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盗墓笔记]时间咒》听风闻雷

184、拂云揭雾散（4）

　　吴邪又坏我事，我气不过，不过心思没功夫去惦记他，因为马上就有事情做了。
　　076鬼车牵扯出的事情不小，张启山从那铁水哨子棺里取出了一枚杜鹃花顶针，这顶针是二爷家的，他打主意去请二爷帮忙。
　　这一天晚上是二爷破台的日子，有个外地沙客送了他一座新戏台子，按规矩得挑个好日子破台，以后的演出才能顺顺利利，这破台指的是首演。这天晚上破天不顺，有个不知好歹的土鳖砸场子，二爷见怪不怪了，该干嘛干嘛，一心只有戏，老祖宗说的这戏一开场就不许停。我混在了观众里头，嗑着瓜子喝口茶，专心致志欣赏台上二爷美姿，虽然我看不明白。九门里头，说最难对付的该属九爷，不过论心思深，恐怕九爷比上二爷还得赶上几赶，当然啊我是指眼下，眼下。台上二爷专心致志，丝毫不挂心自家场子里发生了什么，可我清楚啊，他手里有匹野狼。
　　看茶的小二哥是个小子，估摸着年岁还小，但步伐之轻之快，一看就是练家子。他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尚显稚嫩的脸上，眉目里刻的可是藏不住的杀气。
　　那不懂事的土鳖最后让这小二哥领出门去了，陈皮一路上都在赔笑脸，我估计等他们一出这厅堂，陈皮就会送他沉湘江。陈皮学戏一般，不过二爷年轻时的狠劲倒是全给学走了。我看看台上的虞姬，和霸王眉目传情，含波秋水，我不禁感慨啊，还真想穿得再远一点，想看看二爷年轻时到底又多凶残。

　　秋高气爽，繁星点点，落叶纷纷，昏暗街灯下一片金黄。
　　张启山从梨园离开后，独自一人到街边摊前点了一份豆皮吃。
　　“张大佛爷，心情不好？”我坐到他对面，叫老板也来一份豆腐皮，我带了一顶宽檐帽，这大晚上的没人能看到我的脸。
　　“你怎么阴魂不散？”
　　“我看上你了行不行。”我撑着脸冲他抛个小眼神逗他，张启山指指一个方向，隔了几条街都能瞧见那边红光摇曳。
　　“你姿色尚佳，樊西巷的大小姑娘准稀罕你。”
　　樊西巷，老长沙的红灯区，这时候家家都是合法经营，是拿证的，正规职业。我翻翻白眼敲敲桌面，他头都不抬在吃豆皮，我不乐意了，直接把他碟子抢了。
　　“跟你说话呢，搁着吃得香。搁二爷那吃了闭门羹心情不好？”
　　“你一天到晚闲着没事，专程跟踪我？”
　　“我都说了我看上你了，问啥问，你问了我就不跟踪了？”我给他噎回去，停顿两秒我又笑嘻嘻脸贴了过去，“张大佛爷，你都说了我姿色不错，有没有点……兴趣？”
　　“没有。”干脆、果决，拒绝得真爽快，漂亮。
　　他很快吃完就起身准备走了，我叫住他：“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回去了。”
　　“别啊，都出来了，我们出去玩玩。”我指了指樊西巷的方向，“咱们去那边……喂！你别走啊！实在不行我回去给你按按摩也成！我手艺挺好的！不舒服不收你钱！”
　　该死的张启山，话也不让我说话就走，走就走他还留了句话：“你没有证。”
　　我没证、我没证……我……我对他背影竖中指，不仅竖中指我还想破口大骂，因为我被豆皮摊老板逮着，因为张启山他没付钱。我摸摸裤兜，身上一个子没有，我好说歹说让老板放我一马别把我送局子里去，我写一张欠条签了张启山的名字，人老板吓得半死不要欠条，就让我在这刷了一宿的盘子。
　　气煞我也，我要找吴邪撒气，我在这刷盘子浪费一个晚上的时间，我的时间宝贵得很，要努力在张启山面前刷脸、刷存在感、刷亲密值好感度，才能翘吴邪的墙角把吴邪踩在脚底下。

　　作为一个看客，我除了成天相反设法刷数据外，就只盼着时间过快点，我想快点知道我已经所经历的那些破事的真相。或许这就是旁观的不好了吧，我没法快进。
　　时间慢慢熬到了下一阶段，张启山要带队前往湘西矿山，我自然是要跟过去的，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在前往湘西矿山前，吴邪意外在长沙发现了出现在美使馆的裘德考，他能发现裘德考，难道我会视而不见？说干就干，我找到了空档在临行湘西前一天，我大方潜入裘德考的房间，果然找到了一份资料，上面写着四个字“鸠山报告”，那上面一半是汉语一半是日语，我看了一遍，果然日本人掌握了矿山底下一部分情况。令我震惊的不是这份报告，而是裘德考的记录。
　　裘德考画了一副素描，画上一扇门和一块陨铜，在旁边写下了简短日文，我认得一点点日文，认出那是“长生”二字。
　　虽然裘德考以后的路子我一清二楚，但现在看了仍心惊不已。裘德考到底是个西方人，文化不通的情况下竟然了解中国到这个地步，他已经快要接近“终极”了，假如、假如他和汪家汪家联手，那简直不敢想象。
　　我把那副画放回原处，这都不是我能管的了，我不过是个看客，只想把以前没看清楚的，再看一遍。

　　湘西大山里，茶马古道侗村驿站，张启山一行驻扎在此。他们前方是悬崖万丈，夜色下对岸山脉黑压压绵延一片，九个山头此起彼伏，宛若鬼魅。
　　“前面一共九个山头，九鬼踩莲花，那是九门提督的鬼门关。佛爷，你若真要去了，这鬼门关，便只认你一人、要你一人了。”
　　这话是八爷说的，当真一语中的。
　　当天夜里张启山从赶山的脚夫里揪出了几个日本人，那些日本人无一不是身上遭了虫的，同时也找到了一截通往大山里的铁轨，找到那截铁轨，就能明白076鬼车的源头。张启山虽然老早就进去过矿山，但他现在是为了追查日本，恐怕怎么都想不到这截铁轨会伸进那底下吧。他于私于公，都会阻止任何人前往矿山。
　　天还没亮，队伍启程继续进山，四下里静悄悄的，地上落叶滚动，枝头摇摆摩擦，大山里老树高木在夜色里张牙舞爪。张启山骑在马背上瞧着另一边方向，那是一条进山的小路，黑洞洞看不见底，他不知不觉走了神。
　　他发呆了很久，张日山和八爷唤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反应，直到马蹄子踏动三两下，张启山才拉住缰绳稳住军马。他交代了队伍几声说去去就来，也不顾吴邪的疑问和阻挠，一意孤行走进那条阴森的小道。
　　吴邪在他背后盯着他离开，他眼神不错，恨不得把张启山后背扎个孔。

　　“不怕他跟踪你？”等张启山走深了些，我跳上马坐在他背后。
　　“他不会。”
　　“这么确定？”我的手从他腋下穿过抢过马缰。
　　“他要是跟过来，你会出来？”他说完冷冷瞥我一记眼刀，“手，拿开。”
　　“小气。”我只得放手，哼，又没干啥，不就是趁机摸了下腰嘛。
　　“再啰嗦你下去走路。”
　　“行行行，长官您莫挠，小的闭嘴。”

　　深山里天亮得都要晚一些，仍是一片漆黑，山里不见五指，黑暗都挡不了我们两个，他拉着马缰，我们两人一马在古木间穿梭。
　　“这前面有什么？”我最关心的就是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有人叫我。”
　　“什么？”
　　“往前走就知道了。”
　　翻过这片山头后，天亮了，我认出这附近一带正是张起灵带我们下墓的地方，直通那底下的陨铜。能让张启山有感应的，只能是他。
　　我们再次进到矿山底，张起灵等在陨铜外，张盐城不在，只有张起灵一人。他在等张启山过来用血开启入口，只有张启山的血能转动底下那对两只麒麟。
　　再次看到那麒麟图腾时，我心里升起很不好的预感，莫名地恐慌和烦躁，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上次带吴邪来试过也没用，又来干嘛。”又进到陨铜里面，我很不爽，我不喜欢来陨铜里面，如果这里头还有点好处，就是相对静止的时间，哪天我要是受不了了，就进来睡个觉吧，一觉醒来，外头几十年过去。
　　“有动静，听。”张起灵说着闭上眼睛，我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跟着他一块儿闭上眼睛。

　　黑暗里我只剩下听觉，我仔细去听，像是从远道尽，又忽远忽近……是风！
　　“风？”我愣了一下，这底下哪来的风？
　　“是呼吸！”我忽然大声喊，冲过去跳下那洼地，踩着黏腻的血液往中心跑，我握住黑金古刀用力摇晃还是纹丝不动，我退后几步，然后飞起一脚踹上去。
　　我当即一下子坐倒，空间开始了震动和轰鸣，锁链撞击发出了“铮铮”铿锵，我没法站立稳当，因为这底下……动了、动了！
　　那柱子般粗细、锈迹斑斑的铁链撞击岩石，空间里回响的金属碰撞的轰鸣，震荡开来的还有一声低哑咆哮，因痛苦而愤怒，短暂的怒吼。
　　“原来如此……”我看到了，和我梦中一样的、金色的眼睛，龙的脸深陷入血潭泥沼，它睁开了眼睛盯着我，想把我一口吃了，但它很疲惫，很快又睡过去。
　　“原来如此，不是穷奇的声音……”我喃喃自语，想笑笑不出。原来一开始方向就错了，原来吴邪在山里听到的怪物的咆哮，根本不是穷奇。
　　它快醒了，我踢了插在龙身上的刀一脚，引起它痛苦的吼叫，这声音只有我和吴邪听得到，也难怪吴邪会头疼剧烈。
　　张起灵过来也去试刀，我不知是不是错觉，黑金古刀似乎被他晃动了一丢丢。
　　这时我的眼前闪过去无数的片段，我看到九门聚集在四姑娘山上，张起灵从张家队伍的后面走出来，他背后背着黑金古刀。

　　等等？
　　张起灵去四姑娘山时带着黑金，那么说，刀拔出来了？
　　不不不，肯定拔出来了！张起灵有刀，肯定是拔出来了！
　　是什么时候拔的？什么时候？去四姑娘山之前？还是更早？
　　那么……这阵会被破掉，阵被破了！
　　“会的、会的，对，阵破了……”那我呢？我又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又回来了！既然阵破了，灵兽和凶兽都会归位，那张启山呢？他究竟为什么会消失？
　　张起灵要张启山回张家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已经到了需要“第九号”躯体的时候，难道是张启山回归之时阵破了？不对，时间对不上。
　　不对，一个普通的张家人都非一般的长寿，何况他是张起灵，就算是复制体也是复制的麒麟本体。哪怕张启山的睁眼获得生命是个错误，哪怕他们两个同时存在会共享一个人的生命，可张启山算“出生”起也不过26岁，短短26年怎么可能消耗掉张起灵全部的生命值！
　　张启山的“消失”绝对另有原因，张盐城那个混蛋在骗我！他告诉我的故事真相是假的！哪怕我看到的东西也存在着假象！
　　一切都不可信！

　　“他人呢？”我赶紧问张起灵，“张盐城他人在哪！”
　　“不知道。”他面无表情回答。
　　“你、你身体怎样？”我忙问。
　　他疑惑地看我一眼，说：“很好。”
　　“你们生命是不是会共享？”
　　“共享？”他明显听不懂，重复我的词，我快疯了，我抓着头发撕扯，头皮都要被我扯掉。
　　乱了、乱了，全乱了！乱得离谱！

　　“他，是不是九号！”我指着张启山，问张起灵。
　　张起灵迟迟没开口，张启山在我身旁，他和张起灵对视一眼，两人眼里是一模一样的疑问。我快要急死了，这两个家伙能不能赶紧吭个声！
　　张启山皱紧了眉，他平静极了，他与我对视，我从他眼里看到蔓延开的虚无——像是在诉说，诉说他本该没有生命。他说：

　　“我是一号，唯一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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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全是骗局，没想到吧x
2018.10.6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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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应张启山带吴邪进矿山，第二卷定风波
2021.7.30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