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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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还是被妈妈拽会房间，只是就在大门要被关上的刹那回头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击得女孩心惊。
可此时告白的威力要远远大于训斥的影响了。
——我喜欢你。
“轰——”此刻大脑才开始没有反应，一片空白。
从脖子到耳朵。
冲击而上的滚烫的血流。
不能思考可以理解为暂时缺氧，或者是供氧过量？
大概是由于沉默寡言，檀一从不是那种会被男生迷恋的女生。也许初次见面互不相识的情况下仅靠长相大多数男生会给檀一打下A等，可是之后的进展就过分的缓慢了。大概可以说是“没有成就感”的交流，与檀一热烈讨论的开始，结局往往是或颓丧或嗔怒的臭脸以及女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无谓表情。常见的檀式答语分为以下几类：多变语气词，无知答复式以及眼神涣散式。
有人曾经谣传她是一个对看男生挫败表情乐此不疲的怪癖女，还有人以她的“老同学”的身份说她曾经在感情上受到极大挫伤因此决心以伤害他人来惩罚曾经的负心郎。但这仅是同学们无聊的课业生活或茶余淡饭时用来消遣的只能存活不几天的小道具。几天后，檀一仍然是那个无声的女孩，会从大多数同学的生活里销声匿迹，有时会象“透明人”，有时会在看见走廊里被欺负的同学时帮忙喊一句“老师来了”。
总之，是个要么就好象世界上根本就不曾有这样一个人般隐匿，要么就让人深深的将她精致又梦幻的脸庞熔铸或烙刻在脑中。
这样的一个女孩，此时就在一边清理掉身上恼人的酒味，一边降低依旧潮红的脸颊的余温。
喜欢，不喜欢。
记得哪个爱情故事里的男主角在未明了女主角心意的时候曾经手执一朵娇嫩的雏菊，就象其他的恋爱焦躁期的男女一样扯下一片花瓣是一个喜欢，再扯下一片花瓣又是一个不喜欢地轮回。
而檀一所要测试，并非他人的心意，而是自己的心意。
想到了刚刚游阿姨回头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想到了放学后那些穷凶极恶的花哨女孩。
就要交往给她们看！
但若如此作为牺牲品的就是毫不相关的游梓澜的吧。
可以，算是朋友的吧。
恩，朋友。
洗完澡后，突然想到了那个外套。于是匆匆忙忙赶去洗干净。原本还想告诉妈妈说是不小心被路边胡闹的青年泼了一身啤酒然后人家好心将外套借给自己第二日再按时归还。既然妈妈没有在自己之前先回来也就不必去想如何将这个谎言构造的更加完美真实，真是太好了。
既而又想到外套的主人，一个在此之前并无交集的少年，就这样见证了自己最软弱和无助的样子，简直太丢人了。但愿今后再也不会碰见。当然了，也没有多大的可能会碰见。
那就把衣服邮寄给他吧。
弈正廉，二年8班，7排三列。
空气中开始漂浮白色絮状的杨柳树籽了。有时路边会有大片大片的聚集，脚试图去踩但树籽却在脚下倏的四散。
看见女孩下楼，男孩突然想自己昨晚的行为是不是有些冲动。但他还是股起勇气，喊了一声。
“檀一。”
总觉的有点宠溺的。
循声而去，看到游梓澜依旧直挺的背和略微严肃的脸。
女孩又有些慌张和不知所措了。
“那个……关于昨天，我……”慢吞吞的檀一作风，但却很认真，“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
男生抓了抓头发。
“暂时还是保持原样吧…… 不了解自己的感受，所以不可以随便答应。对不起。”
有点心凉。
其实自己也在为她是否会同意而烦恼一个晚上。不过……
“你说暂时对吧，那就是我还有机会？”游梓澜突然问到。
惊异的看了看他，严肃的表情。
“恩。”
“那在你真正想清楚之前，可不可以有一个请求？”
怎么就在她面前失去了所有的自信？
“……当然如果不想答应也没有关系。”
“那是什么？”
“交往一天。”
“诶？”
“一天，在周末的任意一天。”
虽然已经认识了10 年，却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出去玩一次。
真的很想和你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
“好。”檀一肯定的说。
悄悄把很正式的装好的衣服放在了学校的收发室，檀一以为自己今后就再与这个曾经目睹自己的脆弱的陌生人无关了。可她却不知道就是这个邮包，会在不久以后，让他与她，以更尴尬的方式会面。
那么，为什么这么不想见到他？
因为无法正视，无法面对眼泪成河的自己。
其实，那首《Air on The G String》，那么令人安心。再后来听这首歌，却找不到了当初的感觉。
他清爽的笑，和被玻璃过滤的柔和阳光很是相配。
“小弈，邮包。”将白色包裹拍在头发柔软细碎同样清爽的脑袋上。
包裹很柔软，但还是一边做作的说“啊好疼脑震荡！”一边用手肘“攻击”后面的男生。
“屁拉，你脑震荡我还胃穿孔那！” 夏丘东笑着拍弈正廉的肩膀，然后亲昵的挂在他的肩上，两臂围着他的脖子。
“想勒死我吗？” 说着，便拉扯男生力度加大的胳膊，“谋害亲夫啊？”
“什么啊！你们两个……真是BL啊？”某一警觉的同人女最先发话。
“啥？就算真是HOMO，也是我是‘亲夫’才对，”夏丘东的表情有些得意洋洋，“‘老婆’好看也是上辈子行善积下的福分啊！”
看他“猖狂”的样子，弈正廉无谓的玩着刘海说，“谁想嫁给春夏秋冬啊。”
“哈……”同学们笑成一片。
高一刚来学校的时候，带着新奇和期望，同学们相互做着介绍。
“我叫夏丘东……”
“呃？”突然传来了惊异的一声叹，“夏秋冬？如果加个春就……”
“蠢——夏——丘——东——”不知谁故意拉长声音。
“哈……”笑声散开了。自我介绍还没完毕的男生脸红的象番茄。
他看到了那个笑的有些狡黠但又清爽的男生，那个要求加一个“春”的罪犯。
“诶，没邮戳的，也没寄件人……”后桌的女生突然说。
“真的！是什么啊都。马上拆拉！”眼疾手快的八卦女孩们迅速抢来包裹扯下包装。
外套，还有漫溢的清雅花香。
她？
“恩，我们有‘奥妙’。”
“什么啊？就衣服而已吗？”不甘心的女孩们试图抖落出什么。
“诶呀别闹拉！”想到昨天弈正廉连忙去抢夺。
“啊？”
纸片打着圈慢慢落下来，自顾自的跳单人圆舞曲。
——谢谢。
方方正正的字体。不娟秀不隽永但是乖巧认真。
“80%的可能性是女生给的。虽然字体不是很能看出来，但是男生可能写小纸条？”后桌的女生推理，用柯南的方式微握拳然后两指架着下巴。
“啥——？”
同学们热议起来。
“天生桃花命还是走了狗屎运？”腐女同学发话。
“啊~小弈，你都背着我干了什么啊——”夏丘东假惺惺的借着校服袖子擦眼。
“去你的！”用食指戳他的额头，心里却想着昨天那个天使一样的女孩。
——天啊。
忘了问名字！
佳志高中的班长会议。
“我们这次就是要布置一下关于五一长假的计划的，各班班长请记好要强调的内容……”主任宣读着，有点让人不太舒服的朗诵腔。
余筱小听的浑浑噩噩的。眼睛总是想向着不远处的游梓澜看去。
“小小，小小？”做旁边的那个戴着很个性眼镜的女生在下面掐了掐漏神的余筱小，“主任看你那！”
“哦！”小声回应，马上低下头来。
他今天好象有点忧郁，但又好象很高兴。刚刚嘴角似乎上扬了。皱眉的时候他象个大人，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就觉的是和我们同样的正常少年了。真的，工作时的他就是不正常，雷厉风行，每件事情都要办到完美为止。活动组织，与他人商议内容，做总结报告……
都不在话下。
工作和学习的机器。
所以他跟同年龄的男生总是形成很大的反差。
课堂上哗众取宠，讲一些并不怎么好玩的笑话，为了守护自己的什么尊严而和女生吵架，戏弄好看或是难看的女孩，给别人起绰号。
这些他永远都没做过吧。
突然想到曾经听到这样的话：
——游梓澜和那个汇优的女生在一起时笑了！”
——他好象很喜欢捉弄她……
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游梓澜是谁，只是觉的有够无聊。
人家愿意捉弄谁就谁呗，你们管什么呀。
当时的想法而已。
现在想来真是无情又不合理。
并非他不是正常的男生，而是只有在她面前才是正常的男生。
“总之，在放假前，也就是今天下午，我们要来一次全校型的大扫除,按顺序来2个班合作。在找到合作班级的班长后请来我这里领任务。”教导主任最后宣布。
所以说，余筱小顺理成章的去找了游梓澜。
“你就是2年3班的余筱小同学吧。这次大扫除还要多麻烦你们班些了，我们班女生比较多，所以可能会干的慢些……
“没关系拉女生更细致吗！”近距离看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余筱小禁不住脸红心跳起来，“而且我们班那些臭小子很不听话的，还容你多多包涵拉！”
侧过脸低头看身旁的女生，她有些紧张的笑了笑，拘谨使得五官的组合看上去很好玩。
借着教导主任对游梓澜的喜爱，两个班的任务轻松了不少。尽管不服气的班长们在后面窃窃私语，但看着游梓澜的面无表情一脸正经严肃甚至刻板，十几张嘴巴立刻被无形的力量封住了。
真的很期待下午呢。
昨夜。
“……事情就是这样。”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弈正廉一边解释一边继续往嘴里扒饭。
“可以说是‘英雄就美’？”沉寂了半天，终于是寄住在自家的表妹先发了言。
“呜，呜……”一边塞饭，成为今晚主角的男孩一边说，“其实也没救……”
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爸爸拍案而起：“不许在嘴里塞满东西的时候说话！”接着又放轻语气，“不过你也算办了件好事。”
“什么叫‘算’！瞅你说那话。这就是件好事！”妈妈接着转向和妹妹抢夺最后一块烤鱼的弈正廉，“说到这，那个女孩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啊，”继续和妹妹抢夺唯一一块，“我回来晚了还没吃到哪！”
“各方面啊比如说个性什么的。”
“刚认识怎么了解蛮好看的就是了。”
“哦——”妈妈拖长音，“未来的儿媳妇也应该很好看的，一个必要条件。”
“恩？”抬头对上妈妈诡异的笑脸，脸突然有点烫，但马上有冷冷的回绝，“你是想要把你儿子嫁出去还是要再领进门一个女儿……就这么讨厌我……是亲妈么？”
“臭小子！”伸出筷子要去打男生的头，不幸没有成功，男生很灵巧的躲开。
爸爸忍无可忍终于开口：“这还吃不吃饭了！”
“YES SIR！”答应的瞬间看到了妹妹满意的表情。
“我的烤鱼——”
虽然还为没尝到最爱的烤鱼而耿耿于怀，但既然是妹妹就算了吧！突然想到夜月路灯下她急急忙忙跑回来要问名字的样子，脸上又浮现一抹微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她家人圆谎的呢？那么不善言辞的支支吾吾一定马上就被识破。
“傻笑什么呀！”夏丘东一边笑骂着沉浸在甜美回忆以至于大家似乎都看到有七彩泡泡飘过身边的清爽男生弈正廉，一边检查“邮”回来的外衣，“洗的还可以吗……”
突然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弈正廉起身走向门前。
“谢拉，琴谱帮了很大忙……这个很难找呢……已经复印完了。”站在门前，规规矩矩将校服衬衫第一个扣子都扣上的男生腼腆的笑着说。
这个年代很难再发现的乖巧男生黎歌，在大概2年前，也就是在中考结束后的漫长假期里风尘仆仆的找到了开办音乐班的弈正廉的父亲。在那个假期里，有人颓废，有人去做曾经被禁止的事情，有人进行路途曲折复杂的长途旅行，有人开始慌慌张张没有准备的进入大人的社会工作……而这个乖乖仔则老老实实的和一帮小孩子做在一起听音乐班的其他老师讲最初级的知识。
弈老师也曾嫌他年龄太大，手骨已经快要发育完全而比较难以习惯，但是见他这么坚决，就将他留下来先学学基础乐理和指法，再又今后的进步情况决定是让他继续学习或者劝他离开。想不到一个月后黎歌便可以弹下比较简单的练习曲，天生的节奏感和对于钢琴的喜爱最终让弈老师留下了他。可弈老师可是出名的严格和厉害，发起火来还真有震天撼地的意味。有次就因为没有按照书上的指法去练习一首快速指法钢琴练习曲而被狠狠的骂一顿。
“你别难过，他批评过人之后连自己都不记得说了什么。每个被他教过的人都要挨骂很多次呢。你已经是最优的那个了。”弈正廉看着踩踏板的脚都有些颤抖的黎歌安慰说。
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说话。
抬头看，好看又清爽的男生，正关切的望着自己。
“……我还以为你哭了那！对啊，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已经是好男儿了哦！”男生笑起来也很干净。牙齿整齐洁白，眉毛和鼻子的英挺是和弈老师一模一样的，但是没有那份尖锐敏感以及严肃，却很温暖清秀。瞳仁黑的明亮，内双的眼睛似乎更有味道。皮肤透亮柔软虽白但较之女生的白皙稍黑些，大概是因为运动的关系，因为他从上到下都给人健康阳光的感觉。脸型线条圆润可也渐渐有些男性的棱角。个子一般，但远远看他的身型却和老师这般相象，今后一定会长成象老师那般的高挑强壮。
“你，你就是弈正廉吗？”有些惶恐和紧张的问。
“啊？你认识我？我和老师长这么象？”男生俏皮的眨眼。
“恩……真的很象。”再次打量眼前的男生，黎歌肯定的回答。
“我才不要象他那么老古董哪……” 男生皱眉，接着又变回了淘气的笑颜，“你可别跟他说我这么说过啊！”
如今，当初的男孩真的长高了，和他爸爸一样的，宽肩，高个子。五官间少了少年的顽皮，多了几分英气和刚强。但仍旧如初次见面一样的清爽。
“没关系，”弈正廉回答，“如果还需要什么就借，我爸说你虽然起步晚但是很不错呢，而且对钢琴的态度也很认真。”
男生的眼里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
“哪里……令尊经常跟我们说你小时候练琴的事情呢……其他老师也经常夸你有天赋……”
弈正廉微笑着耐心听。
这样慢吞吞的不善言辞让他很容易想到某某某。
“总之……非常感谢。我先回去上课了……再见。”男生最后告别。
“拜拜。”
体育馆的篮球场以及教学楼内的1楼大厅和各自班内的卫生清理，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被老师喜欢就是件好事啊。余筱小想着。
“诶，小小。你的王子，在那边那。你发什么呆那。”王灿予拍拍失神的余筱小。
“啊？哦。”
顺着小予指的方向，余筱小看到正在向同学分配任务的游梓澜，3班班任以一种赞许的眼光看着他培养的未来的人才，似乎和自班班任说了些什么后就离开了。而3班的同学们则认真地听游梓澜完美无缺的计划，甚至于是景仰的看着班长。
“余筱小啊，咱们班打算怎么办呢？“班大突然走过来说。
“啊？我现在就分配！”余筱小有些慌乱的说，“4班同学们都到我这边集合了！”
同学们稀稀拉拉的凑了过来。余筱小便将接下来的大扫除计划跟同学们好好的讨论了一遍。大概是由于3班同学的表现太过优秀，在一种自然的竞争求胜心理下，4班的同学们今天也都格外的热烈。
“他们班太严肃了也！”
“我们这样才叫‘青春’啊！”
看着今天格外配合的同学们，余筱小很是开心。
“你们可不能这么说呀，我们两个班还要合作呢！接下来就开工吧！”
此时此刻，余筱小的心情好的象是午后的艳阳天。与生俱来的优胜劣汰意识虽然在某些时刻让人觉的有些残酷但是有些时刻也是很有用的。正因为如此才有了所谓人类的进步？有点僵硬教条哪。
男生女生们四散开来了。白色的校服衬衫包裹着男孩们日益宽阔的肩和女孩们美好的曲线。几个比较大胆的女生正围着游梓澜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尽管他和蔼的回答着，但不耐烦还是微微流露在总不愿翘起的嘴角和总是紧锁的眉头的组合里。
“你们不要影响别人拉！快去干活！干不完要加罚哦！”余筱小用手指重弹了每个女孩的脑袋，但还是让最后一个逃了，其他的女孩也笑着跑开。
“谢谢你。”
抬头，看见他的笑。
简直是惊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