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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冷静 写作冷漠 ...

  •   “喂,混蛋将军。”浅月蹲下身捡起樱雪,走近Cray朝对他的小腿就刺了下去,一下似乎还不解恨地又补上三刀,“还小瞧我么?”
      急忙去拦住浅月的Akira却被平白搭上了自己的手——浅月无情地将樱雪再次戳向Cray的伤处,Akira的手串在了细长的刀身上。
      “哪敢。”Cray笑着推出刀,直接插回鞘里。
      浅月见他毫无反应的笑容,心下只想把他当场捏死:“你……!”
      眼见浅月指甲片发黑的手指就要扑上来,Cray的魔导枪已抵在她下颚:“因为愤怒而觉醒真是难看死了,同样,不能抑制自己只凭本能就对活人照砍不误的死神太懦弱了。我说没空陪你玩的,接下来你打算如何?要么跟来,要么离得远远的,随你杀谁去。”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开玩笑一样轻松,但确确实实地压制了浅月的气焰。完全不顾腿上伤势,他转身向月晴道,“走吧?”
      “嗯。”月晴过于冷淡的表现令Cray都不得不暗自叹息。
      Akira看了眼被刺穿的左手,只是甩去了血便在Cray耳边轻声道:“对浅月大人,这样未免太苛刻了吧?”
      Cray拖过他的手臂:“这丫头的个性该不会就是你宠出来的吧?”
      Akira只好闭嘴,注视着在紫色十字星下愈合的伤口,抽回手后淡淡道:“呪弹?”
      “嗯,幽蓝,对付小伤很实用。”说着往自己小腿上也打了一发。
      浅月在他们身后什么都听不进去,她明明变强了啊,进了Cray都靠近不得的“游魂堆”里,还把它们完全爆破了,为什么她还是觉得Cray表现得很轻蔑很不屑?更不争气的是自己对这种改变也感到心虚,身体好像不受控制般地自己动起来,脑子里也满满的都是“杀掉他”、“杀掉他们”、“把他们全部杀掉吧”这样的暗示……到底是,怎么回事?
      Cray俨然知晓一切却又不搭理她,那个混蛋将军说的“死神”什么的她根本听不懂。
      “早晚杀了你,给我等着……”

      月晴的家在一栋普通公寓楼的四层,脱落的发黄墙粉显示出它已经建造了有一定时间了。三室两厅的单调构造,客厅因为无法照到阳光而显得有些阴暗。
      “怎么已经回来了?”沧桑却有力的声音从主室传来,接着那个带着眼镜中规中矩的中年人揣着报纸站在门旁。
      月晴唤了声:“父亲”。
      梁医生扫了一眼家里突然到来的陌生人,清一色的都是与月晴同级容貌的美人——染着红色刘海的少女和另一个看上去温润成熟的男人更是可以说美得不像人类。不过那少女身后还浮着黑漆漆的东西,看来和月晴一样,并不普通。
      他已掩饰不住的激动情绪打开客厅的日光灯,露出慈父的笑容:“几位是月晴的朋友?真是的,这孩子从不带朋友回来,一开始我还担心他……啊、啊,各位千万不要多想,是我多虑了。”说着他走进厨房,“各位随便坐,家里地方不大,委屈了。”
      “诶……”Cray最先赖在椅子上,“不错的老爸嘛。”
      “各位要喝点什么呢?”
      Cray瞄了眼柜子上绿色的罐子,道:“绿茶。”
      “好的,请稍等。”
      哼,父亲什么的、家人什么的,最讨厌了。浅月一声不吭地倚在墙边,目光停留在厨房里泡茶的人身上。
      梁医生走出来后,见客厅里气氛有些古怪——除却Cray,其余人个个都一脸严肃地直立着,尤其是贴在儿子身边的小女孩,脸绷得像块石头。他轻咳了一声,笑吟吟地奉上茶水:“各位怎么都站着?坐啊……”
      “不必麻烦。”Hitomi扯了下月晴的袖子,“有话,说。”
      “咦?”梁医生在心里猜测着,看这小姑娘从进门到现在都黏着月晴不放,难不成……他这脑筋一直不开窍的儿子也终于……?可其他的又是什么人?
      月晴正欲开口,Cray放下呡了一口的绿茶道,“嗯,到底发源地的茶比较香呢。”
      Cray的插话将梁医生从海阔天空的幻想中拉回来,他“哈哈”地抓着花白头发。
      “梁医生。”Cray忽然前倾,撑着自己下巴,用一种像极了诱捕猎物的口吻道,“有件事让我很困惑呢,不知道您可否为我解答呢?”
      梁医生尴尬地往后挪了挪,他没见过什么人露出这样的表情:“请、请说。”
      “你收养这个孩子,是为了得到什么呢?”
      “我……”梁医生当场愣住,他绝没想到面前的年轻人会这么直接地问这个。
      “什么?”浅月身后的的黑水晶随她的情绪大幅地震了震,“收养的?”
      Cray瞥了她一眼:“是啊,你要发表什么高见?”
      收养……这么温柔的父亲并不是亲生的?没有血缘、没有想通的基因,也会如此对一个人好?太奇怪了,为什么阴阳师可以有这样的幸运值……
      浅月暗暗收紧了拳头,落在月晴身上的视线像是他夺走了原本该属于自己的父亲一样。
      过于浓烈的杀气充满了整个屋子,除了梁医生,其他人都警觉地看向浅月。她背部涌出的一团团黑色影子,宛如寒冬北风中摇曳的枝条。
      “啧,你……”
      打断Cray的是——月晴。
      觉察到杀意集中锁定自己的他,反身时纸人已竖在指间,口中念念有词。
      见到这样战意的浅月,几乎完全释放了全身杀意,心里“杀掉阴阳师”的念头已支配了她所有的精神。
      Cray站起来直呼“麻烦”,他走到浅月身边,握紧她的手,对Hitomi道:“叫梁月晴住手。”
      Hitomi眨了眨眼,踮起脚将月晴手中纸人抢走:“停手。”
      “会被杀。”月晴冷静地陈述道。
      “相信他。”
      月晴怔怔地看着被夺走的纸片,同时感到杀气的压力似乎愈见减弱,便不作挣扎,收回了手。
      “你怎么了?”Cray逼近浅月的双眼,那里头灰黑一片,深不见底,大概藏着的全是杀人的本能,“突然对梁月晴这么大杀意?”
      “恨……亲人……”她小声嘟囔着,手掌处如右源源不断的水流注入身体,控制自己、无限增益自己负面感情的东西被一层层洗涤,于此同时,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也似乎在温暖中被一点点吸收。
      “呵,羡慕嫉妒恨他有个好老爸?”Cray伏在浅月耳边用几不可闻的音量道,“放心,很快他就没有了。”
      那种魅惑得像魔鬼的话语,浅月听了也不是很懂,自身散发的杀气和压迫感已经不再,她身后的黑色水晶凭空消失,刘海上的颜色也褪去了。
      原本不打算干涉她的Cray,担心她一个冲动就坏了事,只好将她调整回正常人的姿态。
      想着方才一度的杀欲,浅月心里发毛地反手紧紧捏住Cray的手指。
      自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梁医生虽然是吓傻了,但毕竟一开始就知道这群人都有些来头,总算没有丢脸地昏倒。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不然就不会将梁月晴领回家了是吧?”Cray依然带着他一贯的微笑。
      “我……你们究竟是……”
      “嗯,刚才的问题……?”
      梁医生看他们来着不善,月晴似乎对他们言听计从,生怕儿子有什么危险的他只好颤声组织起语言:“其、其实,说来也是鬼迷心窍,当初就是想着、想着他还是一个孩子,呆在那种地方不好。”
      “这孩子可是有超能力的啊。”
      “是、是啊……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找不到理由把他丢在那里。”
      “嗯?”
      “而且这孩子来到家里以后,非常乖巧、非常听话,我……”
      “将他当成实现‘父亲’这个概念的工具?”
      “不、不是的!”梁医生的恐惧一扫而空,大声反驳道,“我一直将月晴看作亲生儿子,照顾他也是完全出于对待儿子的真心,并不是……”
      “这么说,你要将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类养大?”
      梁医生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心中洋溢着幸福感,把未来的规划一一道出:“是啊,这孩子真的很聪明,我研究了大半辈子的东西他没多久就学会了,他又这么温柔,将来一定可以娶回一个好家室的!”说着他已经忘记了面前的危险,像在正常交谈那样地往自己杯里添了热水。
      “哎,你老爸真的很优质呢。”Cray挑眉。
      “是,父亲待我很好。”
      “咦,那你还离开他?不会舍不得么?”
      梁医生的反应先于月晴,他手上的杯子滑下桌面摔了个粉碎,滚烫的水浇在裤腿上也浑然不觉:“怎、怎么,月晴你……怎么突然要走?”
      “嗯。”月晴俯视着梁医生,清澈的眼睛里面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我想,和相似的人在一起会比较好吧?而且……父亲也曾这么说过。”
      “你……你不再考虑考虑么?”梁医生恳求的口气就像面对的不是这个与他没有血缘的儿子,而是十几年前,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女儿离开的妻子……一模一样,认识了新朋友的月晴和遇见自己期望的男人的妻子一模一样,即使眼神再温柔也是一点感情都不留给自己。
      梁月晴摇了摇头,他确实根本没有认真去考虑该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跟Akira他们走。只不过当Hitomi这个名字进入耳朵时,整个身体似乎都被激活了一样,如果自己此时选择和她分开,一定会更像一具行尸走肉的吧?——这是医院里很多人对他的评价,不管他怎么努力和别人建立良好的关系,就是融不进他们口中的社会,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看待他是么?
      “我……”梁医生心里极度矛盾,月晴结识了和他有共通点的朋友自己应该是很高兴的,但没想到这份快乐所要付出的代价是父子分离,这使梁医生失落得眼里蓄满了泪。
      该放他走么……不,即使我跪下求他,这孩子也会像她那样转身的吧……那么我这么多年来到底,都在做什么呢!
      “看来梁医生很困扰呢。”Cray将空出的手背到身后,“失去梁月晴你会很痛苦吧?”
      “月晴他……已经是我人生唯一的希望了……”梁医生呆呆的望着眼前漂亮的少年,五年来他的外貌没有发生一点变化,还是如同当初一样令他惊艳不已。这样的仙人果然不该由一个凡人领养,或许这也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吧?
      “但,既然是月晴的选择……我……”
      “阻止不了、不忍阻止,却又非常困扰、非常痛苦。”
      梁医生哽咽地说不上话。
      “呵,不会痛苦的方法是存在的。”话是对梁医生说的,Cray的视线却始终不离月晴,他抽出了扣着魔导枪的左手,冷淡地观测着月晴的脸色,惨白的光束刺穿了领养他的“父亲”,鲜血飞溅在家具上,也溅在了月晴的脸颊、鼻翼、长长的睫毛上。
      月晴以较之Cray更平静的目光凝视着“父亲”的尸体,“父亲”死时惊骇不已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是不懂究竟为何被杀,抑或是责怪自己的见死不救?而月晴只是抹掉鼻翼上的血渍,然后用一种学到新知识般的语气道:“唔……血?暖暖的……不,已经冷掉了。”
      Akira和Cray互相交换眼神后同时叹了口气;Hitomi反复触摸着月晴所送的礼物——杀生石,仿佛周围的一切变化都和她没有关系。
      沉默不语的浅月,清楚地看到地下浮出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伸出来的镰刀勾住满脸疑惑和哀怨的梁医生的魂魄,将它无情地拖进地下。
      浅月听得见,听见那个死掉的东西嘶吼着: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她猛地甩开Cray,用力掴了他一巴掌:“干什么杀掉他?”
      “阴阳师不能这样放任不管,你也知道必须将他回收吧?”
      “回收就回收了,非得杀了那个人么?”
      “不杀又能如何?没听见他说梁月晴是他的唯一么?唯一都失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浅月被他的论断气得肩膀直发抖:“有意思没意思不是你说了算的!”
      “孤独终老的感觉并不比死来得好。”
      “你这个没血没心的怪物!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呵,我只是好心帮他解脱日后漫长的痛苦而已。”
      “混……!”注意到Cray的目光不断地越过她投向月晴的方向,浅月才终于发现了比草菅人命更令她不可思议的存在了。
      “你……阴阳师……”浅月难以置信地盯着月晴依旧微笑的脸,“为什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需要什么反应么?”月晴平静得就像一个急需答案的数学题。
      “为什么不阻止那个混蛋将军?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啊!”
      月晴只是木讷地等待浅月的答案。
      “他是你‘父亲’啊!即使不是亲生的,也……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静?悲伤呢?难过呢?这样的心情没有么?”
      “唔……悲伤、难过……”这些在书里都读到过,可是他不明白,不知道这都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没有感情么!”
      问出了声,浅月心里却有一阵强烈的后悔闪过,因为她从月晴眼中看到的,仅仅是空洞的好奇,除此之外……或者说,根本不存在任何情绪。
      她认识这种眼神——和Hitomi简直如出一辙,只不过一个总是绷着脸,一个戴了没感情的笑。
      Cray仿佛观赏了一出绝妙的演出,极其赞赏的眼光落定在月晴身上再没移开过。
      Akira的话,虽然不愿意去看这副惨象,但又像一开始就知道结果般,只是无奈而已……
      “你们……这些疯子……”
      浅月捂住了胸口,恢复原状后那里就一直在痛,血泊里的尸体令她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感。她扶着墙,意识弥留之际,记忆中熟悉的味道似乎又回到了自己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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