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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神秘部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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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人驮着我们跑了很远,也跑了很久,雪人们又上又下地,越过了很多山脊与雪坡。直至太阳有些西斜,就要黄昏了。
我们眼前出现了缭绕的烟云,那是一个巨大的断层凹下形成的悬崖。雪人们正驮着我们向悬崖奔去。
我渐渐开始慌张了,大叫:“喂!这是去哪!”
可尔琳与尔尼也按捺不住了,我们都是一脸迷惑。
两边的空间开始变得狭小,悬崖越来越近了,崖下的烟云开始逼迫我面的视野。而众雪人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我们都不禁对着雪人呼喊,希望他们停下。他们移动得太快,而且众雪人太多,恐怕贸然跳开雪人的背部的话,同样很危险。
雪人们一直奔到了悬崖边上,然后纵身跃起。他们真的跳了!
当驮着我的雪人起跳时,我紧紧地抓住他背上的长毛,匍匐着,侧脸看着前方,烟云的屏障瞬间被穿越,雪人长长的白毛在气流中舞动,好像一团团云朵。雪人的毛与前掌起到了缓冲的作用,雪人是在空中滑翔,我暗暗称奇,这些雪人真不简单。
众雪人安然落到了另一个悬崖平台上,我立即四下望了一下,可尔琳与尔尼也都稳稳地留在雪人背上。
雪人再次顺着崖上的小道冲滑过去,到了尽头再次起跳,滑翔,他们似乎完全掌握这里的地形,显得驾轻就熟。
雪人们连跳了三次,直直落到了一个相对狭窄的地方。此时我们距离原来悬崖处已经飞出了好几百米了,高度也下降了一百多米。这些雪人要带我们去哪里?此时我们所在的地方太窄了,完全没有足够的地方加速,雪人们两只后腿抓住雪层,作了减速作用,众雪人纷纷停下来。
“这下怎么办?”我望着四周云烟,我们不能再跳了。
可尔琳,尔尼和我相互看了一下,最后都把目光投向那些雪人。驮着可尔琳的雪人爬到了最靠近崖壁的地方,然后其他雪人让出了一条道,那雪人便向平台边沿加速冲去。
“还跳!”我心里发问,同时驮着我的雪人也以同样方式跑了起来。
到了平台边缘,雪人前掌攀抓住了石沿,后腿迅速升起,一个翻身,把我们给甩下去了。登时我们都向谷底坠去,伴着尖叫声。
倾刻,我脑子里炸了一下,心跳急剧加速。
“这里的确是很高的地方!”我在身体失重时,悲怆之中起了这个嘲弄的说法。雪人们误会了可尔琳的意思!
云雾不停地扑掠我们的身体,我不知道可尔琳尔尼会想什么,至少为心中已然万念俱灰。这么掉下去,不死也许也最多挣扎几下。我那一霎那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阿平和我第一次进入了西藏这片神秘的土地,到了巴特伏部落,隧道……寺里发生的事……甚至我从能想东西开始时的所有记忆都在我脑中拥挤了上来。
我大叫着,眼前的景色在极速中不停地变换。我隐约看到了谷底的绿色,在这短短二十秒时间里,我感到生命重来了一次。
忽然我身后的尔尼掉下来撞了我一下。惊愕之余,我一个激灵:尔尼怎么可能撞到我?我再看掉在前面的可尔琳,已经近在眼前!
她上升了?我疑惑不已。
掠过我身体的气流也平缓下来,原来我们全都开始减速了。慢慢地,我们的速度都降了下来,几乎只是在缓缓地向下浮动。我的腹部感到了微微的推力,但这并不是促使我们减速的原因。我全身的衣襟都离开了皮肤表面在浮动,这感觉就和在水里游一样。
我们相互对望,表情均是既惊讶又兴奋。
随着下降,眼前的陆地在张大着,一片绿色的林海腾现出来。波涛般的绿色以某种很奇异特殊的律动方式在翻滚着,是从一个中心向四周一阵接一阵地推开,油油发亮的树叶反射着黄昏的阳光,光芒随着绿色林海的律动一层层地向外漾开。金色与绿色在交替传递着,仿佛一个巨大的万花筒在变幻着形状与颜色。
进一步靠近,我们基本上已是停浮在空中,不再落下去。四周也同样悬浮着各式的岩石,树枝等,不停地旋转飘荡。
可尔琳以一块岩石为支点用力一蹬,向下沉去。我与尔尼也寻找可以攀附的东西,向陆地下降。我慢慢地接近了那林海,直至进入了树林的绿冠中。也许是这奇特重力场的影响,树林晃动的幅度非常大,我们借着树木晃动的弹力,踏着树枝树叶向前飘去。
这里海拔很低,长的树是葱绿的阔叶树,枝桠显得特别柔软。成片的绿色树冠如同有片草原,我们点踏着细嫩的草尖,像夹在风中的叶片像前流去。
“太神奇了!”我赞叹。尔尼浮在我一边,不停地发出唏嘘的声音。可尔琳很轻盈,荡着树枝,仿佛是在跳动中前进。
“前面就到树林尽头了。”可尔琳说。
前方是一块大盆地,四周是峭起的山岩。盆地中斑斑点点地缀饰着或红或黄的颜色,好像是有人家的。
我们靠近树林边缘时,这浮力逐渐减小,直直我们滑出树林上方,重量的感觉又有了。我们重新踏上来坚实的土地。
可尔琳久久地回望这片晃动的树林,说:“这一定是神的地方。”
我看那树林里不停地有沙石树叶在中央升起,然后树林四周又缓缓地下沉。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在那些雪人挖的洞道里会判断出错了,这一带的重力场使得丢出的小团东西向相反的方向飞去。
尔尼对那片树林深深一鞠,行了个佛礼,念道:“阿弥陀佛。”
这里是四面为峭壁围合,一边是大盆地,一边是奇特的林海。这个巨大的秘境沿着山壁的一圈不满云雾。中间空出,谷上的光线可以直接照下来,打亮了大半的盆地。此时太阳渐渐落下,谷内显得很晦暗。后边林海的风声伴着树响,好像在对我们这突然来客诉说千百年来的寂寞。
我抬头仰望,石壁一直插如云中,看不到顶。壁上长有草木,直至云端还可以音乐看到斑斑的绿色。地上草丛灌木长得很高,丛间也有不少虫子。一下子从白茫茫的雪原上下来,这漫眼的绿色给了我们很大的震撼。
我们开始向那盆地中走去。顺着地势一点点地下降。盆地里的景色终于清楚了:一注瀑布在盆地尽头出倾泻下来,灌入盆地内的一个湖里。紧倚着瀑布的,是一座风格怪异的建筑,以棱角为主的构建,很有现代感,通体是黄灿灿的,背靠山壁建得很高。屋顶几乎与瀑布上口平齐。大建筑四周,是大大小小的房子屋子,都和大建筑的风格差不多,呈现非常紧凑的排列,似乎是一个严整而文明的城市。湖面上架着或大或小的几座桥,瀑布连接湖水的地方安置巨大的类似于水轮的东西。盆地能直接受到顶上光线照射的地方,是大片的水田,各式庄稼黄黄绿绿地纵横着,其间依稀可看见有人在走动。
这里是隐藏着一个部落,从建筑的规模来看,他们似乎在这个秘境里生活了很久了。
我们继续向那部落盆地靠近,进一步观察,更不得不赞叹建筑的奇巧和美观。盆地与陆上连接的一个斜坡上砌有一大圈石级,一直延伸到部落的建筑处。建筑之间横贯有大量的街道石路,井然有序。
“真不可思议。”我望着这个繁荣的部落,“这里住有这么多的人。”此时已然天黑,部落建筑内亮起火光,莹莹的灯火一簇簇地映照在湖面上,颇为壮观。
“这里有人,那就应该有地方出去。”可尔琳说着,向那些熙攘的屋子走去。
走下盆地,穿过了田埂,最先看到的是两个男部落人。他们穿的并不多,只是很单薄的一件。他们身材中等,都不算高。肤色有些发白,可能是长期在这阴谷中生活的缘故。
两个男人看到了我们,都惊奇地大叫起来,他们并没有立即迎上来,而是向部落内部跑去。尽管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却可以从语气中听出它们十分兴奋。随着他们的叫喊,从各个屋子内有居民鱼贯而出,都向我们涌来。他们男女老少,穿着各式奇怪的服装,睁大着眼睛好奇地围起了我们,口里说着我们停不懂的话。从他们的语气与神态中,可以知道是友好的。
可尔琳向人们说了几句话后知道语言不通,便跟我和尔尼说:“他们想要做什么?”
我摇头,说:“不知道,等等看,他们没有恶意。”
有几个小孩甚至跑到了我们跟前,拉扯起我们的衣服,估计我们的服装对于他们来说十分特殊,引起了小孩的兴趣。尔尼的僧袍被几个小孩又拉又扯,尔尼只是慈祥地笑着抚摸小孩的头。可尔琳有些不知所措,她应该从未面对过这么多的小孩。
“哎!不要动这个。”可尔琳有些生气地从一个小孩手里把神物拿了过来,不过毕竟是小孩,她也不好语气太重,语气听起来和她平常极不合调。
也有几个人来试着与我们攀谈,就是语言不通,不过从他们努力作出的手势可以看出,他们的意思是问我们从哪里来的。
“西藏。”我也管不得他们听没听懂,吐出了这个地名。然后又往林海的方向指了指了指,说,“从那下来。”
又过了一会,人群安静了下来,几个家长走过来把小孩从我们身边抱开,此时人群中多了点严肃气氛。
让开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旁边还有一女人,一个少年。看的出人们对他们比较尊敬。中年男人首先开口说话了,和刚才上来搭话的人说的不同,好像是藏语。我们三人中,只有尔尼会藏语,他与中年男人开始了交谈。我与可尔琳则只能在一旁看着。我的藏语不熟练,只听懂了个别片段。
尔尼与中年男人交谈了大约有五分钟,然后中年男人开始向四周的人群说话,向人们解释我们。尔尼则回身和我们说:“他手他们住这里很久了,已经有好几代人了。全都住在这低处没走出去过。我们是他们百年来第一次见到的外人。这个男的叫柴可,那是他妻子,那是他儿子。”尔尼给我们大概地指了一下。
我细看,这三人的打扮相较其他人也显得高贵许多,我问:“他怎么会藏语?”
“说是他父亲教的,也就是这里的国王。”尔尼说道。
这时候人群又欢呼雀跃起来,比之刚才更加兴奋。
可尔琳忙问:“他们要做什么?”
“说是要给我们开个庆典什么的,他的藏语有点老,我也听不是很明白。”尔尼皱了皱眉说。
“庆典?给我们开吗?”我不解,我们可没给他们带来什么。我继续道,“我要睡一下,没力气再跟他们搞什么庆典了。你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给睡下。”
尔尼应了声,又找柴可说起来。柴可向我和可尔琳不停地打量着,不时点点头。最后尔尼转向我们说:“他说会让我们现休息的,呆会布置好了会场,再举行庆典。”尔尼说完看了看背后众人补充道,“他们都很热情啊,我接受不好说。”
我点了一下头,说:“能休息一下就好。”说罢我看了一下可尔琳,她低头在想着什么。
柴可和几个人把我们带到了一间大屋子里,屋内又分好几个小间,一个大厅堂。厅内有木质的桌椅,打造得很有档次。柴可吩咐了那几个人几句,再和尔尼说了一下后走了。
我们相拥在木桌四周坐了下来。这会应该都很累了。
“他说庆典开始会过来叫我们。”尔尼说道。
要问问他们怎么从这里出去。”可尔琳对尔尼说。
“好像是出不去啊……”尔尼无奈地说,“我问柴可,他说是百多年没见过外人了,世代都生活在这里。”
“搞得我们像外星人一样。”我说着,井底之蛙这个词很合适这些人。
“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从一开始。”可尔琳问。
“嗯……好像说是它们的祖先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尔尼摸了一下胡子,缓缓说。
“他们的祖先干嘛跑来这与世隔绝呢?”我又问,同时端详这个别致的小屋子。好像他们的生产力不是很落后,从那些装饰来看。
尔尼摇头说:“这是不清楚的。”他整了整僧袍,也打量这个屋子。
这时候屋内进来两个女人,她们捧上来一些食物,还有一壶东西几个杯子。都是木头做的。
前面虽然吃红雪也填了填肚子,可终究不是味道。眼前这些食物大部分是一些面食,有一些干肉,看不出是什么肉,仿佛晒了很久。从香味判断这些食物的味道不在话下,我们立即抓了一些吃了起来。
我我那个木杯中倒了一些湖中液体,呷了一小口,是冰凉冰凉的,有些清甜味道。一时发觉口干舌燥,倒满了一杯仰起脖子喝了下去。
“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可尔琳停下来说,“还是要问问他们,知道这里的情况。”
“嗯……一会庆典就问柴可。”尔尼一边回答一边到了点那些水,尝了一下以后感觉不错,又喝了一杯。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奇怪的林子,”我打量着这个屋子,说道。
“难说了……可能是地形……”尔尼随便回来两句,我有些庆幸他没把这个和佛给联系起来。
可尔琳吃了大概,回到小间去了。这里点的也是某种油灯,和酥油灯的感觉差不多,不过火焰微微有些发蓝。尔尼吃完,双手合十,念起经来。我定了一会,然后起身走到屋外面。
屋外灯火通红,人们在来来往往很是热闹,远处有个大广场,许多人正簇拥这在广场中央立起一个大木架子。它们忙忙碌碌地准备着庆典。我往林子的方向看了一下,那树冠不停地在摇晃着,微微有些月光打到了树枝上。也跟着树叶晃动。
时代都生活在这个小地方,会是多无聊呢?我想着,回身看了看屋内,尔尼把手上的包布除了下来。这里已经没有雪原处寒冷了,甚至有些闷热,因为是低洼。可尔琳自个在屋内,和往常一样呆呆的。我想到了点东西,向尔尼走去。
“你的手,还有感觉吗?”我试探着问尔尼。
尔尼看着我,放下合十的手,喉头蠕动了一下,眼神变得很暗淡,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提起的事情。
“我只是随便问问。”我有些抱歉地说着,转身正欲朝自己的小间走去。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尔尼缓缓地拉起了话头,“十年来,就是再痛苦也习惯了。”尔尼握了握自己的手腕,接着说,“很在早就没有什么感觉了,一开始是皮肤表面没感觉,肉里面还可以感觉到挤压,再后来连肉里面有没多大感觉了……除了在运动起手的时候感觉手是自己的,平常……就好像拖着一具东西……”尔尼说着,慢慢地变得沉重,到最后哽塞得说不出话来。
我也许哪天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想着,走入了自己的小间,面对那跳跃的蓝色火苗发愣。
好长的一段时间我们相互间什么也没说。直到柴可走了进来,向我们招呼了几声,让我们去参加庆典。
沿着穿插的巷道,我们来到了中央的广场。人很多,广场中央立起了一个十来米高的大架子,上面方有某种仪式用的道具,雕着各种图案。木架下边四角各站立一个人,都戴着面具,样式古怪有些狰狞,裸着上身,下身也仅穿至膝的围布,挂着碎碎的布条。四人手里各拿一种古怪兵器,或弯或直。
架子两边,列站着大批的人,他们拥挤着,手里拿着五颜六色的道具,又举又摇。广场尽头有一个高起的站台,台上放有木头架着一个大火盆,燃烧着巨焰,场内大部分的照明均来自于这个大火盆。
柴可带着我们穿过了人群,走过大架子,一直走上了站台,我们站到了火盆前,火的热气让我们燥热难耐。
四边的人群很有秩序地走到了站台前列好,我注意到柴可的妻子和儿子也在其中。柴可站在正中,我与可尔琳在左边,尔尼右边。台下的人群都看着我们,许多小孩更是对我们指指点点。尔尼倒是一直保持微笑,我看可尔琳,她似乎对这一切都没有兴趣。
柴可待人群大概站定,开始了庆典的讲话。我们都穿得相对厚,这里低洼本来就已经温度上升了,现在靠着火盆更是无法适应,衣服成了累赘。这个部落的人也很多,仅仅挤在广场处的人估计就有两千人,还有不少的人在屋子里往这边看,有的则在桥上。广场的四围也有燃起的火把排列着。
柴可说的不多,刚刚说完,人群欢呼起来。柴可带着我们走下站台,远离那个火盆。人群又让开了道路。我们走到了大架子面前。
四个手持奇怪兵器的人走到了架子面前一块地方站好。众人又大大地退开了好一片地方。那几个面具男只是肃穆地站着,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尔尼问了柴可,然后和我们说:“要等抓邪鬼。”
“这不是庆典吗?怎么要抓邪鬼?”我疑惑地问,又看柴可,他的表情很自然也很高兴,冲我微笑了下。
“什么邪鬼?”可尔琳也起了兴趣。
尔尼只是摇头,然后示意我们注意那几个面具男。整个广场的人们都在静静地等待,能听到火盆烧起木炭发出的“噼啪”声。火光把四个面具男的肌肉映得通红发亮,加以那古怪的面具,有种晦涩的美感。
火盆后忽然有了一个黑影闪过,速度很快。我刚想叫,那东西已然出现在了广场中央,站入了四个面具男之间。那是一个全身是黑衣的人,拖着又长又碎的衣带。黑衣人在四个面具男中跳起了古怪的舞蹈,表现一种很强烈的情绪,时而痛苦时而抖着四肢,时而扮得张牙舞爪,摇着衣服那黑色的碎带,舞得越来越起劲。死个面具男也围着黑衣人跳起来,绕着圈子,不时地用武器向那黑衣人象征性地捅一下。
四周众人开始有人叫唤呼喊,我看柴可,依然是面带微笑的样子。我与可尔琳,尔尼都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古怪的表演:这就是所谓的庆典?
“那个就是邪鬼。”尔尼指着黑衣人说。
“怎么不抓?”可尔琳问,话音刚落,邪鬼突然从四个面具男中冲出,跑了起来。顿时人群噪声大作,也跑了起来,向邪鬼追去 。
我们本想也跟上去,柴可拦了我们一下,示意让我们继续看。他的妻子和儿子也没有动。我们只好静静地看人群追着跑来跑去,广场顿时很混乱。
邪鬼和快被抓住了,并由那四个面具男把邪鬼押回来。在众人的喝彩声中,邪鬼被四个面具男绑到了架子上。然后在架子底部铺上了柴草一类东西。我们与柴可等则退到了四周人群里观看。
一切就绪后,一个面具男拿来一个火把,点燃了木架底的柴草,火很快烧起来。挂在架子上的邪鬼暂时还烧不到,此时也在努力地挣扎着,四周人群的呼声更加强烈了。
“这是要烧死他?那可是个人啊!”我急忙问柴可。
尔尼翻译后,转向我说:“放心,烧不死。”
烧不死!我瞪眼看着火在大木架缓缓上爬,几个面具男围着燃烧的木架又跳起了舞蹈,动作很有力度,更加疯狂。火,邪鬼,面具男这些人物一幕幕地进行着奇怪的庆典,充满了诡异与阴森。
“火烧到了。”可尔琳大声说,他面对这绑在木架上的邪鬼,身子微微前倾,似乎有上前救助的意思。
柴可拉住可尔琳肩头,依然是面带微笑,很镇定。邪鬼身上的黑衣已经被点燃了,他的身子挣扎的更厉害了。
“喂!不烧死也成了残废了!”我冲柴说。尔尼也不解地望向柴可。柴可抬手向前一挥,还是要我们继续看。
有几个人带了一盆盆水走到木架前,面具男停止了舞蹈。人们便纷纷向木架上泼水,也往邪鬼身上泼,然后,众人都熙熙攘攘地争相往邪鬼身上泼水,火马上被浇灭了。
柴可与尔尼说了几句,尔尼转给我和可尔琳:“这是灭邪。必须用水泼,才能抑制邪恶,他们不管开什么仪式都必须现驱邪鬼,用水来让邪鬼失去力量,然后把他‘叉死’。”尔尼说的同时,几个面具男已然把邪鬼解下了木架子,放到了地上。
邪鬼巍巍颤颤地匍匐在地,表现一副颓然无力的样子。四个面具男用兵刃一叉,邪鬼挣扎几下便不再动了。当然这都是象征性的,不是真叉。
众人一下子边欢呼起来,他们不停地向空中抛着花,碎布,帽子等,欢庆那邪鬼终于被消灭了。
邪鬼被抬走后,众人搬上来很多大架子,其所红还有椅子凳子等,并燃起了大量的灯火。桌子上摆满了食物,还有一壶壶的酒。
“现在庆典正式开始了,我们可以尽情欢乐。”尔尼向我和可尔琳翻译柴可的话。
眼前众人也开始载歌载舞,不跳舞的人则坐到了桌子边喝酒和吃东西,场面很是热闹。
有人端上来几杯酒,送到我们和柴可面前,柴可和其家人都端了一杯,我与,尔尼也拿起,然后柴可说了两句,我们碰杯喝了下去。
“他说等一下带我们去见他父亲。”尔尼说。
“他父亲,国王么?做什么,什么时候?”我马上问。
“可能是等庆典结束吧。”尔尼说着,看向四周欢乐的人群。
柴可与其妻子跳起舞来,融进了人群里去。广场里貌似就只有我和尔尼,可尔琳没什么事情做了。
“我得走了。去见国王叫我。”可尔琳说着,朝我们刚才休息的屋子走去。人群在广场内来来回回地跳舞或做着各种游戏。可尔琳被拥来拥去的,也有人要拉她跳舞,她半点兴趣没有,厌烦地甩甩手走过,不停地避开拥挤的人群。
众人中忽有人点去了一串串的火条,有的是火圈。有人开始绕着火条火圈跳舞。可尔琳走出了不到十米,便被簇拥的人群完全挡住了去路。许多人围在一起,当间几个身体灵便的人相互挽手在火条火圈间跳起节奏明快的舞蹈,有人在一边作节拍。火条由几个人控制,也很有节奏规律的一上一下,一左一右,那几个人扭动身子巧妙地避开那些火线,作出各种舞姿。
“请让开!”可尔琳大叫,但她的声音完全被喧闹的人群掩盖。
这时我与尔尼也凑近来看看热闹。可尔琳还冲人们说着,没人听见可尔琳说话,即使听见了当然也是听不懂。可尔琳有些生气地奋力拨开人群,要穿过这人群围起的圈子。当她走过一根火条旁时,火条突然升起,可尔琳敏捷地避开,跃了过去。但火条与火圈都是移动的,操纵火线的人抡起火线在可尔琳面前晃动,再次封住了可尔琳的去路。他们好像把可尔琳当成了也要跳舞的一员。
“干什么!”可尔琳大声叫道,她被火线逼退了好几步。
人们根本不为所动,火线依然在移动,那几个人依然欢快而恣意地在跳着,舞着,没有人理会可尔琳的呼声。
可尔琳呼了一口气,一个纵跃,身子凌空腾起,一下子跳过了两根火线,但才刚刚落地,迎面便套来了一个火圈,可尔琳立即伸腰伏背,从火圈中央穿了过去,然后是几个连跳翻跃了几个或高或低的火条。赤赤烧起的火光中,可尔琳敏捷的身形甚是清晰。四周众人不禁大声惊呼,鼓起掌来。几个操纵火线的人迅速地把火的障碍再次移动到可尔琳面前,并且提高了难度。
“这有什么难!”可尔琳后身抬跃,腾起双脚,双手撑地,仰面翻过了近地的两根火条,重心刚一落地又跃过了两条扫在半空的火条,并顺势穿过了一个火圈。人群的喝彩声越来越大了。
“真厉害!”尔尼不禁赞叹说。
可尔琳的兴致被提起来了,一个女孩拉起了可尔琳的手,和她一起跳。可尔琳没有排斥,和那女孩纵情地跳起来了。一个人吹起了某个乐器,声音像笛声,节奏很快。可尔琳与几个人随着节奏在火线中挑起,跃过过一个又一个的障碍,众人一阵阵地欢呼着。
可尔琳完全融入人群了,在火光下我看到她毫无掩饰的笑容,很惬意,很舒畅,使我想起了当初在放神物的穴室里的一幕。
“可尔琳是个不错的女孩啊。”尔尼一旁,发出了感慨。
“就我们没事做了。”我对尔尼说,又看了一下四周喧闹的人群。
“我们去那边坐坐吧。”尔尼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小木桌,位置空着。
我点头赞成,正欲与尔尼走向桌子处,却不知从哪冒出了两个小孩,推着一个木制的盒子,挡在了尔尼面前。盒中伸出一扎草桩,挂着黑布,并用小石头在草扎上安了两只眼睛。这看起来就像是那个所谓邪神。
“……这……”尔尼愣愣地面对这个,不知如何是好,但又走不开。推木盒的两个小孩不停地朝尔尼做着表情,开心地笑着。尔尼看看我,看看四周人们,不知所措。
这时四周有人向尔尼作了两个推的动作,尔尼明白过来,原来是要将这个“邪鬼”推倒!尔尼伸出手,对那个草扎邪鬼使起劲来。草扎似乎有点硬,尔尼再加上了一只手施力,过了十来秒,还是没能把草扎邪鬼推倒。四周的人看了有些迷惑。我想到了什么,走到盒前,伸手一用力,邪鬼终于被推倒了。两个小孩兴奋地笑着,把草扎合力再次竖起,别处找人推去了。
我看到尔尼头上沁出了汗珠。那个东西说硬不硬,常人稍出些力气便可以推倒,不过尔尼的手已经不成样子了,显得有些无奈。
尔尼有些安然地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的手,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他缓着气说:“我还是回屋子去吧。”
尔尼在人群中穿行,向屋子方向走着,不停地有人跑过来跳过去的,把他的身体撞得左摇右摆的。他只是默默地走着,没说什么,就着那宽大的僧袍,整个人感觉就像干枯是木叶,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把他刮得飘飘荡荡的。
一群小孩又拿着各种道具拦到了尔尼面前,或许是因为尔尼的僧袍特别吸引他们。尔尼想避开绕过这些小孩,但小孩们把尔尼围了个圈,欢快的又唱又跳。
尔尼一时窘着,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两个小孩扯起尔尼的下衣襟,要拉他一起跳。尔尼也治好勉强的和小孩们跳着,表情有些木然。一个小孩给了尔尼一个小巧的鼓。
尔尼端详了一会那鼓,试着拍了几下,声音很清脆响亮,他拿起鼓“嘭嘭”地拍了起来,越拍越有节奏,小孩们随着鼓点,扭动得更加顽皮了。尔尼不停地打着鼓,不时还变换起节奏,渐渐拍得有些起劲。
我看了一会不远处人群中的可尔琳,又看了看尔尼,自言自语:
“就我一个人了啊。”
我松了松身上的袍子,这里却是太热了。我该找个地方透透气。我走离了这嘈杂的广场,走上了湖面上的一道桥,走向那个大大的建筑,估计是国王的宫殿了。
这湖透亮清明,十分干净。看来这里的人都很注重保护这个湖。火光可以照到湖浅岸的石头。湖水并非完全的清水,光线照到的地方,湖水里有丝丝的絮状物在动。
人们似乎都到了广场欢乐去了,我沿桥走了好远都没看见一个人影。直至我走到了桥的尽头,湖的对岸。
湖岸的火炬燃烧着,隐隐约约地照出一个人影,打在屋墙上。我稍稍靠近一看,那是柴可的儿子。从身材来看估计也就是十五六岁。他一个人面对着湖在想些什么。四周空荡荡地,除了超明的石灯与矗起的屋落,什么也没有了,更衬出了他的孤独。
我好奇地走了过去,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头。
他回头一看是我,竟大大地吃了一惊,面露惧色,动作即时变得很慌张,身子略略地后挪。
他那么怕生人的吗?我心想着,由是我努力地挤出笑容,作出友好的样子。并说:
“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你不去那边吗?”我扬手做着动作,表明我的大概意思,并一直保持笑容。
男孩的惧意竟然增加了,他用部落话吐着几个颤颤的音节,身体还在后退着。忽而“扑通”一下,他一个踉跄掉入了湖内。原本他便面对湖面的,现而被我吓着了,没注意脚下。
我赶忙靠近湖沿,想伸手拉他上来,男孩见我过来,“啪哗啪哗”地几下,便游到了一条桥下,并迅速地上了桥。过程中他还不停地回头看我,好像很怕我追上他。
“他怕什么呢!“我大疑,面对逐渐平静的湖水,我愣愣地想了好久。怎么说也把人家给吓得落了水,总得道个歉才是。我心想,走向广场,准备找柴可。
广场上许多人也闹累了,做到了桌边休息起来,相互间大声地说着话。我先找到了尔尼与可尔琳,他们正和几个人坐在一桌边聊天,其中也有那个和可尔琳跳舞的女孩。
我靠近了他们马上插嘴:“柴可在哪?还不带我们去见国王吗?”
“没看见……”尔尼向四周望了望说。
我觉得有必要和可尔琳尔尼手说刚才的事情,便把他们从人群中拉出,直至广场一个少人的角落。我和他们说了刚才的怪事。
“这有什么?”可尔琳有些抱怨。
“你没吓着人家吧?”尔尼这般问我。
“吓着是有的,只是我可没有故意要吓他。”我稍稍地回想着男孩的表情说。
“有的小孩会特别地怕生人,是很平常的,不要太在意。”尔尼说着。一旁可尔琳似乎完全没当一会事,自个儿走开了。
“他害怕得掉进了水了……”我皱起脸说,“这部落的事情好像没我们想像得那么简单……”我越说声音越沉,仿佛越来越有种诡异的气氛在蔓延。
“……有什么?”尔尼也被我说得有些疑惑怀疑了。
“那个‘邪鬼’,总给我一个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我感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阴沉,说出来自己都感到了凉森森的。
“?!……”尔尼也沉默了,开始随着我的思路回想刚才的邪鬼仪式。
某种神秘的气息在悄悄地升起。
“哇——!”可尔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们身后并大叫了一声。把我和尔尼都给吓了。
“喂!死人了!”我十分不高兴地冲可尔琳说。
可尔琳扯起那清亮的嗓音,恣意地笑了起来,笑得我们颤颤然的,然后她敛起笑意对我们说:“吓到了吧?”
我木了一下,这个是可尔琳吗?像变了个人似的。刚才跳舞跳疯了吧。
只见可尔琳正色道:“你那样不声不响地走到人家后面,怎么可不吓到人?”可尔琳顿了顿接着说,“哪里有什么不对,这里的人,挺好。”
尔尼和我对视了一下,似乎尔尼也对可尔琳的变化怀疑起来。
“呵呵……”尔尼也笑了起来,他看了一下可尔琳映着火光的脸颊,转向我说:“你多想了,想多了……”
我正向驳两句,此时柴可与他妻子还有刚才他那落水的儿子却过来了。还有大批的人也一起走了过来。气氛颇不对劲。
我们三人顿时整起了面容。
柴可走到我们跟前,没说话,而是盯着我看,目光硬硬的。
尔尼用藏语问柴可,柴可没有答话。那个男孩有些畏缩地躲在柴可后面,小心地探着头,也用眼睛看着我。
事情的确不简单!我开始紧张起来,他们要做什么?我有那么好看?
约过了一分多钟,柴可终于释然地说话了。尔尼翻译说:
“他说你长得像鬼神,把孩子给吓到了。”尔尼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原来是这等小事,犯不着兴师动众地来这么看我吧!”我大声抱怨。说我像鬼?这真是侮辱,想象刚才柴可那奇怪的目光,原来是把我当鬼看,我不禁大吐寒气。
柴可和众人解释了一下,人们各自散了。他又支走了他的妻子和儿子。然后柴可有些歉意地说了几句话,大概意思是说小孩不懂事,说是屋内有个雕像鬼神很像我,弄错了,要我们不要介意。
想想我毕竟也把人家弄下水了,便不计较什么了。柴可叫来了两个侍卫,说是和我们一起去见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