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盗墓笔记]时间咒》听风闻雷

76、朔日无名恨（1）

　　一望平川，不见重峦，无垠血色，红水灂灂。
　　张启山试着动一动双手，那红色锁链忽然亮了一下，紧接着张启山失去了动静，垂头闭目。他周身的光晕加重了，他的身体竟有些透明。腰上的锁链收紧，灵魂的撕裂令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穷奇。”他面色白到透明，血水倒映出身后的庞然大物，张启山勉强笑了一下，他堪堪摆脸，侧过脸去时，正对上一双盆口般大的巨眼，猩红的眼睛、黑色竖瞳。
　　虎身、黑翼的怪物，鼻息喷涌打在血池里，撞出荡荡波浪。穷奇开口了，轰鸣灌耳，那不安的血水掀起滔天巨浪，蔽日血红。
　　“你要破阵，我不允许。”
　　“为什么？”
　　“回到门后面，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难道你愿意永远被困在这里？”张启山气若游丝，他惨然一笑，像是讥讽，“铁面生和汪藏海的局，不破阵，谁都逃不出去。”
　　“你不过是想放那家伙出来，搞不懂你们人类一天到晚想什么。”
　　“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不是人。哼，你难道是人？”
　　“啰嗦。”
　　“可惜，那家伙不会领你情。”
　　“穷奇，放我回去。”
　　“少开玩笑，放你回去？再让你去破阵？我不傻。”穷奇的呼吸忽然变得重了，他想要站起来，但池底的锁链拴住他，他轰然倒回去，两支黑色的翅膀愤怒而拍，扇出强风卷起波涛。
　　张启山艰难地抬起头，他目光还有些涣散。血池岸边出现了两个人，一个身穿道袍，另一个浑身漆黑。
　　“你怎么进来的？”张启山不敢相信他的眼睛，这里是他体内，他们怎么进来的。
　　“时间不多，我带你出去。”他纵身跳进血池，脚踏在水面几个起落在空中一翻，最后踩在穷奇的身上，来到张启山身边。
　　“我不想再骗他。”
　　张起灵抓住了一根红色的锁链，他停下手低头对张启山说：“你不知道的未来，他为什么来到这里。”
　　“何意？”
　　他俩沉默对视，张起灵眼里的漠无情绪，张启山眼里的毫无生气，互不相让。
　　“快点，我撑不了太久。”岸边那个道人开口了，张启山下意识看过去，他一眼就看到那道人手背上的图腾。张启山瞳孔一缩：“你是……康巴洛人？”
　　“他不是，”张起灵淡淡地说，“只是，一个朋友。”张启山握住张启山腰上那根锁链，几秒之后“嗞嗞”的声音从锁链上发出，张起灵手掌握住的地方，冒出白烟。
　　“麒麟。”
　　“你认错了，我不是。”张起灵抬眼，目视那因愤怒而细长的竖瞳。他带走张启山，两个人离开血池上岸的那一瞬，这血红空间里，是凶兽的冷笑。

　　“佛爷、佛爷！”
　　北边，兴汉门城楼上，张启山坐在封火墙上眺北望武汉，他想起点事情，发呆一个下午。从北平回来半个月了，张启山几乎每天都会来城楼上坐一坐。
　　张日山刚刚在他耳边扯着嗓子喊，好在他反应够快，一跃跳下来站稳了，没有直接从上面摔下去。兴汉门是最繁忙的，底下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守城门的都是他的兵，要是从天而降一个人“啪叽”一下脸朝地砸他们眼前，这个人还是他们的直属上司，那接下来一年都不缺饭后笑谈。
　　城楼上不过寥寥几人，春节前的大雪纷飞覆盖古城，在城楼上铺满雪白，环绕长沙，煞是好看。夕阳照耀下，雪面反射了橘红的光芒，又增添几分温暖。
　　他身上全是积雪，头上、肩膀上都是雪，再过个几小时，这城楼上就要多一只雪人。张副官暗暗叹了口气，他替张启山将身上的雪弄干净。
　　“你怎么来了？”张启山问他，张副官应该在警备区工作才对，他现在没什么事要做，不过是出来透透气，不需要有人跟着。
　　“二爷那边的消息。”
　　“鹿活草起作用了？”张启山眉间一喜。
　　“不是，”张副官摇头，“是陈皮，他叛出师门。”
　　“不奇怪，那小子，难能约束他。”张启山淡淡道。
　　“但是，陈皮似乎……搭上了别的人，日本人。”
　　“日本人？”张启山目光一沉，冷声反问。
　　“之前我看到他进出美使馆，那美使馆里都是日本人。而且，他不知从哪里弄到什么特效药，说是能治二爷夫人的肺病。”
　　“二爷让夫人用药了？”
　　“陈皮偷偷让夫人用药，夫人试过一次后的确不难受了，便听了陈皮的话，用药已有些时日了。后来被二爷发现，二爷大发雷霆，陈皮一怒出走，至今未归。二爷怕陈皮走了歪路，又寻他不见，觉得还是告知佛爷您比较妥当。”
　　张启山拂开那封火墙上的积雪，他看着城楼下来往的民众，面目无光：“不得安宁……”
　　黄昏暮色给长沙城镀上金辉，人人脸上都洋溢了欢喜，在难能可贵的安稳下过个好年，都期盼新年能够带来新的希望。太阳落下半边脸，市集上小贩们早早收拾摊子回家，还有没回去的老人的摊子上摆着手工做的虎头鞋，煞是可爱。有钱人家里张灯结彩，穷人家剪纸贴窗花，家家户户门口挂着大红灯笼，一幅幅春联寄托对新一年和平的渴望。
　　北正路2号，院墙上挂了一条条小红灯笼，屋门两边贴了春联，没扇窗子上都贴了各式各样的窗花。府邸里的下人都穿上了红色，图个新年的喜庆，张启山下车时脚步一顿。他院子里那尊佛像的头顶，竟然戴了一顶红色的帽子，因为是人戴的帽子，放佛像头顶上只有那么一丁点大，极其可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作弄的，张启山失笑不已。
　　“张启山！张启山！”
　　张启山进门还没来得及把衣服换下，尹新月就从厨房那边冲过来，她刚洗了手，边跑边甩甩水。
　　“我做了年糕，我亲手做的，不准说难吃！”她抱住张启山的手臂，用目光威胁他。
　　“肯定很好吃。”张启山笑得温和。
　　“你都没吃，怎么知道？骗子！”
　　“因为，是尹大小姐你亲手做的，怎么会难吃？”
　　“你……”尹新月脸上一红，不知道怎么给他堵回去。尹新月瞧瞧他，张启山的头发遮住眼睛了。她一下站到他面前去，踮起脚尖，有些冰凉的手指替他把头发拂去一旁：“你头发挡眼睛了，我给你剪怎么样，新年新气象？”
　　他垂下头来，才被尹新月拂开的发丝又落下挡住他的眉眼，他把绕开尹新月走进客厅，声音不咸不淡：“好……剪短点吧，是有些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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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18.10.6修订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