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盗墓笔记]时间咒》听风闻雷

144、险恶人心现（1）

　　“我赞成库图，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吴邪合上罗盘走过来，他紧皱眉头的模样叫大家都面面相觑。站在一旁的小老头郑大师斜眼瞥见吴邪手里的罗盘，他先是挑了下眉毛随后不屑地冷冷一哼，又背过手去什么话都不说。
　　“小齐同学，你有什么高见，和大家说说。”彭加木与吴邪说。
　　“高见谈不上，但这前头确不是什么好去处，”吴邪捏了捏他的罗盘，“我的罗盘突然失灵了，直到这里之前它都是正常的。罗布泊虽然传说得邪乎，但我们抱有点敬畏总不会错的。”具体说前面有啥吴邪可说不出来，他来这里也是头一遭，要按吴邪内心真实想法他是很想过去看一看，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他也不甘心。但是这队伍里一干普通人，尤其那么多科研人员，现在国家正处于穷困潦倒转型翻身的关键期，眼下前途未卜可不好带他们去冒险。
　　沙漠里罗盘失灵，不是个好兆头。原本吵哄哄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吴邪是召集过来的“奇人”，他都这么说了大家伙便开始重新琢磨到底是往前还是打道回府。
　　“要我说，咱们就往前走吧。”从最近一只帐篷里钻出来一个女人，是队伍里管后勤的熊姐，这些天下来大家都蓬头垢面，她这位女知青也不例外。她忽然钻过来插话，弄得所有人都愣了一愣。她手里拎着几只大水壶高高举起来，说：“喏，咱们的水刚刚好够我们现在原路返回的，你们要是再纠结个一天半天的也别想着回不回去了，就打一架，打赢了的拿着水回去。省得在这里开会讨论往哪走呢，是不是还得我挨个上碗茶啊？”她这人虽说是个知青，但说话挺槽跟个老爷们似的，还挺有魄力，话一出来震撼了全场，任谁半晌都没憋出个屁来。
　　“那就回去，等以后条件好些了，再来一次就行了。”吴邪说。
　　“没那些邪乎。”一直没开口的郑大师突然说话了，齐刷刷十几双眼睛往他身上瞧，郑大师依旧背着双手，在沙漠里大家都狼狈不堪时他看上去仍旧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郑大师的目光始终盯着吴邪手里的罗盘，他冷不丁又笑了声，开口说话时那撮胡须跟着抖动：“小子，学艺不精就不要出来卖弄，不要以为从哪里弄来个破罗盘就在这里装高人。”
　　吴邪多大岁的人了，他懒得去证明什么，干脆赔上笑脸一脸恭维：“那高人您来指点指点？”
　　“未知地域，尤其是像罗布泊这样的，普通罗盘失灵很正常，不代表前面去不得。”郑大师一说，队伍又躁动起来，好几个都连连催促他到底要怎么走，郑大师却不慌不忙一点都不着急。他抬头看了看天，沙漠的天空很低很低，星辰密布伸手可摘。郑大师指了指头顶天穹，冷冷盯着吴邪说：“罗盘失灵，可以看星相，星星从来不会说谎从来不会出错。你进沙漠，可连星相都不会，你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吴邪一时哑然，看星空指方向，最基本的他还是懂的，比如北斗七星哪颗指哪，但真要观星看相没个几十年工夫谁敢卖这个大话。这郑大师敢开这个海口，没准还真有点本事。大家一看吴邪不说话了，那边郑大师言语间又透露着他的道行了得，不消一会工夫就都把他当了这当口的主心骨。吴邪见劝大家无果，他倒是无所谓，谁让他也是想往前走的。
　　郑大师表情肃穆往着星空，大家伙都不敢打扰他，他看了许久后终于动了脚步，右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时不时掐着指节计算。吴邪盯着他的脚步走动的迹象，果不其然郑大师确确实实找出了八卦方位。
　　沙漠里有了方向一切好说，吴邪来了劲头恨不得立刻就能往前走，但郑大师忽然驻足，他一双苍老的眼睛迸发出异样凛冽的精光，像两片刀子一般。
　　“咱们前面的路是安全的，但是往前走，不安全。”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都骚动起来。作为领队的彭加木有些着急了，他忙问：“大师，这是为什么？既然前面安全，怎么往前走又不行了？这是什么道理？”
　　“他的意思应该是，咱们队伍里有人心怀鬼胎。”说话的是那个高个的军人，这话一出先是安静了几秒，随即大家同时后退两步互相保持了点距离。他们在沙漠里熬的这些天个个都绷紧了弦，谁都担心自身安危，他们可以不怕大自然的神秘，但恐惧人心叵测。
　　“这话不能乱说。”彭加木是强撑着面无波澜，他心里早已是“咯噔”直跳的，“我们都是一个团队的，这里是沙漠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团结一心最为重要，不能因为一个随随便便的猜测大家就分崩离析啊，要知道这里可是罗布泊！”他这样说着为了稳定团队，心里却是在盘算队伍里的人，他是有怀疑对象的，所以他时不时瞟一眼到那些个招募过来的西北淘金的汉子身上，要说威胁总归他们威胁最大。
　　“小老儿断不会胡乱说话，”郑大师道，“正是因为咱们所处的环境紧张，才需要把这个人揪出来，否则无论是往前进还是往后退，咋都不安全。”
　　“星辰混沌，犹如黑泥。这是星空告诉小老儿，咱们现在是‘黑泥盖顶’，不着去与归。”郑大师沉声摇头，见他有些丧气了，大家伙着急又慌乱，眼看着就要自乱阵脚，郑大师又朗朗道：“这块‘黑泥’是脏东西，挡住了咱们的视线，‘黑泥’就在咱们这些人之中。”他转了个身，一步一步朝彭加木走去——

　　“你的相貌有点眼熟。”在彭加木逐渐震惊的目光下，郑大师走到他面前最后——站到他身边的吴邪前。郑大师盯着吴邪，目光十分不善。
　　“咱们没见过吧。”吴邪笑道。
　　“我记得好几年前出了个大案子，导致那年头通缉令贴得满天飞，连小老儿那道馆都不能幸免。”
　　吴邪脸色微变了一变，只听郑大师又道：“小老儿记得通缉令首头那个好像叫吴什么狗什么的，和你样貌倒有几分相似。”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家门边大墙上贴的都是通缉令，我还真记得，通缉了好些个人呢，好像还都是长沙的。”熊姐在一边搭腔一边瞅吴邪，“还别说，还真挺像的，就是年轻点。”
　　“我不太记得相貌，但通缉令是有的。”和熊姐一块儿负责后勤的男知青点点头说，剩下一些科研人员看上去都不太明白咋回事，他们这些人与世隔绝也挺正常，有点不对劲的倒是那几个招募来的司机，他们一个个像看好戏似的蹲一块儿抽烟，脸上的刀疤都在笑，想看看吴邪能整出什么戏来。
　　“这事我们能证明。”高个的军人忽然道，他指指他的同伴——他边上的矮个子，他俩是一个部队出来的。“当年我们还负责贴过通缉令，这事闹得很大，是直接从北京軍區下的状子。通缉的是长沙的几个倒卖文物的贩子头头，听说至今没抓住，不了了之了。”
　　“但是这和小齐同学有什么关系？”彭加木皱眉道。
　　“教授，他和那个什么狗的长那么像，肯定是亲戚还没准是儿子呢。”熊姐说。
　　“太武断，”彭加木不满道，“小齐同学也是大家大户推荐来的，这一路他的言行举止我都看在眼里，不像是个……”
　　“你是长沙九门的吧？”郑大师直接无视了彭加木的话，他仍旧死瞅着吴邪，不打算放过他。吴邪从最开始地脸色微变，到现在的安然淡定仿佛他不是那个核心角色，直到郑大师说出他的身份，吴邪仍旧面不改色。郑大师盯着他不放，他也盯着郑大师不放。
　　“彭教授，您刚刚提到他是大家大户推荐来的，能和小老儿说说是哪家哪户？”郑大师话锋一转弄得彭加木一时呆了两秒，彭加木反应过来后说：“是解家。”
　　“做古董鉴定的解家？”郑大师反问，等得到彭加木的肯定后他便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得意模样了。“在场的很多都是咱们国家的研究人员，对这些民间的路数不清楚。这解家是以前北平的富贾，近年来有些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我倒是知道，以前北平最大的珠宝商行好像就是姓解的。”熊姐说。
　　“民间路数门门道道多得很，他解家不止家大业大，既不止做珠宝也不止做古玩鉴定，衣食住行样样涉及，但他们在古玩鉴定上可是业内招牌之一。但奇怪的是，咱北京的古玩城里却没有他姓解的一席之地。”
　　吴邪偏了偏头，他在笑，笑得有些无可奈何。他转过身去点了支烟抽上，眯了眯眼睛望头顶，这一夜已过去差不多了，天已开始泛紫，不消多时就能天亮。
　　“我记得古玩城背后不是尹家的吗？怎么又扯到古玩城去了？”熊姐已经搞晕了。
　　“尹家你们不知道，但新月饭店总知道吧？那坑死人的饭店就是姓尹的开的。”答话的声音是远远冲来的，大家齐刷刷看过去，只见那四五个西北汉子光膀子盘腿坐一块儿，手里竟然还在跑字牌，一个个嘴里叼根烟，没想到耳朵还挺尖。
　　“听说新月饭店明面上是个饭馆，实际是个拍卖行。”不知道谁忽然说了句。
　　“没错，咱们国家的那些宝贝东西，除了八国联军明抢的，大部分都是通过新月饭店流出去。”郑大师说，“尹家和解家是有合作的，解家之所以在古董业内只做鉴定，是因为在地面上，尹家负责拍卖，解家负责鉴定，分工明确，利益均分。”
　　“你刚刚说的‘地面上’，又是什么意思？”有人问。
　　“咱们这都是聪明人，既然有‘地面上’，肯定就有‘地面下’，是不是这个理儿？”郑大师冷笑，“北京人晓得解家，都道他们是地道京商，谁曾想解家的大本营其实远在长沙。”
　　长沙，长沙，绕了一圈郑大师明明白白把一切都和他开头说的通缉令联上了，在场的多是智商高到起飞的，再怎么搞不清弯弯绕绕这会儿也捋清楚了。
　　吴邪背对着郑大师，他还在抽烟看上去还挺惬意，听故事听得挺开心的，还打算继续往下听。
　　“地下世界，长沙九门提督说一别人不敢说二。解家，排行第九。”那边打牌的汉子又插了句话，本来这些人对沙漠里找这个那个没得兴趣的，不过眼下竟然提到九门，其中还有一个是九门的人，便都一个个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了什么大戏。他们这是肯定了郑大师的话，熊姐炸哇起来：“远在大西北的都晓得这么清楚，看来那什么九门什么的，很不得了啊！”
　　郑大师指着吴邪：“你是盗墓贼。”

　　一道道目光盯着他，吴邪却没有如芒在背的艰难，他反而一身轻松还乐得鼓掌为他叫好。吴邪耸耸肩，他拍着巴掌还笑嘻嘻对郑大师道：“我有说我不是么？”

---

作者有话要说：　　2019.7.30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