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恰逢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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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念北，突然转了转眼珠子，立马动起了歪心思来。
他突然跑过来，拽住念北的胳膊，力气之大，让念北愕然。随后用恶狠狠的语气说话，“有钱没有？快把钱交出来！”
念北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在手上掂了两下，“发什么愣，快点！信不信我砸死你？”
念北看着他，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心里的慌乱才微微压下去了些。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没有钱，你年纪这么小，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抢劫？”
少年不耐烦，用力推了她一下，“废什么话？我说你有你肯定有，快点拿出来，趁我还有耐心！”
说着朝地上啐了一口，“妈的要不是我爸停了我的卡，我用得着来抢你吗？快点儿快点儿！”
“我真没有钱！”
少年失了耐心，面色阴郁地走上来，挥手就是一巴掌，饶是念北有所防备，及时躲开却也还是被擦了点边，指甲直接擦破了脸，火辣辣的疼。
少年却不在意，伸手就来抢她手里攥着的刚结来的几十块挑菜工钱。
“躲什么躲？我都看见了！快拿出来！”
念北死死攥着钱不给他，少年显然是被激怒，开始用手里的石块使劲砸她。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发育期，力气也大得惊人。念北竟然也要费些力气才能和他抗衡。
她的所有力气都用在了握住手心里的钱上，根本分不开心去顾其他的，只好任他打骂。
此时的街头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人，念北的呼救声根本起不到作用，她越发感到无望。少年被她的呼救声刺激到，心里更是生气，手上的力气也更大了些，“你他妈的给我闭嘴！再叫信不信我弄死你！”
念北被打的阵阵发疼，咬紧牙，手上却仍然不肯松开，她试着撞开他，少年把她死死地摁在墙上，一下一下用力地用石头击打着她，念北撞开他的力气竟没有半分作用。
少年察觉到她的意图，力气越发大了，这下石块也不朝她身上砸了，直接往她头上砸过去。
念北额上一疼，粗糙的石面划破皮肤的刺痛感立马蔓延开来，冬风小雪里，被冻得麻木的脸上，温温热热地，有什么流了下来。
念北的头顿时有些发晕发疼，眼前一阵黑懵，这才害怕起来，那血顺着额头流下来，流至眼睛处，她睁不开眼，只能半眯着眼睛去看他。
少年面色阴郁，牙关紧咬，猩红着双眼，这样一张十四五岁仍旧稚嫩的脸上，竟露出这么一副狰狞可怕的面目，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正不断加快，扑通扑通的，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背靠在粗糙老旧的墙面上，沉重急促的呼吸着，咬了咬牙，突然发狠用了大力气，这才把他撞开，然后慌不择路的逃走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能把钱给他，她不能把钱给他！”
少年被撞倒在地上，一愣，立马起身追了上去:“给我站住！把钱给我！站住！”
念北哪里肯听他的？跑得越发快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额头，凑到眼前一看，掌心一片猩红，果然是被砸破了额头。
少年仍然在身后追着，她拼了命的逃跑。突然的，有什么东西从身后扔过来，一块，两块……她往后面看了一眼，少年正低头在地上捡石块，刚才那些都是他扔的石头。
她心下慌乱，却又对他扔过来的石头躲避不开，好几次都被他砸中。
她跑出那条回家的巷子里，朝大路口跑过去，雪地上深深浅浅留下了好多杂乱的脚印。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呼救，身后少年仍然穷追不舍。
可路上仍旧是空无一人，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少年突然笑起来，“你跑呀！快加速！不然我就要追到你了！快点跑！要是让我追到了，看我不打死你！”
少年嘻嘻哈哈的说着话，似乎喜欢上了这种“猫追老鼠”的游戏，可念北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嘴唇被她咬的死死的，不停的喘着气，白色的雾气从嘴里吐出来，一阵一阵的。
那少年说话的语气明显已经不满足于抢钱了，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要是她被他抓住，真的会被他打死的。
心里的恐惧不断被放大，像黑洞似的，吞噬着她的每一根神经，背上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冷意，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绝望，不停地缭绕在脑海里。
就在她快要放弃逃跑听天由命的时候，前面路口打过来一束光，紧接着，一队人出现在了路口处。
她忍不住扬起一抹激动的笑来，大声呼救。
那队人显然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快速跑了过来。念北回头去看，那少年脚步一顿，转身就要逃跑。
可还没跑远，就被追上了，紧接着被按倒在了地上。
念北被搀扶着站在一边，她这才看清楚这几个是出来巡逻的警察。
她面色仍旧苍白，额头上血迹斑斑，仍旧不断流着血，配着她漆黑的眼，苍白的脸，显得格外骇人。
扶着她的警察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她惊魂未定，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
那警察又说:“先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吧，顺便包扎一下。”说着又“啧啧”了两声，“流了好多血呢！”
按着少年的两个警察闻言都抬头看她，其中一个眼眸一深，看着少年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这么一看，可不就是陶献？
他手上的力气陡然加大，沉着嗓音:“走！”
少年被抓得发疼，怪叫起来，陶献不耐烦，低声呵斥:“闭嘴！老实点！”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和他一起抓着少年的那个警察愣了愣，“头儿……”
陶献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押着少年走在前头，念北被扶着跟在最后面。
等到了公安局里，问清楚了前因后果之后，陶献更是沉了脸色，瞥了仍旧苍白着脸的念北一眼，然后抬步走到少年面前，俯下了身，黑眸紧紧盯着他，“徐，埭？”
这两个字像是被咀嚼了一般，缓慢而又清晰的，低低沉沉地响在耳边。
徐埭愣了愣，“是，是我。”然后迫于陶献的气场太强烈，又仓促的低下了头。
“钟祥，去打电话通知他家长。”
钟祥是那个跟着他一起抓徐埭的警察，闻言高声应了一句，“是！”
念北一愣，徐埭？不就是那个和耀南打架的同学吗？
陶献又转头看了看徐埭，再不去理他。然后把目光放在了念北身上，“程念北。”
嗓音较之先前更加低沉，念北抬头，看他。
他索性走了过来，从她手里拿过之前给的水杯，又给她加满了才拿过来，然后坐在她面前，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就这么看着她。
他看了一眼她额头上已经被处理过的伤口，眸色渐深，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有节律的打着拍子，这时候，了解他的人该知道了，他现在心情不大好。
念北觉得被他这么盯着，额头上的伤都不那么疼了，因为光是被盯着，身上的压力就很重，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分给别的地方了。
虽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想干什么，但她直觉地，也不敢多问，就这么局促的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喝着水。
良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了的时候，他说，“程念北，你是没有脑子吗？”
念北一愣，这个警察，和刚受到惊吓的受害人用这样的说话方式说话，真的合适吗？
她来不及多想，就又听他继续说，“为了几十块钱，命都不要了？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还是我们平时的防范知识宣传得不够到位？”
他眉头紧锁，眼神凌厉，“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我不信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会不清楚。你一个女孩子，本来就是弱势，大半夜的不老实在家待着出来干什么？半夜案发率比白天高这种情况在这块辖区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你不清楚？现在倒好，为了这点钱，都不打算要命了？可以啊！”
他越说越凶，声音也越严厉，念北忽然就有些委屈，鼻子一酸，眼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她低声重复，“为了这点钱？”
然后抬头看他，看徐埭，看他身后的其他警察，“是，对你们来说，的确是这样的。这点钱，这点。可是你知道我为了你口中的‘这点钱’付出了多少吗？我大半夜出来就是为了这点钱，每天如此，一个月下来也才几百块，对你们来说，应该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可对我来说，不是啊。几百块够我们花很久了啊。而现在，有人要来抢走我好不容易挣来的钱，我怎么可能答应？”
她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不到最后一刻，总还是要试试的，万一我躲过去了呢？万一他没能抢走我的钱呢？”
局里现在还在的几个警察都是当晚值班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听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哭诉，总归是于心不忍，都撇过头不看她，钟祥扯过几张纸巾，递给她。
陶献却仍是不为所动，冷笑:“是啊，还有万一。可万一你被他弄死了呢？”
他突然放大了声音，指着徐埭，问她。
“你需要钱，钱很重要，可是你的命同样也重要。万一我们没赶过来，这小子混劲上来，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你倒是还有命赚钱！”
“头儿……”钟祥看她哭得伤心，于心不忍，又看了一眼一反常态的陶献，出声打断他，让他适可而止。
陶献停下来，瞥了钟祥一眼，扯了扯衣服领子，走到外面抽烟去了。
钟祥拍了拍念北的肩膀，安慰:“你不要多想，我们头儿……哦我们队长他人其实挺好的，可能话说得难听了些，可是话糙理不糙，钱再重要也抵不过命来得重要，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可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念北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恰逢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