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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最是风流时(3) ...

  •   这场盛会直到夜里九点才渐渐散去,等到广场上夜深人静,吴邪仍安静地伫立原地,他在等人。
      张启山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结束庆典后等着他的有一场会议,这才散会不久。张启山慢慢从夜幕中现出身形,他没有戴解倣帽,帽子被他拿在手里。
      “你以前的衣服好看。”吴邪脱口而出第一句话。
      “哪个?”张启山愣了下,他以前的军服常穿的有两种,一种是在长沙任驻军和警备司令时郭党的绿军装,另一种便是那黑得跟乌鸦一样的六十六军军服。
      “都好看,都比现在这个好看多了。”吴邪打量张启山一番,不怪他这么说,这衣服宽大得很,草绿色偏点土黄,裤子小腿绑的紧紧的,脚上是一双布鞋。
      “在城楼上是什么感觉?”吴邪又换了个话,他心里明明有无数的话要问,可真的见到张启山了,人就在他面前,要说的话就都说不出了。
      “你上去感受感受就知道了。”
      “那不一样,这底下空荡荡的,多没劲。”吴邪吸了下鼻子,笑着说,“以后啊,这城楼是对游客开放的,旅游胜地呢,我登过好几次了。不过,像今天下午那样的,站在那上面看,肯定是不一样的,底下几十万人仰头看着你们呢。”
      “我可以弄一群人给你助兴,就是他们长相不太好,可能缺胳膊少腿,可能少了脑袋,可能只是具骨头架子。”张启山笑笑说。
      “我谢谢你啊,”吴邪握了拳头砸了张启山胸口一下,“鬼玺不是用来干这种事的。”
      张启山凝视吴邪许久,伸出双手捧住吴邪的脸,他说:“你又变小了。”
      吴邪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瞪一眼过去,说:“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四年不见,我不期待你对我说声‘你长大了’,怎么结果还倒退了?”
      “变好看了。”张启山又说。
      吴邪有些发愁,四年不见,张启山似乎变得会说点好听的话了?吴邪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张启山,张启山嘴角挂着浅笑,目光柔和,完全不像四年前那个张启山。
      怎么又是四年沙场打滚,还把他性子磨没了?吴邪心里打鼓,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张启山明明就在他面前,却觉得十分遥远。张启山曾拒人千里之外,对吴邪却是不同的,可现在呢?看着平易近人的样子,却连呼吸都在诉说着冷漠。
      若说有什么是引起张启山变化的可能,吴邪能想到的便只有四年前他们分别的那个夜晚。四年前的重庆,那天张启山得了尹新月逝世的噩耗,当晚……吴邪晃晃脑袋不再去想那些。

      两人并肩离开广场,穿过长安街拐进一条胡同往解九家的方向走去,胡同又窄又深,隔了上百米才有一只灯泡挂在墙上忽闪。
      “你以后留在北京?”吴邪问,张启山点头说:“在石景山分了一间院子给我。”
      “哦,那你现在要回去么?”
      “今天没什么事了,去见见老朋友也好。”
      吴邪闻言沉默了,他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再犹豫地说:“二爷……也在九爷家。”
      “这样啊。”张启山没什么反应,仿佛忘了他和二月红之间的恩怨,“二爷见到你没有起疑?毕竟你现在变年轻了,和狗五……”
      “二爷知道了,哪能瞒得了那样的老狐狸。”吴邪摊手道,“我究竟为什么会变年轻?”
      “我不清楚。”
      “当真?”吴邪斜着眼睛瞅他。
      “不骗你。”
      “你骗我还少了?”
      一时无言,张启山无声叹气,他换了话题:“这些年过的还好?”
      “嗯,一直在九爷身边,他不许我乱跑,我也不敢,我要是不见了九爷就会紧张得不得了,着急上火就犯头风的毛病去磕吗啡,我可不想他总是因为我磕那玩意。”他把在长沙城里遇到汪家人隐瞒下来,隐瞒了战国帛书,隐瞒了汪家对他的追杀,隐瞒了他逃到湘西还遇到张盐城。
      “解九他们什么时候回长沙?”
      “不知道,九爷没说。”
      “你呢?跟着一块回去?”
      “我去哪都一样。”吴邪停下脚步,毫无预兆地突然把张启山推到胡同的高墙下,吴邪低着头不知在和谁说话,“我想留在北京。”
      “可以。”话音刚落,张启山右手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一盏路灯好死不死地熄灭了。
      静谧的黑暗,若即若离的近距离,似有似无急促的呼吸。
      “停下。”气息就在唇齿间,快要碰上时,他抵住吴邪的肩膀。
      “我……”
      “今晚不行,明天一早我要开会。”
      “啊?”吴邪呆了一下,他完全没反应过来。
      轻轻拍了一下吴邪的脸,张启山从他臂膀间逃脱,吴邪听到一声很小的:“来日方长。”

      临近解家大宅的胡同口,正巧遇上解九和齐铁嘴在外面吃了点小吃回来,四人便一块儿回去,齐铁嘴偷偷落到后面把吴邪扯过来。
      齐铁嘴拽着吴邪咬耳朵:“我跟你说啊,你俩今晚动静小点,解九他经不起这刺激。”吴邪默默伸出脚,齐铁嘴“哎哟”一声摔出去,撞到张启山背上,眼镜都撞歪了。
      “怎么了?”张启山本在和解九说话,被齐铁嘴撞了一下,转头来问。
      “没、没什么,绊了一下。”齐铁嘴推推眼镜干笑着说,两只眼睛在张启山脸上打转,“佛爷以后还会回长沙吗?”
      “会回去看看的。”
      “今天住解九家里?”齐铁嘴小心地问。
      “嗯,好久不见,和老朋友谈谈天。”
      “会不会有点不方便啥的……”齐铁嘴不知道又歪到哪里去了,张启山疑惑道:“什么不方便?”解九也凑过来说:“我家里还有间空房,佛爷过来住一宿没什么不方便的。”
      “没没没!”齐铁嘴赶紧摇头,时不时瞄瞄吴邪,“就是……那个……”
      “你到底要说什么?”张启山见不得这样吞吞吐吐,怪烦人的。
      “没事,就是为了庆贺佛爷您有今天,我买了个小礼物……”齐铁嘴说。
      “礼物?是什么?”
      “好东西,我专程去八大胡同买来的好货色,听说作用不错,我觉着挺有必要的毕竟是男子身——唔?!”齐铁嘴刚从兜里摸出来一个小盒子,就被吴邪从后面蒙住嘴巴拖走了。
      “这是在唱哪出?”解九一脑袋问号,“怎么还跑到八大胡同去了?那可是烟花之地,这么多年我可没见八爷有那喜好。”
      张启山淡淡道:“不知道,闹着玩的吧。”解九回头看去,吴邪正勒住齐铁嘴脖子,齐铁嘴眼珠子都凸出来了,解九说:“我看不像闹着玩。”
      张启山眼睛都不眨,面色平静道:“别理他们。”

      二月红独自一人先行回来的,回来就在躺在院里的摇椅上,吹着秋天的晚风轻轻晃悠。解九他们进来时,二月红和他们挥手打打招呼,当他看到最后进来的人时,二月红慢慢放下手。他和张启山遥遥相隔四目相望,空气都快要凝结了。
      拖出来几张椅子围在院子里坐下,下人们送来果脯,五个人在院里数星星看月亮嗑瓜子聊天,唯有张启山和二月红之间仍绷着一条弦,谁都没搭理谁。
      秋夜,四下都是蛐蛐的叫声,叽叽喳喳吵个没完。他们拉了家长里短,基本是在向张启山汇报长沙的情况,主要是告诉他现下九门的动静,毕竟湖南现在一把手是程颂云,那是张启山的老上司,有他在张启山用不着在去多挂心长沙那边了。
      九门现在的形式,张启山依旧是九门之首,没人敢去撬动他的位置,哪怕他人不在长沙,也没人有胆子打那个主意。二月红狗五算是和齐铁嘴解九绑在一块儿,半截李、黑背老六一向独来独往,陈皮阿四行踪未知,至于霍家……张启山随军之后霍家曾有意夺他九门之首的位置,明里暗里试探过其他几家的态度,大家的态度都模糊不明,等到现在张启山如今的地位,霍家不得不放弃那点念头,恨得牙痒痒。

      “二爷,您老稀奇事见的多,您看看,我们怎么才能送吴邪回去?他在咱们这总是不行的。”汇报完家务事,齐铁嘴话锋一转提到吴邪身上,所有人下意识去看张启山,张启山独个儿坐在边上仰头发呆,看上去在数星星。
      二月红问吴邪:“你把来这前遭遇的事,详细与我说说看?”
      “我记得我是在沙漠里遭了流沙,但是……我来这里之后经常做梦。”吴邪清楚他睡觉做梦的原因是因为张启山在他附近,只要张启山不在他边上,他就能一夜无梦睡得舒服。他瞥一眼张启山,那位张将军姿势不变,翘二郎腿双臂环抱在胸前,仰望星空不知在想什么。
      “很多梦境碎片,很真实。有一个梦境我非常在意,梦里我去了藏区雪山,有人从我背后割破我的喉咙,后来我跳下悬崖。有没有可能是我死了之后才来到这里?”
      “梦而已,作不得真。”解九说。
      “不,”吴邪立即说,“有一个梦已经成了现实。”他凝视张启山,可后者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吴邪在看的、在说的都和他无关,“我早就梦见过我们一块送你去张家,一路上的人、说过的话,都一字不落,一模一样。”
      “难道是预知梦?”齐铁嘴道。
      “搞不清。”吴邪说完,大家又陷入沉默。二月红把果盘递到吴邪面前,吴邪道了声谢后拿了一块橘子。
      “看来那片沙漠有古怪,不过要我说,咱们更该警惕的,应是吴邪变年轻这件事,毕竟实实在在逆生长这种事,闻所未闻。”二月红道。
      “不过咱这不是有人不老的吗……”齐铁嘴小声嘟囔一句,他不知第多少次去瞧张启山,张启山一人坐的离他们稍微远些,背对着他们,他一直没参与过聊天,只是其他说他在听罢了,不过看他那样儿有没有在听都还是个问题。
      “也许还有别的原因,比如小日子挺滋——嗷!”“润”字还没说出来,齐铁嘴一声哀嚎捂住嘴,他松开手,嘴角已经红肿都破皮了,他脚边落下一粒石子,齐铁嘴捡起来石子就抬头瞪吴邪,吴邪两手一摊表示不是他做的。
      那只能是张启山。齐铁嘴心道,他挨了打得了警告,不敢再瞎说话乖乖闭上嘴认怂。

      “狗五呢?”张启山终于赏脸开口。
      “出去玩了,晚上不回来住,难得专程上北京玩一趟,可得好好撒撒欢。”齐铁嘴说。
      “佛爷,有个事……”解九推推眼镜,他显得有些拘束,他在肚子里草稿打了好几遍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和张启山说,眼看着夜已深了,明早张启山就要离开,再不说以后可很难再见他。
      “你直说就好。”张启山道。
      解九十指交握,他紧紧手指,说:“尹家那边……”
      “你是想问新月吗?”张启山很快截断他的话,其他人都闭上嘴甚至把呼吸都屏住,他们盯着张启山的背影,试图从他身上寻找出落寞与哀伤。
      “的确是我害死她。”
      “为什么——”解九“噌”地站起来,可吴邪拉住他的手对他摇头,张启山这人不愿意多做解释,连为自己开脱都懒得多说一句,解九气恼地坐下来。
      张启山的声音幽幽传过来,很轻、很淡:“战争刚结束不久,尹家替她拾金迁骨,我也去了,尹老爷本恨透了我但又不得不拜托我。拾金这种事忌讳太多,我动手的话便不一样,忌讳?孤魂野鬼?污遭污秽?有我在,谁敢动她。”他说着说着竟然轻轻笑了,夜深人静时,不知何时连蛐蛐都睡了,只剩他的声音,平添几分怪异。“开棺那一刻,即便是我也被惊到了,数年过去竟像刚下葬时一般,身上干干净净、完好无损,还带着微笑,新月像睡着了罢。”
      齐铁嘴只觉得毛骨悚然,他不由得往吴邪身边靠拢点,他拽拽吴邪衣袖,在吴邪耳边犯嘀咕:“我就觉着这么久没见他,他变得怪怪的,果然是刺激大了……”吴邪忙要他赶紧闭嘴。
      “尹家恨我,还把你解九恨上了,不用担心,你两家的关系,我会帮忙缓和。他们再恨我,也动不了我,面子还得给我。毕竟北京这边他尹家和我张启山,少不了饭局上见面。”有了张启山这番话,解九算是放心些,虽然张启山话语里过于强硬,但他相信张启山会把捏得当,终归对不住尹家的是他们。
      “行了,都去睡吧,我明早还要开会。”将军发了话,大家都收拾收拾散了,唯有二月红没走,他起身站在张启山面前,两人相视无言。从张启山走进门开始,他俩就没说过一个字。

      “恭喜了。”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二月红,“总算功成名就。”
      “多谢二爷。”
      “张家真是神奇,多少年头过去你一点没见老,不像我,看着看着年岁就大了。”二月红轻声笑了笑,摇头感叹道,他不打算让张启山说话,“我等着再见你一面,也没甚别的好说,只能说一声恭喜。以及,佛爷,我来和你告别。”
      “明天就回长沙?”张启山问。
      二月红点点头:“走之前,我会去看看新月。”他忽地一笑,道:“别见怪我喊得亲昵,你恐怕至今不晓,她曾为了你竟跑去醉红楼里劝我,我可是差一点就被她瞧个精光。”
      “……”
      “我劝过她不要跟着你,可她不听偏偏要跟着你这个灾星。我和她说啊,总有一天你会一无所有。不过现在看起来是错了,你还是权位,不是吗?”
      “……”
      “吁嚱——儿女情长,终敌不过家国天下。你我都没有错,不过二月红只一介凡夫俗子,普通人罢。”二月红转身走的潇洒,也算是斩断了他那股执意的怨恨。

      等到所有人都睡下,张启山仍站在回廊里发呆。他吹了好一阵子晚风才回到屋里去,这老房子还未做改造,只点得油灯。张启山准备吹灭油灯时,视线落到凳子上的军服上。眼前一晃浮现广场上的一幕幕,他站在城楼上,看人潮涌动的欢呼雀跃,总觉得不太真实。
      “吱呀”——门开了,有人走进来,轻轻合上房门。
      “我知道你没睡。”
      张启山坐在床沿,无言看着吴邪。吴邪走到他跟前,低头冷冷注视他:“九爷他们讨论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一句话不说?你是不是知道我以后会回去?所以你一点不着急?”
      “是。”
      “那、那我是什么时候回去?”吴邪蓦地焦急起来,张启山却又不答话了。“谁告诉你的?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齐羽、是不是他!”
      从吴邪进门起,张启山就闻道很重的烟味,现在吴邪就在他面前,那一身烟草味薰得他发呛,吴邪不知道是个什么抽法能抽成这样。
      “你说话啊!”
      “是。”张启山推开他的手,不耐烦地承认了。
      “齐羽到底是谁?你和他关系很好?”
      “和你无关”
      “和我没关系?”吴邪走远两步,他不停地深呼吸。他本来是有话想和张启山好好说的,他一直抽烟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好好表达,可现在好了,他肚子里又生了一团火气。
      “齐羽、齐羽、齐羽!”吴邪眼睛有些发红,他冲到张启山面前,“你早就认识他,好啊,那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和他长得像,你才对我好?”
      “不是。”
      “你是报复我对不对?因为、因为我把你和张起灵——因为——”吴邪猛地一脚踹在衣柜上,那老式的衣柜摇晃几下差点摔倒,“你就是报复我!挺好,这样也好,我也不会有什么愧疚感!好得不得了!”
      一双手捏住吴邪的手臂,把他转过来,吴邪不想看到张启山,他甩开手,扭脸不给他好脸色。
      “你这样子,小孩子耍脾气?”张启山无奈,他拍拍吴邪的脸,“你脑子里一天到晚乱七八糟瞎想些什么。”
      吴邪瞪他一眼,打定主意不和他说话,他觉得他现在气得成了颗球,戳一下就能爆掉。
      “有的事情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以后你会知道的。”
      “我都不知道你用这种话搪塞我多少回,我看上去长得一副很好骗的样子?”
      “这次没骗你。”张启山叹气。
      “唷,承认了,承认你一路下来都在耍着我玩?我和你说,未来好玩的东西,电影、还有电视剧,会定期评比颁奖,胜出的主角叫做影帝,我觉得以你的实力夺冠不在话下。”
      “别闹,回去休息吧。”张启山不想和他吵,他累了一天真的想好好睡个觉。可吴邪脾气冲上来,他踢掉鞋子上床,掀开那层薄被子挤进去。张启山慌忙坐起来:“回去!”
      吴邪大字型躺在床上,把几乎整张床都占了:“紧张什么?不就睡个觉吗?”
      “回你房间去。”
      “我不,我房间床太硬。”
      张启山下床:“行,那我去你床上睡。”两步还没跨出去,吴邪拽住他一条胳膊往床上摔,紧接着吴邪压在他身上:“这就是我的床啊,你倒是来啊。”
      “我叫你吴赖怎么样?”
      “在床上你怎么叫都行。”
      张启山气结,忽然一样东西在眼前晃了晃,吴邪手里拿了一只小盒子:“八爷给我的,知道是什么吗?”
      “……”
      张启山被他盯得发毛,吴邪几年没见,外表变得越来越孩子气,但是性子却叫他越发地摸不透。可对于吴邪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样?张启山就算在他跟前、就在他身下,熟悉的脸、熟悉的身子,可重庆一别之后,吴邪只觉得他变了样,看不清、摸不着。
      “八爷送的,他不要老脸专程跑到八大胡同去买的好东西,试试怎么样?”吴邪的气息变得危险,张启山浑身一僵,有人的膝盖挤进他腿间。
      “别乱来,我明天真的要开会。”张启山情急说道。
      “不是挺好?张将军因为下不来床缺席会议——哎哟!”吴邪疼得喊出来,张启山绞住他一条腿来了个身位颠倒,吴邪趴在床上被他压制得动不得,张启山坐在他腰上,反扭住吴邪一条手臂压在吴邪后背。
      “小孩子早睡早起身体好。”
      “我身子健壮得不得了,能让你在哭着求饶。”
      “你闭嘴吧。”
      “喂,在重庆的时候,那个晚上是你主动的,八爷可在隔壁听了一夜,他跟我说你可是哭了一晚上……”
      张启山脸上挂不住,可惜吴邪看不到自个儿后背不然得乐得上天去。就趁张启山懊恼分心的瞬间,吴邪腰一扭弹起来抱住他张启山的脖子,两人就此在床上滚来滚去,谁都不肯认输。
      老木板床“吱呀吱呀”发出悲鸣,吴邪身上的烟味混合二人的呼吸,空气逐渐变得粘稠。
      又一次轮到吴邪被打到下面,他磨牙恨道:“你看到的,我身子可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年轻气盛得很,我可不想亏待它。”
      再一调换,张启山躺在吴邪身下,横起胳膊挡住吴邪。吴邪呼吸粗重不少,他脸上都冒了汗,当真是阳火旺盛。他说:“我就是要你,不然我早跟着二爷逛街上醉红楼做常客去,这几年我一次都没开荤,我惦记着你呢,我的启山爷爷,你不是很疼我吗?”
      好在视野昏暗吴邪瞧不见他现在又青又白又有点红的面色,张启山是想干脆点把吴邪扔出去了事,最后还是忍住了,他冷冷地说:“我可不想明早起不来。”
      “你再挣扎一会儿,太阳公公就该出来了,还不如尽早,干脆点。就算你不心里想,你是个男人,折腾这么久你也该起反应了吧?”
      “你真是太欠教训。”
      “你惯的,现在想起来要教训我?太晚了。”

      又是几番折腾,张启山身上的衣服不知去了哪里,他脖子上被吴邪啃了好几口。当然吴邪也没好到哪里去,胳臂上腿上肚子上,都没少挨拳头,疼得他龇牙咧嘴。
      “咚”一声两人一块滚下床去,撞倒桌椅顿时噼里啪啦一震巨响。
      张启山连忙拧住吴邪两条胳臂不让他乱动,吴邪在他怀里咋呼,张启山腾出手了捂紧他的嘴,吴邪差点给他闷死张口就咬,疼得张启山一抽气但还是不肯放他继续乱来。
      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张启山紧张极了,他动都不敢动。
      房门被推开一拳宽的缝,好在桌子翻了,油灯灭了,屋子里头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见。

      “佛爷,出什么事了?”来的竟然是解九!

      张启山心提到嗓子眼,吴邪在暗暗坏笑,张启山无奈准备开口时,外边又跑来一个人。
      “等——等等等等!”齐铁嘴的高呼。解九已经迈进来一条腿,硬生生被齐铁嘴拽了回去。门又被带上了,听脚步声解九被齐铁嘴强行拖走的。
      “老九啊,你这睡眠质量太差了,刚刚那是我房间的声音,你怎么往这儿跑!”
      “是吗?我怎么觉得是……”
      “哎呀说了是我那儿,我下床喝水不小心把桌子撞翻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走啦走啦快走快走回去睡觉去睡觉去!”
      声音越来越远,不等张启山松口气,齐铁嘴的声音突然又高了几个分贝:“你们继续!继续!”
      “八爷,你在说什么继续?”解九不明所以。
      “我、我、我自言自语!反正解九你听着今晚上就是地震了天塌喽你都别去敲那扇门!”

      张启山的房间里,吴邪点亮油灯看到张启山一张铁青的脸,吴邪憋着笑从背后抱住他:“你听,都叫我们继续了,不继续怎么行呢?启山爷爷,你说是吧……”

  • 作者有话要说:  2019.1.19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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