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救命！》一盆儿盆栽

11、进退两难

　　云空和朱重八坐在梨树上，朱重八见云空手法极快的将各种粉末倒在一起，又站起身，在树间闪转腾挪一番，竟在树上摘了许多平日里无人收拾采摘的烂梨子，叫朱重八拿在手里。

　　此时，柳鹤真和柳雁回激斗正酣，柳雁回似是步步将柳鹤真逼向师父柳一元坟前，试图扰乱其心志，从而一击致命，而云空二人所在的梨树，恰在柳一元坟茔之旁。

　　眼见二人渐渐逼近，云空吩咐朱重八用衣服下摆兜了一堆烂梨子，看着二人闪转腾挪，寻找最佳时机，好下黑手。那柳雁回一向十分注重仪表，总是穿着宽袍大袖，以显示道家的飘逸清贵，没想到却为云空这个古灵精怪的二赖子，找到了下手的好办法。

　　那柳雁回十分狡猾，他知柳鹤真与柳一元虽然相处日短，却是师徒情深，便故意虚晃手中拂尘，横扫出一股劲风，柳鹤真闪身避开，却见他腾身而起，似是要一脚踩上师父柳一元的墓碑。

　　柳鹤真心中愤怒，师父作古多年，可这狼心狗肺弃徒却还要如此折辱他的坟茔，当即起身，却不敢像柳雁回那般肆无忌惮，只得绕开师父坟茔，侧劈剑锋，如此杀招，力量自然减低了几分。

　　柳雁回得意洋洋地看着柳鹤真，脚冲着柳一元的墓碑似踩非踩，暗暗挑衅，却不知他背后的梨树枝条里，云空与朱重八拿了满手稀烂流水的梨子，正看着他。

　　云空见柳鹤真剑锋激荡的真气，将柳雁回那宽大的道袍，鼓的如个气囊一般，加之初夏天气，衣衫单薄，柳雁回又穿的格外飘逸，很快脖子和后衣领之间，便露出了个饱满的缝隙。

　　云空从朱重八手中拿过几个烂梨，然后掏出了辣椒面，将梨子放在辣椒面里滚了三滚，朱重八眼看一个发馊腐烂，软如鼻涕的臭梨，从屎黄色变成了殷红与屎黄，二色相间，味道更是感人的无以复加，又臭又辣，简直要看傻了眼。

　　云空见朱重八只知道瞪眼傻瞧，便吩咐道，

　　“看啥，快把剩下的都蘸上，咱请美人道长先吃个麻辣香梨。”

　　朱重八见云空朝自己狡黠地眨眼睛，当即坏小子的本质爆发，玩心大起，也拿起臭梨使劲在辣椒面里滚了滚，看得云空直咋舌，骂道，

　　“你小子，比老子还狠。”

　　此时，柳雁回恰为了避开柳鹤真剑气，退至梨树下，脖子和后衣领间敞开的缝隙，也被其浑厚的剑气震荡，彻底散乱开来。

　　云空和朱重八拿起烂梨，悄悄顺着柳雁回的后衣领扔了进去。云空的手法极准，五十步之内尚能石子打中小虫，更别说柳雁回的后脖颈就在他眼前晃荡，这下更是百发百中。

　　朱重八看着有趣，也跟着胡闹，却五有其一，才能够扔的准确，云空见他乱扔，忙说道，

　　“莫浪费，看哥给你变戏法。”

　　说罢，空出的左手五指一张，一道剑气从手心中射出，刷刷刷，那几个被朱重八掷歪，还在半空下坠的烂梨，瞬间四分五裂，变成了一滩大粪，云空得意道，

　　“咋样，空中削水果，哥帅不？”

　　朱重八看得眼睛发亮，敬仰激动之情无以复加，还未来得及表达自己崇拜的心情，突听树下“吧嗒”一声。

　　也怪柳雁回此时专心对付柳鹤真，却忽略了背后还有两个不怎么在寻常调子上唱歌的活宝。以致当他听到头顶风声的时候，早已为时晚矣，只好眼见天降一滩黑红相间的大粪，吧嗒一声，砸个满脸稀烂。

　　柳鹤真：“……”

　　云空见柳鹤真抬头，朝树上呆望，脸上那既困惑又解恨的小表情，可爱极了，看得大师只想飞身下树，抱住他亲两口解馋才好。

　　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云空忙朝他挤眉弄眼打手势，让他将柳雁回，逼至背靠树干的绝境。

　　柳小道长也不知怎么个缘法，竟能够对臭和尚心领神会，见柳雁回一时慌乱地伸袖擦脸，当即虚晃一剑，剑气横荡，却退步抽身，不再上前。

　　柳雁回猝不及防，不意臭狗屎里还裹着辣椒面，顿时眼睛被辣的酸疼不已，加之他生性极度好洁，当下处境，简直难以忍受，却感到朦胧间，似是柳鹤真的剑气攻来，便急急忙忙的将手中拂尘一通乱挥，不断后退。终于，靠在了树干上。

　　这下，柳师兄顿感背后火辣与黏腻齐飞，彻底悲催了。

　　烂梨辣椒水，一时顺着柳雁回的脊背，流满全身，擦无可擦，甚至下衣□□也被染成一片通红。

　　云空看着好笑，如蜻蜓点水一般，斜靠在树枝上踮脚站着，又是摇头，又是咋舌，说道，

　　“美人道长，天葵来了，就好好在家休养，莫出来找人乱发脾气，小心拉□□。”

　　柳雁回中了云空的麻辣臭梨，一身脏污，尴尬无比，那往日飘逸出尘的道长风姿，也被扫荡的一丝不剩，恶狠狠地抹了把脸孔上的辣椒面，这才抬头看着树上的云空冷笑道，

　　“小和尚古灵精怪，嘴巴臭，待我拔了你那贼舌头，看你还如何得意。”

　　说罢，却舍了柳鹤真，扬起手中那黑柄拂尘，朝树上的云空袭来。

　　柳雁回的拂尘快，云空的身法更快，见那藏有尸毒的拂尘扫来，当即一把夹了朱重八，飞窜而出，却仿佛在空中踩着百级台阶一般，凭空拿级，边跳边喊道，

　　“啊啊，快跑呀，美人道长要撒泼了。”

　　柳雁回听云空嘴巴油滑，口中尽是对自己的现下处境的奚落，他一向自视甚高，最听不得人，辱其自尊，当即恼羞成怒的大喝道，

　　“胡说八道！”

　　柳鹤真见柳雁回愈发疯狂的要追杀云空，拂尘将坟茔间的梨树枝丫，打的七零八落，纷纷落地，云空腋下夹着朱重八，难以正面对敌，便一个健步飞奔上前，一剑卷了柳雁回的拂尘，待那拂尘快要卷上他的手腕时，却将内力送于剑气之上，浑厚内力顺着剑气，急速奔涌而出，刹时将柳雁回那用鬼筋做成的拂尘头，削成了数段，当即冷声喝道，

　　“柳雁回，你的对手是我，莫要伤了他们。”

　　柳雁回被那剑气冲荡，手骨如断裂一般，疼痛钻心，当即退后几步，嘴角也挂了血痕，他先时见过柳松彦武功，觉得不过如此，便对年级尚小的柳鹤真多存了几分轻视，却不意他年纪轻轻，修为却在柳松彦之上，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当即心生一计，惨笑道，

　　“小道长倒是心疼小和尚，鹤真好命的很，前有师兄心疼，后有和尚惦念，那柳松彦为何半年前不声不响的离开升平观，鹤真你真的不知道么，啧啧，这张脸，如此精致漂亮，还真是招人呢。”

　　云空站在不远处观战，听闻此话，心中直摇头，柳雁回此时败局已定，只不过使些小人手段，想扰乱柳鹤真的心思。他哪里明白，柳小道长虽有赤子之心，却对自己不在乎的人是真的无所谓，而其说什么挑衅的话也是白搭，正因不在乎，而无法真正撼动，其心之坚，浑然天成，声名荣辱均可洒脱而任其自然，不入道亦是得道非凡，这便是从心了。

　　却见柳鹤真突然眯了眯眼，羽睫微动，微微笑了，声音依旧淡如流水般，说道，

　　“我和松彦师兄的事，不劳你惦念，至于小和尚，他自是我降服的，有没有人惦记帮忙，你都不是本尊的对手，领死吧。”

　　云空听他此言，心下念叨，这柳雁回与小道尊相比，端的是一脸精明，小道尊咋看，一副乖孩子的好模样，内里却是个黑肚肠，果然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不说话就无害的很，若是惹了他，一说话，便是直中要害，简直是捅刀的高手，这下自己也被他算计在内了。

　　柳雁回本想故技重施，将当时他对敌柳松彦时所用的那些肮脏奚落拿来刺激柳鹤真，却没想到，柳鹤真并不上他的圈套，当即狞笑道，

　　“好好好，鹤真真是好本事，他柳松彦从小不是最爱教训人么，恐怕鹤真也是对你松彦师兄惦记的紧，那就请他来好好教训教训师弟吧！”

　　云空听得话头不对，突然心中咯噔一声，当即将朱重八推了一把，朱重八不意云空突然推他，一跤跌进了坑里，那坑却是一座前几日因雨水冲刷塌陷了坟坑，却不知是柳鹤真的哪位师兄之墓。

　　朱重八刚要坐起身来，却见对面冒出两个毛脑袋，居然是一只鸡和一只黄鼠狼，却听云空在坑上冲他喊道，

　　“小猪崽子，好好趴着别动，一会哥来接你。”

　　却听坑里那只芦花鸡突然尖叫道，

　　“臭和尚，怎么又是你！”

　　云空听这声音耳熟，朝坑里一望，突然乐了，嬉皮笑脸道，

　　“你他妈还真跟黄鼠狼成双成对了。”

　　芦花鸡羞恼不已，扑闪着一对肉肉的小翅膀，踩着一双傲娇三开叉小凤爪，尖叫道，

　　“要你管，别来坏人家因缘！”

　　那黄鼠狼似是反应比狗熊还迟钝，一双小贼眼溜溜转，看看朱重八，又伸出鼻子嗅了嗅，结巴道，

　　“这……这个，是个小……小孤龙，尚在……尚在龙门之外，来日风云际会，要吃生灵，莫惹，莫惹。”

　　朱重八呆愣愣地看着坑底妖精开大会，坑上他家大师哥哥神奇地和一只公鸡、一只黄鼠狼，用人语进行了良好的无障碍交流，简直觉得自己前十三年真是白活，要不就是自己已经饿死了，碰见的都不是人。

　　“不是人大师”云空此时安顿了小猪崽子，来不及多想，边向柳鹤真跑去，边叫道，

　　“卢小花，帮老子看好我徒弟。不然，老子曝你私情！”

　　却听坑中传出的不是人言，而是一声“咯咯哒”嘹亮的公鸡打鸣声，似是在说，

　　“快滚！”

　　“不是人大师”痛快滚了，他跑至柳鹤真身边，抬眼却见柳小道尊双目里似是隐含晶莹泪意，却忍痛持剑摆开了架势，准备迎战。

　　再看柳雁回却得意洋洋，站在远处，静静观战。而正在慢慢靠近他二人的却是个高壮如铁塔一般，穿着猎装式道服的男人，更确切的说，那只是一具傀儡男尸，而这尸体的主人，在柳鹤真的一声呼唤中，让云空听了个明白。

　　“松彦师兄。”

　　这人正是柳鹤真那大师兄，习道家兵斩之术，登峰造极的柳松彦。

　　云空不意柳雁回的后招竟如此厉害，这次却是戳中了柳鹤真的软肋，成功唤起了他心中对所在乎的人与事的宽仁与不忍。

　　而此时，却也成功激怒了云空，他知道，躲在空山寺无能大师庇护下的日子，真的彻底结束了。今日，即使他连以往六成的功力也使不出，却是避无可避，要为柳鹤真，拼上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