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夜话》朗花照月

4、第三话 赌局

　　阴雨绵绵，时大时小，让人无端心乱。街上行人也零零落落，好半天才走过一个，大概也是因为无可奈何的事才勉强出门。
　　如此，黄昏楼内也无可事事，鸿三娘便拉着丫头们开了一个赌局，
　　闹腾的也有了平日里衣香鬓影的味道。
　　鸿三娘着一袭霓裳，外罩的薄纱已经半褪到了腰间，正学着赌坊里的庄家卖力的吆喝着：“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快快快！大？小？我要开了啊！”
　　正要揭起骰盅，一把折扇伸了过来。“慢着！”
　　众人顿了顿，吃惊的看向来人。
　　鸿三娘更是不可置信的挑高了眉，“月公子？”
　　“鸿三娘，我想跟你赌一把。”月无伤收回折扇摇了几下，也不知他得意什么，一直挂着副莫测高深的笑容。
　　鸿三娘警惕的打量着他，身为黄昏楼的大管事，没那些弯弯绕绕，小心谨慎可怎么行：“不知月公子想赌什么？”
　　“赌一个人。我拿我腰间这只箫跟你赌云姑娘一个月的时间。”
　　众人一片哗然，这种赌约，无论放哪家青楼，也是一桩没人答应的赔本买卖，更何况是在黄昏楼？简直是无稽之谈。
　　然而。
　　“好，我答应你！”
　　宛如平地炸起一声惊雷。“鸿姐姐？”“姐姐，这怎么行啊！”“姐姐，你三思啊，他要的是云，是……”
　　“住口！”鸿三娘环视她们一眼，转而看向月无伤：“你可是考虑好了？”
　　“买定离手，可是你说的，你尽管开吧。”月无伤耸耸肩，眼里又恢复了那种淘气。
　　鸿三娘再不答话，只是和众人一起盯着那只即将被掀开的骰盅，额角渗出了一颗颗冷汗。
　　三，三，四。
　　大。
　　人群鸦雀无声，鸿三娘输了，江南扬州黄昏楼的大管事输掉了花魁之一云姑娘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消息，不日便会在江湖上传开。到时，不敢再想，一群人只是看看鸿三娘，再看看月无伤。
　　一触即发。
　　鸿三娘僵硬的擦去额边汗珠，半晌道：“你赢了……你跟我来……”
　　******
　　斗室，古具，明净窗。
　　风如幕，雨如帘。
　　“看来，这只箫一时半会，还是没人能拿走啊。”月无伤得意洋洋的坐在桌旁，身边却是恭身而立的鸿三娘,“楼主说笑了，别人不知道这箫的意义，我还能不知道吗？只是这次楼主玩笑开的恁大点，如若不是正好多那么一点，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好。”
　　“那有什么，你只管拿去，反正都是在我的黄昏楼。你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认真。真是不得要领，不得要领。”
　　鸿三娘连连点头，又小心翼翼的开口：“楼主，云她，这一个月，还请楼主多多包涵。”
　　月无伤冷哼两声：“鸿三娘啊，你宠着她们没错。我敬你是几代管事，我会体谅的。”他站起身，摇了几下扇子，复又回到那等自若的模样。
　　“其实鸿三娘，就算你不说，我也是不会计较的……”他忽然提高声量，“明天叫她来迦南医馆找我。”
　　“恭送楼主。”鸿三娘弯下身，心里却纳闷着他离去前的那些话。他不会计较，不会计较，若果他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来说这句话，那究竟是不计较一件事，还是不计较做这件事的人？愿只愿，他是以黄昏楼楼主的身份来说这句话，来打的这个赌。
　　迦南医馆，迦南医馆，你们虽然尚未临门，却已经是闹的楼内暗潮涌动了。
　　一瞬间，鸿三娘执起楼内传讯铃铛，决心召集人手全力调查迦南医馆这两名大夫的事宜。
　　而那头，飞来寺的内院禅房中，黄昏楼的四位花魁，迦南医馆的两位大夫，浑然不知顷刻间生出的这几许变故。趁着雨势稍弱，真情假意的各话告别。
　　然后，无须等到翌日，从四女回到黄昏楼的那一霎那，江湖中关于这个赌约的事已经传过三遍。
　　三人为虎，三遍流言过后，这个赌约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有人说，这是扬州某某势力针对黄昏楼进驻的下马威；有人说，这是黄昏楼为了名气，自说自画的又一噱头；还有人说，这是谁谁谁为了争夺云姑娘的芳心，剑走偏锋的招数。
　　三种说法均头头是道，让人难变真伪，也为茶余饭后更增添了佳话。
　　却苦了黄昏楼的众姑娘。连着几日，来的人无一不是冲着云的名头，甚至惊动了远在塞北的大胡子们，不远万里下到江南。兴许这些大胡子们早对江南盛名心生觊觎，只是借此奇事一窝蜂的拥了来，纵然不合黄昏楼的规矩，也不妨碍他们在江南通宵达旦饮酒作乐的兴致。
　　遍布各地的黄昏楼，也纷纷飞鸽传书，虽不至于如外界般强烈的好奇，那种或礼貌或亲近的打听，也让鸿三娘头疼不已。再加上塞北胡人大举下江南，也引起了朝廷的重视。这一次，楼主赌的可真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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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大吉大利~~~新的一年里，各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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