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盗墓笔记]时间咒》听风闻雷

168、欢喜一场空（3）

　　地面在动。
　　可能光顾着和齐羽吵架去了，没注意到别的，地上的一层碎石粒在震动，等我们有所察觉时，已经能听到从沉闷的嗡嗡声，像是从地底传来的。我们立刻去看青铜门，果然是那门带来的动静。
　　原本严丝合缝的两扇门的中缝出现了很淡的白光，但很快地就变得十分耀眼，那白光延伸到青铜门的底部、顶部，给它镀上一条银边。光线越来越亮，直到我不得不闭眼，在合上眼皮子之前，我看到齐羽他竟然脸上架着墨镜，难道他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伴随那耀眼光芒的还有逐渐增强的闷响轰鸣，像是摩擦的声音，震得耳膜发痛、神经发痛。
　　等到轰鸣停止，伴随的还有霎然消失的白光，一切都恢复宁静，恢复如初的黑暗。
　　青铜门依旧紧闭，但不一样的，那扇门前多了一个人。

　　我仍旧站在藏身的角落里，只安静地看着那个人。他的头发几乎盖住了双眼，不过对于十年的时间，长得算是很慢了。或许那道门后的时间也是相对静止的吧。
　　十年如约而至，我过来了，他出来了。
　　张起灵就在那里，他抬起头来，穿过发丝的阻挡，我能接收到他的目光。平淡如水，冰冷的，他看我，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啊哟这一看就是老毛病犯了，记忆格盘了，估计还在重启中呢。”胖子在我后背上来了一拳，我一个趔趄就迈出几步。“你还傻愣着干啥啊？小心有人抢走了。”
　　抢走了？我吓一转头，就看到齐羽不知何时从那石头上跳了下来，他摘下了墨镜，正一瞬不瞬盯着张起灵。张起灵也在看齐羽，我从他那双眼睛里瞧出了一点动静，张起灵有些茫然，像是在回忆。
　　我只能傻在原地，我呆了，什么情况？你认得齐羽，不认得我？
　　“我说你是不是傻，他这是把那家伙认成你了！你老了，他认不出你这张老脸！”胖子一急话就乱甩，我也不知他这是在提醒我呢还是在说风凉话，反正我听着真想给他两拳。
　　也不耽搁了，我箭步一上拦在张起灵面前，把齐羽给挡了个结实。
　　“嘁，幼稚。”我好像听到有谁的嗤笑，等我回头过去时，齐羽已经走到一边去了，他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看上去完全没心思来理会我这边。
　　张起灵看看齐羽再看看我，那张永远不会有变化的脸就在我面前。我一时只觉得恍惚，分不清我到底在哪，是在过去，还是未来。
　　我鼻子发酸，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他。再无法忍住了，两滴眼泪落到他背上。

　　“吴……邪？”

　　“你认出我了？认出我了？”我欣喜若狂，可我根本没空欢喜，因为齐羽突然朝这边冲了过来，面带狰狞！

　　“趴下！”
　　与他的怒吼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枪响，随即我和张起灵被扑过来的齐羽撞倒。子弹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冲着另一个人！
　　我依稀听到张起灵那细微的抽气声，我们躲过了子弹，但子弹擦过他的眼睛。他痛苦地捂住双眼，他的眼睛被灼烧了！
　　“不、不……”我试图去控制他想要抓眼睛的手，但张起灵的力量太大了，我根本摁不住他。

　　“嘭——”又是枪响！这回是齐羽开的枪！
　　“快走！”齐羽瞄准的位置就是他之前一直盯守的角落，那个地方有人！
　　“胖子！帮忙！”叫上胖子和小花搭把手，好不容易才他手臂捆起来，但是我竟然忘了他们张家人缩骨功的力量。两记铁拳差点把我和胖子打成脑震荡，他眼睛看不见，但是攻击力可是没掉的！
　　枪击声跟得越来越紧，齐羽似乎顶不住，好几发子弹从他脚边、从他头顶上堪堪擦过，还是他拼了命才侥幸躲过去，那个躲在暗处的家伙枪法该有多好！齐羽冲我们大吼：“还他妈磨磨唧唧！打晕了带走！”
　　我一咬牙抡起手刀砍在他后颈，我背起他逃跑，张起灵这家伙看着瘦，但身上的肌肉是真的扎实。黎簇跟着我跑，胖子和小花在后面垫后，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正好看到那个放冷枪的家伙的真面目……

　　慌不择路，我们在山里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也不知道往上还是往下，只觉得腿脚渐渐没那么灵活，呼吸越来越重，吸进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冰凉。
　　好不容易出来看到了阳光，我们竟然在雪线以上的位置，脚下踩的厚厚的雪层，暴露在寒气里的皮肤眼看着就起了白霜。
　　按常理来说，七月八月的长白山是没有雪的，就连阴坡的雪都该化完了。我曾看过气象报道，长白山偶尔是会出现“八月飘雪”，但那也不过是飘飘洒洒的鹅毛雪罢了，哪还会有这么多这么厚这么扎实的积雪，看看那山顶的壮观样，搞不准动静大了还能发生雪崩。
　　我也没空去纠结气象问题，的确是不正常，但我能怎么办？我能问它个为什么所以然？逃命才是第一任务，何况啥稀奇古怪现在在我眼里都是正常，存在即正常，存在即合理，没有不正常。
　　我回头看一眼背上的人，他眼睛周围有一圈发肿的黑红色，我们在山里耽误了太久，他早已晕了过去。我控制不住去想最坏打算，时间快来不及了，等赶到医院……他也会再看不见了。
　　“吴邪！”胖子那如洪钟般的嗓门吓得我一脚没控制好狠狠踩进雪里，我后怕地回头看向山顶，我骂他：“你嫌雪崩没来不过瘾是吗？！”
　　“娘的现在跟雪崩一样过瘾啊！”胖子边跑边喊，伸手指他身后。我顺着他们指的方向一看，白茫茫一片的雪山上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队人，他们装备齐全，人人都戴着雪镜，还有狗和雪橇！
　　冲着我们过来的，用屁股想都知道是什么人！

　　“我就说这一路太顺了，顺得胖爷我心慌！”胖子跑得太急又摔了一跤几乎滚下来的，他摔进雪里艰难地爬起来，立刻就端起枪，小花脸色一变赶紧制止他：“不要开枪！开枪我们都得玩完！”
　　“那怎么办，跑都没劲跑了只剩能滚的了，咱还和狗拉雪橇比比谁快？！”胖子不依，他真准备要开枪。“干掉他们再说，胖爷我福大命大，这么多年哪道鬼门关没旅过游了，雪崩也甭想带走你胖爷！”
　　“胖子！”你不怕雪崩我他妈怕，我怕我就算从雪里活下来，等我找到张起灵他那双眼睛也彻底报废了！
　　“下山，闭着眼睛跑，别回头！”我把张起灵交给黎簇，黎簇这小子别的说不好，逃命的本事还是一个顶俩的。
　　“你们死了我咋办？我钱还没拿到！”黎簇把张起灵背好，但这兔崽子嘴里也没省油。
　　“老子要是死了你就去杭州吴家找我二叔和祖母，他们会给你钱！快滚！”

　　黎簇背着张起灵逃跑了，我终于松口气，也不知道哪来的庆幸。我数了数后边的追兵，大概有十几人，狗就不数了，数不清。我抽出腰后的短刀：“胖爷，热热身？”
　　“干！”
　　比我俩速度更快，小花的身形和二爷简直一模一样，在雪上跑就不落脚印的，看得我眼睛都要花了，他一个空翻落到一架雪橇后面，趁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割断了雪橇的链子。被砍断了链条的雪橇车翻了出去，上面的人被掀进了雪里，衣服也被雪橇搅得烂了，脖子领口敞开，能够看到皮肤上的凤凰纹身。
　　胖子不甘示弱，别看他那庞大的身形，胖虽胖但他是个灵活的胖子，他飞快地雪地里爬起来，像泰上压顶一样，硬着头皮挥舞着铁镐就上——往雪橇上砸。我们的目的不是人，而是雪橇。
　　雪地里上演一场混战，大家都是使的冷兵器，你砍我一刀我给你一棍，见着人就捶，管他捶的是不是自己人。有枪不敢用，谁都不敢在这地方瞎了眼的放枪。我们三人互相背对背靠着，此时我们的手都没有了知觉，喘气都累。
　　“老子冷。”胖子的声音都冻住了。
　　“我也冷。”小花说，他揉了揉眼睛，“这样下去会雪盲，他们有雪镜，我们可没有。”
　　“不好，他们要追黎簇！”我看到有架雪橇冲下山去，我顾不得别的了，谁都别想从我这过去！“花儿爷！送我一程！”
　　小花和胖子立刻蹲下来四条手臂抓在一起，我踩在他们手上，他们用力扔我出包围圈，我就地在地上一滚爬起来后拼命向前跑，对着离我最近的雪橇扔出匕首那叫一个稳狠准直接给上面的人扎了个透心凉，我立刻跳上雪橇去追前面的黎簇。

　　“砰——”
　　“砰——”

　　这声音？哪个傻狗开的枪！
　　“吴邪！”紧接着就是胖子撕心裂肺的喊声，喊得听的人是心也疼肝也疼，我惊悚地回头去看，只见山顶上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白雾！
　　“靠！”我卯了命驱使雪橇，追上黎簇的时候黎簇小子已经在翻白眼了，靠着那股毅力在跑，我把他们弄上雪橇紧着继续逃命。回头看看胖子和小花，我刚想喊他们，视线就被另外的东西给引开了。
　　胖子和小花的后面还有人，那是两个一前一后飞快地冲下山，前面那个速度快得惊人，背后溅起庞大的雪雾。他轻而易举追上胖子和小花，左手右手一手一个拎住他俩扔到雪橇上就冲我这边过来了。
　　“把狗放了！把链子拴我车上！”那是辆雪地摩托，还是豪装。我赶紧把链子从狗身上解开把它们驱散自个逃命去，再把链条挂在齐羽的车上。
　　“你哪里搞的！”我怒道。
　　“抢的！”齐羽哈哈大笑，他看上去兴奋极了，整个人都打了兴奋剂一样，我要是没看见他身上挂的彩，我还真以为这是他的表演舞台。
　　“快点再快点！”胖子扯着公鸭嗓叫，那个追命的家伙追上来了，就在我们身后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那个人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戴头盔和雪镜，单手操控着雪地摩托，他另一只手里倒是没拿手槍，但有步槍啊！
　　“还来？！他是不是疯了？汪家哪来这么个疯子！敌还没杀先杀自己人啊！”黎簇吓到声音变调，那雪崩的速度太快了，后边十几个人连跑都来不及就被大雪吞没，只有死路一条。还剩下我们和身后那个追杀者，随时会被雪吞没。
　　“哈哈！汪家疯子不少，但这么疯的没有！谁让他不姓汪呢！”齐羽现在还笑得出，身后枪声又响了，齐羽那家伙的技术还真的不错，连续几次Z型摆动躲过了子弹，但是我们现在最大的麻烦不是后面的人，而是雪崩！“那疯子姓张！”
　　“张日山他不是和汪家一伙的么？！”小花问。
　　“那家伙现在就是条疯狗，刚刚在青铜门开枪的也是他！”我嘶吼着喊，喊得嘶哑，因为我看到齐羽忽然撒开了对雪橇车的控制，我吓得半死。可只见他把身上的背包解开扔给我，我把包打开，竟然是压缩氧气瓶和氧气面罩！还有防丢绳！
　　我们跑不过雪崩！但这家伙连后手都准备好了！
　　“把绳子系腰上系好别散了！听我命令跳车！”齐羽站在车上他回头看着雪山，雪崩越来越近了，只差几口气的距离，这时候他控不控制雪橇车已经没有意义。我们同时跳下雪橇车，必须跳，否则等会没被雪弄死，先被雪橇车绞死。把压缩氧气分给他们后，我们手忙脚乱把绳子系在腰上，才刚刚把绳索系好，头顶上就盖过来一片阴影，无数的雪粒漫天以压城之势头盖下来——
　　“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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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19.12.26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