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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寸步难行 ...

  •   念北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徐连江夫妻俩赶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警局呆了半个多小时了。

      徐埭妈妈一进门,就一脸心疼地拉着自家儿子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然后不停说着:“乖儿子哎,你有没有受伤啊?”

      脸上浮夸的表情恨不得把这里所有人都生吞活剐一遍,生生把他们彼此双方施害与受害的形象给扭转了。

      正说着她扭头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念北。

      然后一个愣怔,很快就横眉竖目了起来,快速向她走过来,然后一把拎起被吓得站起身来的念北,往徐埭那里走。

      然后冷笑:“程念北,你可以啊。耍手段都耍到我儿子身上来了?当我们徐家是吃素的啊?我们徐家要多少钱有多少钱,至于来抢你那点破钱吗?别以为这样子我就会松口放过程耀南,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

      她拧着眉毛大声嘲讽,脸上不屑的表情像是放大了无数倍,又分散成无数根尖刺朝着念北的胸□□过去,直把她扎得血淋淋。

      陶献脸一沉,把堆起笑正打算用满肚子的官腔跟他们走场子的徐连江给挡了回去,开口就冷着脸呵斥:“吵吵什么?当这里是菜市场还是你家啊?”

      陶献这句话其实往深了想倒能听出来潜台词,他是在讽刺徐埭妈妈的市井泼妇模样。徐家在市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哪里会用得着女主人亲自去菜市场买菜?自然会有专门的佣人保姆去做,他这一说,徐埭妈妈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却又不敢再说什么。

      她不服气的嗫嚅了几下嘴唇,然后把念北松开了。

      “看来你们已经在路上了解过情况了,”陶献曲起手指,在桌上扣了扣,倏然抬头,“徐埭涉嫌抢劫和故意伤人,该怎么处理等会儿会让人跟你们说清楚的,不过这位女士,你要是再对受害人口出狂言的话,我不介意再给你安上一个恐吓威胁的罪名。”说完又面色阴郁地坐了下来,手指有节律的敲打着桌面。

      徐埭妈妈平日里对谁不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也多的是人巴结她,哪里遇到过陶献这样软硬不吃的?当下越发生气,却是再不多言。只不过整个程序走下来,愣是没给念北一个好脸色。

      最后念北放弃了控告徐埭,只是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跟徐埭妈妈说:“求求你放过他吧!”

      徐埭妈妈一听,自然知道她是在求程耀南的事,挑起眉来,唇角勾起一抹极其挑衅的笑来,缓慢的吐出两个字:“做、梦!”

      然后拉上徐埭,摇曳生姿的走了。徐连江跟着出去路过念北边上的时候,微微一停顿,极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走了。

      她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忽然一个哆嗦,搓了搓双臂,然后轻扯了下嘴角,抬步悠悠地往外走去。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东边亮起一大片的橙色,她站在公安局外,外面一眼望过去尽是苍茫的白色,忽然有些不知归路,一步一步的,很慢很慢的迈着步子,身后是她留下的一长串的脚印,浅浅的,很小很小,在这片白皑皑当中,显得分外孤寂。

      她兀自沉默悲伤,却不知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始终跟着一个人。

      陶献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垂在身侧,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她离开的时候神情恍惚,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他这才跟着她走。

      等到了她家,他远远目送她走进楼梯口,然后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十分破旧的老房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层楼的小楼房,他并不知道她住的是哪层楼。

      他用脚把积雪踢开,锃亮的皮鞋上立马就被晕湿,他吐出一口气,一团白色的雾气就从他嘴里出来。他伸手掏出烟盒,摸出一根烟来,然后用打火机点上,静静地在楼下抽起了烟来。

      念北给酒店打了个电话,请了假,然后和衣靠在折叠躺椅上,闭着眼睛休息。

      她睡觉向来不安稳,都是浅睡眠,稍微有点动静就能把她吵醒。她睡着的时候也是不安生,紧蹙着眉头,面色痛苦,好像随时都能哭出声来。

      突然惊醒,念北睁开眼睛,头顶的天花板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白色,微微的泛着黄。

      她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来,如释重负一般,转了转视线,看到了低着头坐在一旁的程耀南。

      他没抬头,看不出情绪,开口却是压低了声音问她:“你的额头……是怎么弄的?”

      念北抬手摸了摸额头,轻描淡写道:“摔了一跤。”

      他哪里肯信?猛的站起身来:“你骗人!你不要以为我现在年纪还小就什么都不懂,我初三了,摔了一跤磕出来的伤跟被人打出来的还是能分清楚的!”

      念北额头上的那个伤口破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皮肉耷拉着,隐隐能看到里面血红色的肉,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反复击打造成的。

      他说:“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念北没说话,他重重的呼吸,声音很粗很沉一点儿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是谁?我去打死他!”

      说着卷起了袖子,竟真的走到门口,把手搭到门把手上,作势就要出门去。

      “程耀南!”念北呵斥,站起来瞪圆了眼睛,“还嫌不够乱?”

      她见他不动了,才又重新坐了回去,“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了,你不要管。”

      ——

      念北只请了一天的假,因为当天情绪实在不好,就算是想去酒店上班恐怕经理也不让,索性请了一天假,调整好了心态才回去。

      她额头上的伤口开始结痂,一小块的深红色血痂,有点儿难看。

      她想了很多办法去遮,都没奏效,只好随它去了。

      到酒店的时候还很早,九点半上班,她到的时候不过九点,去更衣室换了衣服,走下来在楼梯口拐角处看到了经理,经理蹙眉,“你这头上的伤怎么搞的?”

      她笑了笑,“摔的。”

      经理埋怨:“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笑笑没说话。结了痂倒是看不出什么猫腻来,经理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并且还有些埋怨她的不小心。

      现在的经理换过了,以前她刚来时候的那个经理因为一些事情被开除了,换了那时候的领班当经理。

      她刚过去的时候领班最是照顾她,常常手把手教导她,也算是她的师傅了。升了职后,也仍是对她颇多照顾,像个大姐姐似的,所以念北再没受过委屈。

      想到这,她笑得更加柔和。

      这一天照旧忙碌,她工作的酒店在市里很有名气,大公司小公司的老板们都爱来这儿吃饭,一是因为装修的好,二是因为菜品好吃,三是因为服务态度好。所以,只要是来这里吃过一次,就必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赚足了回头客。

      她送走了一桌客人,正弯腰收拾桌上的餐具,和她关系要好的服务员楼燕走过来,一脸焦急:“念北念北,你有空吗?能不能帮我看一下包厢?我妈她突然晕倒了,我已经跟经理请过假了,她说只要找到人换班我就能走。你帮帮我吧?很快的,我那个包厢的客人快吃完了,应该马上就走了,”她说着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加班费算你的,好不好?”

      念北看着她焦急的样子,终归是不忍心,答应了下来。

      收拾好了自己负责的这个包厢,她马上跟着楼燕过去,仔细交接好后才让楼燕赶紧回去。她在包厢外站着,随时听候客人的差遣。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有人说“买单”,她应了一声,然后赶紧进去。

      进去后一愣,包厢里那一桌子不就是那天的几个警察吗?她看了看,还多了几个不认识的。

      虽然有些惊讶,但终归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很快就收回思绪,走到那个喊了“买单”的人面前,她暗暗吸了口气,这个沉沉看她的可不就是那天骂她的那个警察?

      她低着头,将手里的账单递给他,报了一个数字,告诉他消费金额。

      陶献看到她时是惊讶的,但很快想起来她好像的确是在酒店做服务员,于是便舒展开原本蹙起的眉头,懒懒靠在椅背上,沉沉看她。

      钟祥一见她,立马激动的站起身来,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程小姐?”

      念北和他笑笑,然后又把头转了回去,就看见陶献挑着眉意味不明地看着钟祥,而后者却是毫无察觉,仍旧面色发红地看着念北笑。

      一行人结了账,浩浩荡荡地就从酒店离开了。

      念北收拾完包厢,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她走出酒店大门,抬头看了眼天,头顶乌云重重,把原本皎洁的那轮明月给掩在了乌云后。

      雪在昨天夜里就已经停了,只不过落了一片白茫茫大地,望不到尽头。

      她轻叹一口气,拢了拢脖子上围着的围巾,这才抬脚从酒店门口踏出去。

      才走出几步路,就看见前面路边站着的身影,高大挺拔,修长清隽。

      她微一愣怔,呆站在原地。

      许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陶献转过身来,见她呆愣着,微微一挑眉:“站那里做什么?”

      乍一听到声音,念北猛然回过神来,撞进他幽深的眼眸里,顿感慌乱,仓皇着撇开视线,扯出一抹不怎么自然的笑来,“陶、陶警官,好巧啊。”

      说完也不待他做出反应,低着头就欲匆匆从他身边走过。可还没跨出一步路来,就叫陶献一把攥住了胳膊。

      “跑什么?”

      “没、没跑。”

      她被他拉住时的惊惶无措,尽收于他眼底,此刻却仍旧佯装淡定,陶献不由得想笑,想着也确实低低的笑出了声。

      念北不明所以地看他。

      陶献扬起眉头:“你怕我?”

      念北当然下意识否认,可说到底,心里还是对他有些发憷。也难怪,陶献本身就是干刑侦的,身上多多少少难免有些厉色,加上他强大的气场,一般人见了他总是会不由得就要畏惧的,更何况是那天挨了他骂的念北?

      陶献看着她,心情突然大好,愉悦的扬起唇:“走吧,送你回家。”

      嗯?念北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地看他,谁知他却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也不安全,我可不想再救你一次。”

      最后他真的跟在她身后,安安静静地陪她走了回去。

      在楼下快分手的时候,他突然问她:“半夜还要出去?”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半夜去菜市场的事,“嗯”了一声。

      他没说话,皱了皱眉头,“一个人,不安全。”

      她笑了笑,“上次只是意外罢了。”

      等她到了家里,仍旧觉得有些不真实,关上门站在鞋柜边上发呆。她居然被陶献那样一个“凶猛”的人送回家了?而且,他今天格外的好说话,不像那天一样,脾气臭的要命。

      想着她微微叹了口气,还是有些在意自己被他骂,不过也都是她面子作祟,她不得不承认,陶献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理。

      她弯下腰,在门口狭窄的过道里,抽出鞋柜上的拖鞋。

      换好鞋子,她走进卫生间里洗漱,期间听到隔壁轻微的撞门声,紧接着:“姐,你回来了?”

      念北正在刷牙,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吐了嘴里的泡沫,才道:“嗯,这么晚了还不睡?明天你还要……”上学呢,话未说完,她便猛的住了口,耀南的事,她还没有解决。

      程耀南还不知道自己被退学的事,对姐姐突然的沉默有些疑惑,但到底没发现什么,只说了句,“那你也早些休息。”便关上门睡觉去了。

      念北从卫生间出来以后,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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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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