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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贪痴恨爱欲(4) ...

  •   他们搭乘火车回长沙,停经北平时张启山发现车上混入大量汪家人,汪家人冒充列车员在车上一间间查隔间,就是为了抓张启山。张启山换血之后,汪家彻底失去对他的掌控,他是汪家最重要的武器,竭尽全力都要把他抓回来。因为跑的不止是一个张启山,是穷奇,是凶兽。为了躲避汪家的追捕,张启山带着尹新月跳车跑回北平,那段时间他和尹新月之间发生的故事……是我无比想知道的。

      秋老虎刚过,正是枯叶纷飞、秋高气爽。
      新月饭店重重森严,满布听觉怪物,我不敢托大在里头大摇大摆。张启山自从和尹新月回到新月饭店后,我再没见他出来过,我晓得这人的毛病,喜欢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在长沙时经常连吃饭都是老管家给他送上去。汪家正地毯式搜人,这时候尹家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地。

      我再次见到张启山时,已到1937年,外界铺天盖地通告“西安事變”之后不久。
      南锣鼓巷是北平最古老的街区之一,东面是“昭回坊”,西面是“靖恭坊”,是这两大坊间的分界巷子,也道是南锣鼓街区从天上看下来像一条大蜈蚣,也有俗称叫“蜈蚣街”。这条巷子据说元代时就建成了,一直以来都是显贵们居住的地儿。到了清代时划归了镶黄旗的地界,住的大部分都是镶黄旗的满清贵族,货真价实的“富人区”,清幽安静的坊间,各个胡同里头,曾经的王府府邸、大学士府邸、还有原来的提督衙门。
      新月饭店在闹市区,南锣鼓巷精致静雅,尹家的本家就在这里。我一直以为张启山待在新月饭店,我傻乎乎在那边蹲点蹲到1936年都过完了,才摸清楚他在这里。

      旧京的冬季,鹅毛大雪纷纷飒飒,锣鼓巷铺上一层净白,宅邸高墙的瓦片上不时有积雪扛不住重压“簌簌”落下打散在地。尹家大门前挂了两只大红纸灯笼,没有写上“尹”字,光秃秃两只红灯笼。
      院子里的池塘结冰了,走过一座拱桥能看到几座假山,假山后面有一只八角亭子,张启山坐在里面,独自一人。
      “战略……部署……”我在他身后偷看,原来他在读信件,都是盖“密”字戳的机要。他吓了一跳,回头看是我,有些怪罪地意思:“没点声响。”
      “想给你一个惊喜啊。”我翻过栏杆坐到他身边,笑嘻嘻问他:“有没有想我?”
      “没有。”
      “有没有?”
      “没有。”
      “……你就不能稍微让我开心开心,哄哄我也成啊,你看我都想着怎么给你惊喜呢。”
      “你这是惊吓。”他把信件合上,转头来看着我:“怎么找到这来的?”
      “你还说呢,”我翻个白眼,“我以为你在新月饭店,我新月饭店外蹲了几个月都没见你出门,我还在想你会不会被尹家老爷给关起来了。后来我发现尹大小姐经常偷偷独自走一条固定路线,她警惕性太高,我跟了好多次都失败了,好不容易才成功找到这里。”我嘀咕抱怨半天,一边说一边注意周围,竟没发现半个尹家的人。
      “这里就你一人?”
      “嗯,新月晚上回来。”
      “这么大个府邸,就你俩住?”
      这府邸怕是有王府那般规模,院子里散个步都得有下人带路,好在现在是冬季,花花草草什么都枯了,要是春夏茂盛季节,保不齐我这乡下来的土鳖进来就迷路。
      “尹家的人一般都在新月饭店,过年过节会回来热闹热闹,尹老爷出国了,偶尔回来看看。”
      “这宅子放这儿光是养着都费钱……”我盯着他的左手,张启山无名指上没有戒指,我试探地问:“什么时候成亲?”
      “快了,年后吧。”
      这么快啊……
      “她父亲本不同意,虽然我表面上是个军人,但仍是个倒斗的,彭三鞭是个土匪,但也好过一个盗墓贼。”

      掘人坟墓这等事,从古至今干这行的都抬不起头来,家里有人做盗墓的,被外人知晓了那整大家子、几辈子的人都得被人戳得脊梁骨直不起来。九门虽说名声在外,但除了外八行的人知道底细,外人都只道各有各的家业,就好比张启山军爷的头衔、红家代代传下来的戏班子、齐家的算命铺子、解家遍布全国的商行,其他人嘛的确恶名更大,尤其平三门的几个,在外名声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干什么要整个帽子戴上?还不是因为掘墓挖土这一行,是最最低贱,比之那烟花柳巷里头卖身的妓吕还不如。
      我老爹就是最好的例子,吴家就他活得傻白甜,不知道家里到底干啥的。他是个建筑学家,是学者,地位高,说出去全家跟着沾光。爷爷到死都没有告诉他咱家祖上干什么的,二叔和三叔也不敢拖他下水。我很不解,为什么爷爷他们从不瞒着我,反而打小起就经常和我说以前的故事,爷爷甚至把他的笔记都留给我。按理说,我爹成了全家骄傲了,我也应该走他的傻白甜路线才对。
      除非……爷爷早知道他宝贝孙子会经历什么。

      “那尹老爷最后怎么同意的?”撇开心思,我问他。
      “谁有那个本事能替新月做主?”他反过来问我,我噎住半口气,他刚刚那笑容、那语气,就像在和我炫耀。
      “齐羽。”
      “啊?”
      “我带新月去过张家。”他走出亭子,沿着石头小路在白雪皑皑中缓步。“我告诉她一切,包括张家、包括汪家,以及……吴邪。”
      “她、她知道吴邪是从未来——”
      “我还告诉她,我是谁。”他侧过身来对我笑,天上的雪忽然落得大了,我眼前是簌簌雪花,越来越密、越来越快。他站在雪幕里对我微笑,我想发出的质问硬生生按回肚子里。张启山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微笑,温暖、和煦,我在这漫天大雪中竟似如沐春风。
      他竟然告诉尹新月他的身世……一定是疯了,不是我疯了,就是他疯了。
      “我告诉她一切,当时我已做好了决定,如果新月她后悔了,我就杀了她。”他依旧平静和缓,面带微笑地说着“杀了尹新月”,我眼眶瞬间就胀痛,张启山能下那样的决心,是因为他真的爱尹新月。
      “我和穷奇没有区别,自私、残忍、凶横。我喜欢她,我自作主张地告诉她一切,她无法接受的话,我不会留下隐患。”他背过身去继续往前走,声音在大雪里变得缥缈,那是一声自嘲的轻笑,还有长长的叹息——“可……我做不到。”
      他不可能做得到,他哪有可能下得去手。
      “从张家离开后,发生了一些事情,齐羽,你没跟过来吧?”他忽然问。
      “没有。”但是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和吴邪上床了。”轻描淡写,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嚓”地一声,我似乎听到打火机的声音,还看到了火苗。张启山点了烟,他抽烟了。“最不巧的啊……新月看到了。我就缩在角落里头,身上半缕不着全是污秽,定是不堪入目的罢。”
      别说了。
      “你说,我还有脸娶她吗?”
      求求你别说了。
      “但她不介意,丝毫不介意,可她越不在乎,我就越在乎。她每天都陪着我,白天过去看看生意,回来就陪着我、和我说话,想尽办法变着花样哄我开心。她才多大?小丫头一个。你不知道,之前这院子里屋子里放满了她撒钱搜刮来的玩意,多是西洋的东西,她知道我喜欢枪,还搞了一堆新式武器过来,都快成军火商。还请了什么西方的乐队过来,还有杂技团、魔术团,吵得要命。她当然也任性,脾气差,会和我生气发火……”他狡黠地一眨眼,语调轻快:“我就在想,我该生作个女儿身,然后嫁给新月。男人想娶她,女人想嫁她。”
      “别说了好吗……”我再受不了,过去握住他的手,张启山手腕一转就摆脱我了,没有丝毫地犹豫。
      我觉得我多余,我应该就地消失。
      “新月啊,是唯一一个在乎我的,在乎张启山,无关旁的。”他用力点了点胸口,“我又怎么能辜负她?她要的不过是个张启山而已。”
      “马上要打仗了,我想立军功,做个堂堂正正的军人。未来的国家,我希望开国将领里头能有我的名字。到时候把勋章当做礼物送给新月,等我陪她过完一生,之后的路……也无所谓了。”
      他对未来有向往,因为尹新月的闯入,让他认为他还是能够为自己活一次。开国的将领里头的确有他的名字,他还登了城门,但是、但是……后来有人把他的名字抹掉了,抹掉他所有的功绩,成了倒卖文物通缉犯。最终又回到原点,一个最令人不耻的盗墓贼。张家?张家是特殊的,从不被世人所知,他们所做的事又有谁会明白?就算人们知道了张家,也不过是戳着脊梁骨说,掘人坟墓的贼。
      我想知道他在北平的这段生活,但与其听他一句句说给我听,我倒不如当个不要脸的偷窥者去亲眼目睹。我听他嘴里说出来的,比亲眼看着的,更痛。
      春节过后,张启山和尹新月在新月饭店成亲,我没参加他们的婚礼,躲在新月饭店对面一家小客店里,躺在床铺上听外边鞭炮四起、锣鼓震天。

      战争打响之后,张启山离开了尹家,我曾告诉过他这一年会开战,他早早将尹家安置好,分别前将二响环送给了尹新月。他要尹新月等他,等打了胜仗就回来接她。
      战争胜利了,但他永远接不到尹新月。

      西安,六大古都里唯一一座没沦陷的城市。
      《过秦论》里说过,秦地“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拥黄河天险、坐潼关天下第一关,自古以来是易守难攻之地。日军打了七年,秦地的毛都摸不着。
      张启山挑了秦地,送尹新月到西安。
      张启山大脑里有千年记忆,不说博古通今,不说利用他脑子里的记忆,单凭张家这个出身,脚步踏遍华夏地上地下,除了秦始皇陵估计没有他没去的地方了。中国土地上哪抔土硬、哪抔土软,哪座山高、哪座山险,哪条河流经的地方能种什么作物,如今炮火乱飞的时代,哪个地方安全他清清楚楚。我知道这里为什么没被侵占的原因,是因为后世都给分析透了,别说网络发达之后百度一搜一大把资料,就是以前没网络时,各大报纸杂志总会有历史版块写写过去的东西。张启山靠的就是本能了吧,不仅是作为张家人对泥巴土块的本能,还有兵家的本能。
      战争打响伊始我没再跟着张启山,战争是残忍的,部队不是儿戏,我过去只能让他分心耽误大事。
      为了弥补心里的愧疚,我混到尹新月身边做了尹家的家仆,张启山走了,汪家很快会将目标转移到尹新月身上,我跟在她身边替张启山守着。
      我因为身手不错,被尹新月调到她近前去当了贴身保镖。乱世里头少不了遇到趁国难想着发大财的畜生,他们锁定那些大家族,盯上他们的傍身财物。解决这些人不难,她的家仆都能轻易搞定,我防的是汪家,防止他们过来打她的主意。

      1945年初,又是大雪纷飞的隆冬,距离日本投降还有七个月。
      雪夜,尹新月坐在炕上读信,地上是一盆碳火,把房间烤得热烘烘。我进去时她正在发呆,手支着脸眼睛呆呆盯着矮几上的信。那封信很旧了,我看她拿出来过无数次,几乎每天都看一遍,我进去后站在一边等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
      “关根,我从没见过你的脸。”
      “我长得难看,不吓着您了。”我的声音很闷,因为带着铁面具的缘故。人披面具我要是做不到以假乱真一丝缝都没有,绝对会被她一眼看穿,不如直接带个面具,省得我天天担心。
      我用的名字是关根,我的笔名。
      “你说你是启山派来保护我的,但六七年了,一面都不让我瞧瞧吗?”她敲敲脸蛋,有些不开心。我不说话,我在她跟前的人设就是这样,当个沉默不多话的小保镖。她见我不吱声,就撇撇嘴不提了,她招手叫我过去,我有些狐疑不知道她突然叫我进来到底干什么,这几年里我从没靠她这么近。
      “这是启山给我的最后一封信。”她拿起那张泛黄的信纸,声音有些失落。我看看上面落款的时间,正是1944年长沙城遭横山勇攻破之前。“我联系不到他,启山再没给我来过信。”

      1944年6月,第四次长沙会战已失败告终,七年抗战,长沙保卫战就打了六年,那时的日本虽是强弩之末,但错误的指挥终将使得长沙城门被打破。当晚张启山暗杀日军将领横山勇失败,自此暴露在汪家人眼里,逃亡一年,直到1945年6月出现在重庆的吴邪处。
      我没办法告诉尹新月张启山还要继续失联,他目前正处于逃亡状态,不可能联系她,就连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叮——叮——”
      我瞩目尹新月腕子上的二响环,她不小心磕到矮几发出两声脆响。张启山不知二响环的作用,他把东西给了尹新月,我无法想象他在这一年的逃亡里过的什么日子,他身上的凶兽就是颗定时炸彈,随时可能爆发,他甚至可能连觉都不敢睡,眼睛都不敢睁。

      “关根。”

      “关根。”

      “夫人,我在。”她唤了我两声我才答应,她盯着我面具孔里的两只眼珠子瞧,我不太敢和她对视,从来都不敢。

      “我什么时候死?”

      人受到突然惊吓时瞬间身体的反应最能表达情绪,尹新月玲珑心,她不会放过我丁点的动静,不会放过我瞬间瞪大的眼睛。
      “夫人这是说的什么……”
      “我不喜欢和人绕弯子,你也不要唬我,没人能唬了我去。”她手臂靠着炕上的矮几,仰头对我笑得眉眼弯弯,就如两道月牙儿。“普通的土匪山贼强盗,我尹家搞得定,就是官道上的人物来也要卖我几分面子。你保护我,防的不是别的人,你防的汪家。”
      “……”
      “你根本不是启山派来的。”
      “……”
      “我也能猜到他这段时间是在逃亡,他说等战争胜利了来接我,他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汪家驱动全力抓他就不会费心思来寻我。且就算他真的要派人保护我,也是派张日山,而不是你。”
      “……”
      “你是谁?”

      我钳口无言,她太聪明了,聪明到令人恐惧。

      “你现在不说也没关系,我们再来聊聊别的吧。”她无所谓的摊手笑笑,又亲自倒了一盏茶给我。我接过来端好但碍着铁面具,我没有喝。
      “启山和我说了很多故事,他故事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
      “这个人很奇怪,我第一眼见他就觉得奇怪,他跟在启山身边却不像是他的部下,也不是亲戚,后来一问才知道是朋友家的亲戚来投奔。他那个朋友也是有头有脸的任务,为什么别人家的亲戚偏偏要来投奔他?如果是来投军那倒能解释得通,却不是。你说奇怪不奇怪?”
      “却有些奇怪……”我喉咙发紧,她已起身到我面前来,她身高不过到我下巴位置,给我的压迫却是庞大无边。
      “那个人叫吴邪,是狗五爷的孙子,从未来过来的。你信吗?”
      “信。”
      我放弃了,我颓然丧气,苦笑不已。
      “夫人……我还是喜欢叫你尹大小姐,你太厉害,但太聪明了很容易领盒饭的。”
      “吴邪和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她挑挑眉,有些得意。
      “你早猜到我是谁,为何到现在才揭穿我?”我揭开面具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喝茶,我紧张坏了,口干舌燥的。
      她蹦蹦两下跳回炕上坐下,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是那个被宠坏到天上去的尹家大小姐。
      “你是哪个吴邪?”
      “啊?”我呆呆地看着她,她这又是从哪里瞧出来的?
      “第一,你无论声音还是身形都比吴邪年轻不少,第二,张启山不可能一走吴邪就出现在我身边,第三,你比张启山更清楚汪家想杀我。”她依次竖起三根手指,我杯子忘记放回去,傻傻地端着。她说:“只有一个可能,你是来自比吴邪更未来的吴邪,也就是……有过他经历的吴邪。”
      我连呼吸喘气都不会了,就像个木头拄那儿。尹新月见我这蠢模样“嗤”地笑出声,眉尖一抬:“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我之所以现在才揭穿你,是因为我最近很不安,有人要来杀我了。”
      “不会,”我想都不想立刻反驳她,“我不会让他们靠近你。”
      “你会来保护我,就说明你曾经的经历里面我死了。”
      “……”
      “先不说你有没有那个能耐强行改变会发生的未来,我来说说吴邪,假如我还活着,吴邪和张启山会发生什么?吴邪怎么办?换句话说,你,怎么办?没有人会那么无私,尤其在情爱上。”
      字字砸在我心上,半个字我都没法反驳。
      “所以啊,回到我最开始的问题吧,我什么时候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攥紧拳头,我的声音都在抖,我算是活了两辈子了吧,竟然还需要她来安慰我。
      “你在愧疚吗?其实不必如此,到底是我和启山缘分太浅,命短,没办法。”
      “不……我……”
      “我问你啊,你真的喜欢他吗?”她问题换太快了,快得我真的摸不透她究竟想干什么。
      “喜欢。”
      “那就行了。”她开心地拍拍手,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我忍了这么久还是没出息地哭了。她拉我过去坐在她身边,她说:“看得太明白了活着也累,都说太聪明太漂亮的人命短,嗯……红颜薄命对吧?反正我快要死了,就不要脸地自我表扬一回吧。”
      你这算什么自我表扬自我夸奖?夸奖自己红颜薄命?!
      “有点遗憾吧,我还想见他一面,看来是不可能了。”她声音忽然变轻了,幽幽的吐息,带着怅惘。“我早猜到我的结局,多少有些不甘心。但想想,最终我还是赢了不是吗?有一句话,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我挡住双眼,泪水打湿了手掌,我恨这所谓的天命,恨我背负的青龙,恨他背负的穷奇,普通人妄图掺一脚进来只会被我们害死。
      “对啦,帮我把这个给他。”她把二响环摘下手腕放进一只精巧的锦盒中递到我手上,她纵使再强装坚强,眼角已冒出晶莹泪花。
      我不清楚我是怎么离开她房间的,我只记得她对我过的最后一句话,叫我哭笑不得的九个字:

      “吴邪,叫声奶奶我听听。”

  • 作者有话要说:  2019.1.15更
    ====
    2021.8.9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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