖地趴在书桌上读着诗。

　　莺莺手里拿着书，刚看了几行，心思也不在那上面，神游太虚了。

　　平日里崔佑甫请了位塾师教导爱女，要红娘在旁陪读，莺莺自幼聪颖，读书习字倒也不是难事。

　　塾师在看了莺莺十五岁时写的诗句后，直感叹自己无才，难当教导重任，遂请辞西席之位，一时也难觅合适的人选，崔相爷闲时便是亲自督导，诗书琴画，莺莺都能博通。

　　相爷公事繁忙时也不能过多指点，幸好莺莺性子娴静，都在房里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描鸾刺凤。

　　倒是红娘是个呆不住的人儿，介日里不出去折腾一下就是在屋里装死挺尸。

　　莺莺这样想起，又瞟一眼红娘，红娘不念书了，正以手支颐，望向窗外一片翠绿青葱出神了。

　　难得见她这么认真的想东西，莺莺不知道丫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就问道：“红儿，想什么呢哈，这么出神。”

　　“我在想待会儿会不会下雨。”红娘心不在焉地随口答道，说完才回过神来是谁在问她，呀的一声怪叫，连忙又捧起书卷，念了起来。

　　莺莺见她这么慌忙，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红娘尴尬地咳咳了两声，咕哝道：“这诗咿呀咿呀的，怪拗口的，也不知道将那个花啊鸟啊有什么意思。”

　　说着长叹一口气，吟一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伊人是什么人啊，在就在，还啰嗦这么多干什么？”声音装出些悲悲切切的样儿来。莺莺暗自摇头。

　　刚端着茶进来的秀娘见她这个鬼样子，噗哧一笑，红娘更得意了，晃头晃脑起来。

　　秀娘笑道：“红儿还是个孩子呢，读书啊，是个好事儿呢，你看那么多人寒窗苦读考取功名呢。”

　　红娘无力道：“我是女子，又不能考试做官，读这哭哭啼啼的诗啊词啊做什么？还是相爷教的那个兵法比较有趣些。”

　　秀娘呵呵道：“红儿你也不会上战场啊，读那兵书做什么？”

　　红娘被这话噎着了，赌气地道：“哎呀，我就不喜欢这什么诗啊词啊，我搞不懂都说些什么哎，都是什么意思嘛。”

　　这时冷眼旁观的莺莺冷冷插了一句道：“不懂就看到懂，不是有那么多前人注释吗？！”语气冰冷得红娘不敢再多言。秀娘见这两人如此别扭，肚子里甚是好笑地退出房来。

　　才过了小半会儿，红娘又道：“过阵子，新进士跨马游街，曲江大会，莺莺，要不我们出去踏春散散心，不要总是闷在房里嘛？”

　　莺莺抬起头来瞄了一下红娘，不出声，红娘讪讪地自讨没趣，不再多言。

　　莺莺当下不再理睬此人，书也看不下去，只觉得有股淡淡的愁绪，不知原由何在，想想年纪轻轻，衣食无忧，父母慈爱，也不知为何发愁，竟终日长吁短叹，临着风怕也要洒落泪，对着月儿也无端感怀怅惘。

　　坐久了身子倦乏，不觉移步窗前，只见土苔清润，泥土的气息直直袭来，窗边的树枝叶滴滴嗒嗒地往下掉水珠儿了，哎呀，下雨了呢。

　　乍看春雨蒙蒙，润物无声，天色昏昏，竟似已黄昏，一片凄迷。身子顿觉轻寒，微微哆嗦了一下，深深地呼吸，神清气爽了很多。

　　才恍然间没听到红娘的朗朗书声，一看原来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莺莺轻轻地合上窗户，回身坐着，细细端详红娘的睡颜，不察自己脸上神色虽依旧淡淡的，可眉间不再是一片漠然，是该给红儿披上一件衣裳，要不会着凉的，可仍然坐着不动，想是呆呆看着也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