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盗墓笔记]时间咒》听风闻雷

183、拂云揭雾散（3）

　　“放……手……”张启山脸上已没见了半分血色，我瞧不见他眼里我现在是什么模样，我眼球涨得疼，充血充得痛。我的手骨快要被他掐断了断了，但我仍掐着他脖子不放，我想杀了他，想杀了他。
　　“啊！”我突然大叫猛地撒开两手从他身上离开，我倒退着靠到墙上，张启山痛苦地蜷在地上大口喘气。
　　“差一点、还差一点……”我低头望着双手，手腕已经断了，但我已经麻木不知疼痛。我的手在抖，抖如糠筛，我刚刚竟然想杀了他，真的想要他的命。
　　张启山脖子上有发红的手印，非常深，我忘了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废物，我怎么能用全力呢，只差一点点我就真的要了他的命。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杀你，不想！”我爬过去到他身边，他迅速拿枪顶住我的额头，我呆在当场一动不动，哭吗？突然哭不出了，眼泪仿佛也不肯出来，笑吗？哈哈哈我还真的挺想笑的。
　　子弹上膛了，他玩真的。我是不是应该告饶？
　　“齐羽，离开这里，行不行？”
　　“好好好我走，我马上走！你歇着，别拿枪，这玩意危险，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我慢慢退到窗边，他依旧用枪对准我。哈哈，张启山要对我开枪，我想杀了他，哈哈哈，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啊！
　　就在我准备走的时候，院子的大铁门开了，开进来一辆车，上面下来了几个人，急匆匆的。

　　“佛爷！”张日山的声音。
　　“你快走！”张启山把枪收好，忙着把衣服整理好，他又用力拍了拍脸好让脸色恢复一些。
　　“佛爷！吴邪受伤了！”凌乱的脚步已经上楼，他们马上就会抬着吴邪进来，我该不该走、该不该走？他们到门外了，而我还傻站着。
　　啊……吴邪回来了，计算有误啊，不是应该明天回来？我还在窗边深沉思考，身子差一歪点摔倒，张启山当下立断把我扯过去塞到他床底下。
　　下一秒门就开了，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张日山，两个两个抬着吴邪进屋。我躲在床下偷看，忽然开心得不得了，这感觉……偷情？刺激，哈哈哈哈刺激，我喜欢。
　　没多久就有一只熟悉的大木桶被搬进来，里面倒了热水，为了让吴邪这只水里冻得不省人事的冰坨子恢复恢复。我看着他泡在木桶里，我这心里就开始扭曲窝火，因为这桶子是我的，我在里头泡过就是我的，吴邪你为什么在里面，真讨厌。
　　我在床下看着，看他们忙来忙去，给吴邪换了好几趟热水，好不容易等他们都走了，张启山才靠着沙发休息，他好像把我给忘了，没多久就睡着了。我从床底下爬出来，在柜子里找了一条毛毯给他盖上。我不敢叫醒他，他醒了铁定要赶我走。
　　我趁这空档去看吴邪，这家伙在热水里舒舒服服泡着，我想着要不要生把火把他煮熟了算了。我忽然定神“咦”了一声，吴邪有点不对劲，他浑身都绷紧了，身上一根根青筋蹦跶出来，我捏捏他的胳膊，哦豁，跟石头似的。

　　“原来，我做噩梦是这幅样子？”不禁喃喃自语，我已经想不起这时梦境里应该是什么片段，我扭头看张启山，我知道因为张启山在吴邪身边，所以吴邪才会做梦。这个时候，张启山还没发现吴邪做梦的原因嗯，我想想啊，好像是在去北平的火车上时张启山发现了。
　　这一个两个都在打瞌睡，我也累了就我往张启山床上一倒眯一会儿，但不过没多久我就醒了，因为张启山先醒了，他产生了强烈的情绪波动，把我给激醒了。
　　我睁眼就瞧见张启山两手紧紧抠在木桶上，他垂着脸身体在发抖。我下床的时候不小心滚下来，滚到地上时压到我那只断裂的手腕，这个疼啊……我这个泪止不住地往外喷，气死我了，都是吴邪的错！
　　“怎么了？”我想把他从吴邪跟前拽开，可他抓着桶子不放，我指指还昏迷不醒的吴邪，“怎么回事？他欺负你啊？我帮你揍他！保证揍成八块！每块都一样重！不缺斤少两！还新鲜！”
　　“齐羽。”
　　“干嘛？”我正准备下手呢，他又喊我，我忍不住白眼翻出来，怎么就不让我好好动个手呢？不管，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活动活动筋骨。
　　“我问你。”
　　“你问？”我瞄他一眼，这一眼没把我下个半死，张启山脸上落满了泪痕，他双眼分明还是通红的，我读出来那分明是恨，是恨啊！他在恨什么？恨吴邪？
　　“吴邪梦魇的事，你知不知道？”他试图让嗓音平稳。
　　“我知道啊，咋了？”我当然知道，我咋会不知道。
　　“以前，我身边有一个小孩，他也会梦魇，和吴邪这样一模一样。”
　　“啊？”我傻在一边，把脑子撬开把记忆翻出来，翻到北平那一块记忆我终于想起来了，八爷和我说过张启山大概在八年前打仗回长沙中途的山路上捡到一个小孩，叫、叫什么来着……
　　“他叫小天。”
　　“哦，然后？”
　　“你不知道？”他抬起头，眼睛这回是红透彻了，血丝都没了，那是血块。他的表情很惊讶，好像我不知道这回事很不可思议似的。
　　“我哪知道啊？我就知道他叫小天啊，我又没见过他，我也不认识他，我能知道啥啊？”干嘛这么瞪我，我不知道我还错了啊。
　　“真的不知道？”他忽然抓住我晃，拼命地晃。
　　“我真的不知道！”我头晕目眩两眼发黑，他总算是放了我，再晃两下我得把脑浆吐给他看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不该啊……”他那自言自语奇奇怪怪，我完全听不懂，张启山刚刚明明是抓着我不放追问，现在又看着吴邪自言自语，我都搞不清他到底是在问我还是问吴邪。但是，他现在看吴邪的眼神变了，变得很复杂，我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像是恨，但我能判断不是对吴邪的恨，除了恨，还有彻悟。
　　他像是在一瞬间堕入了地狱，逃不出泥沼深潭的无际悲哀。

　　心脏突然刺痛，利剑刺入并翻搅的疼，很快又消失了。张启山曾经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我在一旁安静呆着没去打扰他。我仔细想一想，似乎也是这次事件开始，他对吴邪的态度就彻底变了。
　　他以前的确会容忍吴邪、会特别关照他吴邪，但那仅仅因为吴邪是狗五爷的孙子。后来呢？这后来呢？无条件的忍让，无条件的宽容，吴邪想干什么想干什么，只差骑他身上去了。
　　“我确实是骑、骑上去了啊？没毛病，嗯，对。”
　　“什么？”
　　“没事！我自言自语！”我吓了一跳，我竟然把脑子想的说出来了，我赶忙摆手，然后就是我的惨叫，我不小心摆了我那只断掉的左手腕，疼煞我。

　　“哗啦——”
　　有水声！吴邪快醒了！我吓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往沙发后面一翻，抱头蹲下，这反应速度当真就是偷情情节里才会有的了吧。
　　我在沙发背后装一只鸵鸟，我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我不想看、不想听……吴邪一醒来就在发疯，他往死里揍张启山，骂他，因为吴邪把他认成张起灵。我明明闭着眼睛，但眼前却出现了画面，我清清楚楚看到一拳拳砸在张启山身上，一拳横过去打在他脸上。
　　我没想到我离开张启山家里是因为这个，当了缩头乌龟，我受不了我跑了。

　　“要不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刚刚差点要了他的命！你以为你能伤他！”岳麓山里，我抓着一颗树又踢又打。树干上贴了一张画像，我画的，一个圆圈、圆圈里面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看不出是谁，所以我写了名字，写的吴邪。
　　“你不让我打吴邪，你不让我打他、不让我打！”我不停地念，手脚不停往树上的画像踹。
　　这是个圆，没有终点和起点，因为起点就是终点，终点就是起点。遥遥无期的“轮回”两个大字，就压在我头顶上。
　　我突然有点想念张盐城，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大山里头，没有人和我说话，没人让我寻开心，至少那混蛋在这里，还能转移一点我的注意力，不像现在我满脑子都在梳理我的记忆，那些痛苦的、不堪回首的、又不得不去查看的该死的记忆。

　　我在山里坐了一晚上，痴傻一宿，吃一夜露水。天已经亮了，我的记忆也渐渐明朗。
　　此时张启山应该火车站，这天晚上来了那辆076火车，他带着八爷过去探火车了。过不久吴邪也会去火车站找他，然后、然后……吴邪会在火车站外看到混在群众里围观的狗五爷，再然后……开棺……然后呢？哦，是了，张启山给吴邪一天时限，要吴邪亲口交代他的身份。
　　啧，小可怜，这老狐狸早知道你是谁了。

　　我耐着性子等了一天，等到这天入夜里，深更半夜的我又跑到他房里去了。张启山房间里挺暖和，冬夜里烧了碳火炉，他房间只点了一盏床头灯，人却不在房间里。
　　“张启山？”我喊他，没人理我。
　　“佛爷？”我又喊，还是没人理我，我不开心了，我酝酿一下情绪：“亲爱的？”
　　“Darling？Honey？”我挠挠脑袋，他去哪了？暗室吗？他床边的墙里藏有一间小暗室，没准会在里面。
　　我准备往他床边那面墙过去时，浴室的门，开了。张启山围了一圈毛巾出来，光着膀子，身上还在冒热气，头发在滴水。
　　“别！”我蹲到地上，双手抱头，奶奶的有没搞错，怎么看到我就动不动举枪！
　　“怎么又跑过来。”他见是我就把枪收了回去。
　　“想来就来，还能怎样。”漫不经心回答，我在盯他身体，黑色穷奇纹布上了身，张牙舞爪凶神恶煞。
　　“齐羽！”他低声喊了声，我回神才注意我不自觉地就突然挪到他面前了，往前一步……巧了，他身后是床。
　　“给我站住。”他警惕地盯着我。
　　我眨眨眼，一下子笑歪了嘴：“嘿嘿，佛爷，原来你很懂嘛？”他耳根红了，他面皮薄，经不得我这镭射光线一样露骨的视线。
　　“我找你这么多次，都是晚上来的，就是想你……好好陪陪我嘛，人家孤零零一个人寂寞孤独冷很久了，独守一座空房，还没人来给我暖床，好难受的。”
　　上前，逼近，推上了床，然后……
　　“我靠。”我被他拎着后领像扔小鸡一样丢一边了。
　　“张启山！”我跳起来，气得头发都竖直了，今天正好让我撞上出浴这么好的机会，天赐的撬墙角机会好吗？说上就上，我滚到他身上去，麻溜地就去扯浴巾，他拽着死活不肯松手，我俩大眼瞪小眼，我盯着他的嘴往下一磕……
　　“好疼……”我牙磕他肩膀上了。他把我掀开，抓了那件蓝色的睡衣穿上系好腰带，我还在捶床捂嘴擦眼泪。我嚎了好半天他都不来安慰我，这更委屈了，委屈得想要炸他房子。
　　“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玩。”他语气挺平和的，我呆了一下，问他：“陪我玩？”
　　“嗯。”
　　“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不是吗？”
　　“你——”气死我了，牙痒，牙疼！
　　我坐在他床上，他当着我的面，打开了那间暗室，我有点惊讶，他还真的什么都不瞒我？不怕我真的是什么细作，跑进去偷东西？
　　“我收到一封信。”我跟着他进去，他坐在桌前手里拿了一封信，和我说话。他手里那封信我想我知道内容是什么，我不禁咽了咽口水，我紧张。
　　“算是友人，邀我入龚。”
　　我彻底傻了，张启山，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这种东西能随便说吗？我憋了一会儿，艰难地问：“你怎么想？”
　　他把那封信塞我手里，我眼睛没控制住去看了。他说：“给个建议。”
　　我傻了吧唧捏着信，脑子仿佛被开水浇了。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这是什么情况，昨天我们不是还剑拔弩张的，怎么今天你就对我这么亲密无间了……
　　“那、那……”我望望天看看地，要我给建议？我咋建议啊。“……要不，等几年再说，看看情形？”
　　“好。”
　　“张启山，我问你啊。”你是不是刚刚洗澡脑子进水了，我说什么是什么啊。
　　“说。”
　　“你脑子进水了？”
　　“……”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恨不得扇我一嘴巴，“这才过了多久啊，你对我态度一千八百度转变？不怕扭了脖子闪了腰。”
　　“行，那你走吧。”
　　“我错了。”

　　他顶着一脑袋湿毛写回信看文件，我蹦他桌上坐了，打量他灯光下的侧脸。看着看着时间就过去了，我发呆不知道多久，反正等我回神时，张启山趴在桌上睡着了。
　　“张启山？”我唤他。
　　“张启山？”他睡着了，真睡着了。忍不住戳戳他的脸，嗯，手感还是我记忆中的手感，姓张的手感一直都不错，极品。
　　从桌上跳下来，轻轻拍拍他肩膀：“喂，床上去睡。”
　　张启山没动静，他累得太狠，这多少天了才合眼。但是张启山，你在我身边睡着，你防备心……什么时候这么低了？叫都叫不醒。
　　“好吧好吧，小爷我发发善心。”我准备把他拖上床，当然，这撬墙角的大好机会我是不会放过的。吴邪？吴邪又怎样，吴邪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吱——”
　　暗门被推开了……

　　吴邪我去你大爷的！尽坏老子好事！老子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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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应第二卷前几章，第三视角写的时候，张启山坐在地上睡着是管家给他盖的毯子，实际上是羽哥盖的。
老张发现吴邪是小天了。
羽哥：劳资不是不想翘墙角，是命运在和我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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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0.4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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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7.30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