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盗墓笔记]时间咒》听风闻雷

104、江心藏海深（4）

　　湘江的水表面看上去很平静，底下湍急暗藏危机，那里头藏着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漩涡，每年夏天都有贪凉不怕死的家伙挑战河神，然后成为浮尸一具。橘子洲这时候还只是个普通的冲积地带，还没成为一处景点，上面横七竖八树木乱生，荒凉得很。
　　吴邪站在船头回望古城，码头和城墙已经很模糊了，吴邪感慨他出门一趟真的不容易，这次出城又是找了尹新月出面，才让解九和张日山放他出城。
　　江风拂面，吹走夏季的闷热，却又带来一股水腥气。一条大鱼跳出水面，鱼尾巴拍在船上围栏，溅了吴邪一脸的水。面无表情抹一把脸，此时此刻，吴邪真想吟诗一首。
　　行过橘子洲，吴邪望着空荡荡的橘子洲头有些怔神，就在前方那最高的地方，未来会出现一个巨大的青年毛爷爷的头像。吴邪记得那时候他不是吴老板而是吴小佛爷时，在长沙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曾踏上过橘子洲游玩散步，他听到一个小女孩问她的父亲，湘江涨水时这里会不会被淹，她父亲回答说全会淹掉，小女孩又问会把毛爷爷的头像也淹掉吗？
　　怎么回答的？
　　吴邪想了想，他忍俊不禁。当时那个中年男人操着一口长沙方言，大笑着说：“那淹了还得了哇！”

　　吴邪花了很大功夫才在岳麓山南面的山谷里找到那座废弃的大宅。蜿蜒的小路上倒着树木腐烂的残骸，门口两个石狮子翻倒在地，上面还布满青苔。吴邪抬头，正门上歪歪斜斜挂着一块牌匾，若是不是这里有树木遮蔽，风吹雨打下来那牌匾早该掉下来了。
　　牌匾上有一个“江”字，上面爬满了蜘蛛网。吴邪盯着它看久，总觉得有些违和，一时间他又想不出什么地方不协调，干脆拿出手机拍了个照片。院子里都是残枝败叶，进来的时候吴邪甚至看到有松鼠蹿墙而出。
　　江家迁移过来的后屋子并不大，不过三进，吴邪绕了一圈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发现，这里甚至连个祠堂都没有，想来当时遭到的打击是有多可怕了。吴邪以为他要无功而返时，他在灶房发现了线索。
　　有脚印，一直连向灶台底下。
　　这个地方还有人？吴邪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立刻提高警惕注意四周。他敲了敲灶台下的地砖，果然，底下是空的。吴邪抹去地上的灰，在四周摸索找到那地砖的缝隙，他拔出匕首刺进缝隙里将地砖翘起来。手电筒的光亮往下照，底下是一截石头楼梯，还很深。吴邪把手电筒叼在嘴里，小心翼翼地钻下去。
　　楼梯镜头是一间密室，吴邪蹲下去在地上搓一把，地上的灰很薄，出乎意料的干净。楼梯附近有一把火把，火把上的油没有干，有燃烧过的痕迹。密室里有一张上了年纪的八仙桌，桌子旁有几张凳子，墙边还有一只漆黑的柜子，柜门掉在地上，里面什么都没有。
　　桌子上倒是有些东西，吴邪发现桌面上粘了残余的蜡，是蜡烛油滴落的痕迹，在桌子的三个方向。分别是在西、北、南方，且各有两处蜡痕，唯独东方是干净的。
　　挑灯打麻将？吴邪想不明白了，可为何东方又干净的？何况这时候不抓赌博吧，干什么打个麻将还躲这么严实。
　　吴邪把手电筒指着桌子正中，那正中间还有一个很浅很浅的蜡油痕迹。凳子上有一张纸，被一块石头压着。那纸张是新的，都没有发黄，很可能是不久前有人留下来的。
　　后面有字。
　　吴邪把纸翻过去，那纸上外的字迹歪歪扭扭，而且一看就是用手指蘸了黑灰涂抹上去的。那上面写着——“九九归一”。

　　“九九归一？”齐铁嘴掂着那张纸在张启山家里的客厅走过来走过去，一张脸皱成了菊花，瞪着那几个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还是摸不着风。
　　北正路2号的客厅里，二月红、解九、齐铁嘴、张日山还有尹新月，都在细细琢磨这四个字。
　　“有蜡烛油应该有蜡烛才对，有找到那些蜡烛吗？”尹新月瞧瞧腮帮子问，她受不了齐铁嘴在面前晃来晃去晃得她脑瓜子涨，等齐铁嘴从她身边走过时她一把抓住齐铁嘴的衣服，齐铁嘴差点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没有找到，”吴邪说，“按照桌上的痕迹，三个方向各有两个油点，正中一个，一共有七个。”
　　“九九归一……”尹新月皱眉道，“如果东方也两个？”
　　“那就正好九个。”吴邪点头道。
　　“会不会摆蜡烛的人摆漏了？”张日山说，“神秘兮兮的，感觉和八爷一样不太靠谱。”
　　“去，别打岔。”齐铁嘴对他翻个白眼，他又说：“会不会是什么阵法？不过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阵法只需要在桌子上摆摆蜡烛就能完成的啊，这成本也太低了。”
　　二月红往嘴里放了一粒葡萄，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说不准人家真的只是点蜡烛打打麻将呢？”
　　“二爷，您这话说的太没水平了。”齐铁嘴放弃地往沙发上一窝。
　　“不然？”二月红轻轻一瞥，语气冰凉冰凉的，“江家的事我们知晓的非常有限，的确十多年前的灭顶之灾我是亲眼所见，不过他们从几代以前起行事就非常低调，甭说外人，九门内部都极少有人能踏进他们家大门。咱们坐在这评一张纸猜来猜去，能知道什么？”
　　“我同意，”一直缄默不语的解九开口，“我问过我爷爷，就连他都不了解江家。”
　　“看来想知道的话又得穿越下时空咯。”齐铁嘴扁着嘴说，话一出口，他就赶紧闭上嘴，客厅里气氛古怪得很，二月红正盯着他。齐铁嘴干笑几声：“二爷，您这盯着我干嘛？我就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我觉得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二月红看上去真的在认真考虑齐铁嘴的话，齐铁嘴背都直了。吴邪正埋头苦削苹果，苹果皮一长溜，都削完了他还在继续削，他总觉头皮很凉，有凉飕飕的目光时不时瞟过来。
　　“对了，你们看看这个。”吴邪想起他拍过照片，赶紧把手机拿出来，他受不了这怪异的气氛。
　　“这是江家的牌匾，我总觉的有点不对劲。”吴邪把手机放到茶几上。
　　二月红第一个凑上去，他双手把那手机拿起来，好奇地打量：“这是什么？”
　　吴邪觉得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照相机，国外的东西。”关键时刻，解九来帮忙，九爷表情一动不动，那双眼睛里边，真诚极了。
　　“骗人吧，我怎么没见过？”尹新月把手机抢过去，吴邪和齐铁嘴挤眉弄眼，两人都把希望挂在解九身上了，解九没有令他们失望，他轻蔑地一哼，扶一下眼镜：“马耳他国最新的产品，你不知道很正常。”他专门挑了个一般人极不熟悉的国家，以他对尹新月的了解，这丫头肯定不会揪着不放。
　　“谁、谁不知道了？不就是那个马、马什么他的嘛。”
　　至于二月红？他就没跟老外打过交道。吴邪算是松一口气，解九看他一眼，那眼神在在告诉吴邪，无论是二月红还是尹新月，这两个都不好糊弄，要吴邪自个儿看着办。吴邪真的盼着张启山那个混账快点现身，二月红和尹新月本来就对他很好奇，现在更是把一双眼睛盯他身上了，急需张启山回来转移二月红的仇恨值以及尹新月的星星眼。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尹新月手心托着下巴揪起好看的眉心，纤纤玉指点点照片上的“江”字，“这个字，太不舒服了。”
　　“对，我也觉得不舒服，就是说不上来。”吴邪不爽道，这感觉就像茶壶里倒饺子似的。
　　张日山这时候“咦”了一声，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把手机拿过去。他说：“不怪二爷九爷你们看不出来，你们平日子亲自动笔的次数少，而尹大小姐你提笔的机会就更少了。”
　　在大家伙面面相觑下，张日山让管家拿了纸和笔，他在纸上写了一个“江”字，然后推到他们面前，把手机也摆过去：“仔细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齐铁嘴对比下来，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指指照片上：“这个‘江字’，两横隔得太开了，难怪看得不舒服。”
　　“嗯，感觉像中间少了一笔，牌匾很老旧，应该很久以前就脱落了。”解九说。
　　尹新月把笔从张日山手里抢过来，在“江”字右边的“工”字间添上一横，她写完，抬头看着吴邪：“这是……”
　　吴邪垂着头，这段时间他头发长长不少，刘海垂下来，把他的表情挡住。他坐在那儿很安静，但是在场的几位都从空气中敏锐地嗅到怒火，爆发的前兆。有骨骼的声音在响，吴邪捏住拳头又松开，捏紧又松开。他脚踩的地毯，正对着他脸的位置，有一片暗红，嘴唇被他咬破，鲜血一滴滴往下掉。
　　“江少一……不，是‘汪’少一……”吴邪捧住脸，“咔咔”作响的指骨攥住头发。“张启山……你竟然……是汪家人。”

　　“楼上有人！”二月红一声低喝打破客厅里的紧张和沉默，当他们赶到楼上时，张启山的房门大开，房间里有些凌乱，柜子敞开，似乎有人翻箱倒柜。窗子是开着的，窗帘被风吹的鼓起来，吴邪往下看去，有一道人影飞快地窜出了院子。院子里的张家亲兵都晕倒在地，看样子都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放倒。
　　张日山检查了张启山的房间，发现只少了几套轻便的衣服。吴邪一拳砸碎窗户，鲜血直流。
　　“姓张的，你有种消失一辈子，别让我找到你。”

---

作者有话要说：　　2018.11.07修订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