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夜话》朗花照月

5、第四话 有这样一个月（其一）

　　整个江湖正闹的沸沸扬扬之时，云应约来到迦南医馆。那个罪魁祸首正悠闲的坐在大厅，品着不知打哪弄来的蒙顶甘露，笑意盈盈的举杯向她。“今天是九月初九，云姑娘你记住了吗？”
　　云点头施礼，只觉五味繁杂。一为这个莫名其妙的赌约，二为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人：“月公子，云不明白的是，为何要约在这里？你也是这里的人吗？”
　　月无伤眨眨眼：“我原来不知道你也会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你说，病人不呆在医馆又该呆在什么地方？”
　　云一怔，打从知晓这个赌约起，她就觉得，是有什么变了，是有什么在她心里悄悄的生根发芽了。回过神细细的打量着他：“你生病了？”
　　月无伤无辜的点点头，“我也是才知道的。那天我在此不辞而别，便是去了黄昏楼，原想交个东西给你，正好撞见鸿三娘她们的赌局。本来只是想凑个热闹，大概当时中邪了，才脱口而出那样的赌约。回头我越想越觉得心里怪怪的，一边是后悔，一边又是期待。又难过又兴奋。就想来这里找大夫看看。结果你猜是什么？”
　　云摇头，替他将已经见底的茶杯满上。
　　依稀在香气弥漫间，看见了众山罗绕，状如莲花。
　　月无伤闭上眼，轻轻说道：“沙音大夫说，是相思病。”
　　瞬间，云似乎听到了异石奇花轻轻绽开的声音。她尴尬的别开眼，视线落到了那副莲花银狐图上。那只静观世间事的银狐，嘴角似乎也在微微上翘，斜斜的阳光不仅仅斑驳了它的身，也斑驳了她的眼。她朱唇轻启：“月公子真爱说笑，你这样的人，是不该也不会的。”
　　“什么？”月无伤看着她的脸庞，那瞬间引人沉陷的光芒，让他想到了天上变幻莫测的云朵，在晚霞的映照下，红灿了半边天幕。
　　“没，我没说什么。不知月公子那天，是想交个什么东西给我？”
　　“我改变主意了，一个月后再告诉你。”月无伤站起身，“已经没必要继续留在这了，走吧。”
　　“就这样走吗？”
　　“难不成要我抱着你走？”
　　屋后忽然传出一阵轻笑：“这样的话，月公子的病会好的更快。二位，我们就不送了，你们走好。”
　　云只觉脸颊发热，跟在月无伤身后快步离去。
　　同样的山道，同样的衣袂联翩。
　　虽然再一次，再一次的这样走在了他的身后。可是却再没那等胡思乱想的闲情。之前医馆里说的那些话，不是不信，是不能信。若然她非青楼女子，若然她非黄昏楼之人，若然，那她是不是可以什么也不去想？若然，那她是不是就可以跟着这个奇特的人，就这样走下去？
　　“你在想什么？”
　　云看着他的背影逆着光慢慢转回，在山色空蒙中翩然长立，蓝天如洗，天边有一只鸟时高时低的飞过。再没有若然，没有犹豫。就这样，试着走下去，试着走到底看看吧。
　　她温柔的看着他：“我们现在去哪？”
　　“不知道。”
　　她略一沉思：“我们去看那条江可好？能让人写出春江花月夜来的江，一定值得去看看。”
　　“那大约是长江靠海的地方了。好，走吧。”月无伤很自然的拉起她手，齐肩而行。
　　“云，你可知道关于长江，还有一首很好听的曲子。”不待她答话，便轻声唱道：“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长空如练，青山堪画。
　　山中歌声悠悠。
　　黄昏楼，也许真是一个好地方，一个让我知道还有你这样的人的地方。
　　*****
　　九月十二，秋高气爽，风轻云淡。
　　两人与一对带着小孩的夫妇，顺着官道结伴而行。那小孩年方六岁，面容圆润，（一生气就爱鼓着腮帮子，拉着身边的人嚷个不停，）胖嘟嘟的很是可爱。
　　云喜欢逗着她笑，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就会弯成一条线，抱着她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
　　“月，你看。”云将小孩抱到月的面前，指着她手上的细银铃铛：“好看吗？”
　　月无伤懒懒的瞄了一眼，他一向都不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在一旁不停的打量着他们的孩子母亲，却不好扫了云的兴致，勉强开口：“那不是你的吗？”
　　“小妹喜欢这东西，就送给她好了。”云摸摸小孩的头，看着她喜笑颜开的跑去给父母炫耀，眼里满是温柔：“小孩子真好，无忧无虑，喜欢就是喜欢，什么都不会藏在心里。”
　　月无伤没答话，拉了她往路旁的茶棚移去。
　　明晃晃的太阳高挂在空中，虽不似夏天那般毒辣，总也会让赶路多时的人觉得气热。
　　荫凉的茶棚，因此也热闹非凡。
　　好容易坐下，那对夫妇也拐了进来。小孩已经累得噘高了嘴，鼓着腮帮子不肯说话。
　　云放下茶碗，招呼他们过来歇息，末了悄悄看向月无伤，见他不置可否，索性跟那对夫妇寒暄起来。
　　“不知姑娘跟这位公子是打哪来，又要往哪去啊？”一盏凉茶下肚，那妇人到也热络起来。
　　“从扬州来，欲往华亭。你们呢？”
　　“真是巧啊，我们也正要去那探亲。”妇人说着说着，羡慕的看着云：“看两位这身打扮，也算是大户人家，雇个车赶路也好嘛。两位可是情人？”
　　云摇头。
　　“兄妹？”
　　“什么都不是，那还孤男寡女的，啊，昨天住店的时候，你们明明就是进了一个房间……”
　　“闭嘴！姑娘，对不住了。她就是这个德性，你别往心里去。”那男人喝住他妻子，慌忙忙付了钱离去。
　　远远的，仍依稀听得那妇人尖利的吼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别人长的俊，心动了？才说那么两句，就急着走。我告诉你，那种人一看就是个狐狸精！还装什么纯良，送孩子这什么东西？我呸……”她一把夺过孩子手上的细银铃铛，狠狠地扔落在地。“小宝，我告诉你噢，狐狸精都是坏人，会拔你的皮喝你的血，我的宝宝最懂事了。你答应娘，以后长大千万别学那种女人！知道不知道？”
　　小孩眨眨眼，奶声奶气的答道：“狐狸精，狐狸精，坏人，坏人。”说着还踩上那铃铛，跳了几跳。
　　妇人得意的望了望茶棚，抱起小孩扬长而去。
　　一时间茶棚鸦雀无声，人人都看着云，比手画脚。明明是暖洋洋的明媚晴天，却让人宛如身处寒冰冷窖，莫名的委屈。
　　月无伤却只是起身，拉着云直直走到那个铃铛面前，拾起来仔细的擦了擦，与她带上。“乡下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大约是嫉妒我们家的云漂亮优雅，早就心怀叵测了。至于小孩子，你可是知道了？什么话都不藏在心里，也不是件好事。”
　　云轻笑：“你还记着之前我说小孩子的话……那么我的头发这么长，看来也是个见识短的乡下妇人了啊。”
　　一日为贼，一世为贼。
　　世人的眼光总是如此挑剔，让她想在这一个月中骗骗自己，想去试试寻常女子的生活，也是那么的困难。
　　试着向前走走看，能试多久呢？
　　九月初九至今，一月已经去了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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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夜深人静拼文时，与某无良女聊天。
此人突发奇想，于是有了下面这段话。
前提：姐妹四人坐一桌打麻将，让月、沙、南加鸿坐一桌，多有意思。。。
月说“沙音啊，咱俩关系可不错，当年追云的时候你帮过我，你得给我点个炮。”
沙音“没问题，妹夫你要啥，二条？”
南里宇“喂喂，不带你们这么玩的哈。”
两人“哈哈，闷骚医生不平衡了，放心，看在雪和我们内人的关系上，不会欺负你的”
鸿“你们三个，都给我老实点！”
很赞很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