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暮雨》橦恩

3、不思议的初遇

　　李暮雨去季太太那里传授插花技巧已经快一个月了，起初只有周六去，但在季太太的强烈要求下，每周三也变成了李暮雨的“授课日”。而李暮雨也在平时和季太太的闲聊中知道了一些她家中的情况。季太太早年离异，经营着父亲留下来的公司，她只有一个女儿，叫季秋，比李暮雨大4岁，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如今，季太太准备把公司交给女儿管理，所以季秋经常留在公司处理事务，李暮雨去的这段时间竟一次也未碰到过她。
　　又是一个周三，李暮雨来到季太太家。两个人正在边插花边聊天，季太太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拿起电话，皱了下眉，起身出去。
　　不一会儿，季太太回来了，她一脸歉意地说：“暮雨啊，公司那边有点事情，我得过去处理一下，很快回来。你留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的工具就问阿珠要。”
　　季太太走后，李暮雨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小花。这时，有人在她上空“喂”了一声。
　　一开始，李暮雨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并没有在意，当第二声“喂”响起时，她终于转身去看——没有人。她抬起头，猛然发现一个人影正站在三楼的栏杆旁看着自己。那人站在阴影里，所以李暮雨看不清他的脸。
　　李暮雨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那人好像和她说了句什么，但是无奈他站得太高，李暮雨根本听不清。
　　那人好像明白了李暮雨听不清自己讲话，就沿着旋转楼梯慢慢地走下来，但他并没有直接来到一楼，而是停在二楼转角的地方。借着水晶吊灯的光，李暮雨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长相。
　　是一个清瘦的少年，很年轻，十几岁的模样。少年穿着一身宽大的亚麻色睡衣，显得更加单薄。他的皮肤很白，在灯光的照射下近乎苍白，五官好看到精致，只是表情有些僵硬，不，应该说是一张根本没有表情的毫无瑕疵的脸。
　　少年静静地扶着栏杆，站在水晶吊灯旁，却比灯光更加耀眼。
　　人的一生会有很多次相遇，但最终印象深刻的大抵只有那么寥寥几次，有一个形容初遇的词叫做“惊艳”，但李暮雨此时感受到的并不是“惊艳”，而是“震撼”。
　　少年干净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无论是他胜雪的肤色，还是他身上清冷的气息。李暮雨没读过圣经，不过她觉得，圣经里的天使大概也不过如此吧。从他站到灯光下的那一刻开始，时间就仿佛静止了。
　　正当李暮雨看痴了的时候，“天使”说话了——
　　“颜料用完了。”
　　李暮雨顿时被这句无厘头的话搞得一头雾水，正欲发问时，阿珠来了。
　　看见少年站在楼梯上，阿珠明显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走到一楼的楼梯口，弯下腰，垂着手，毕恭毕敬地说：“少爷，请问有何吩咐？”
　　“颜料用完了。”少年依旧面无表情，声音仿佛沿着楼梯走下来，清澈悦耳，却听不出一点儿它主人的情绪。
　　“好的，我马上去买。”
　　少年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李暮雨一脸疑惑地看着少年渐渐消失的身影，又看了看身边还弯着腰、低着头的阿珠，好奇地问：“阿珠，他是谁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暮雨和阿珠已经很熟了。
　　“他是季少爷。”阿珠一边含糊地回答着她的问题，一边脱下围裙，准备出门。
　　“阿珠，厨房的锅里不是还煲着汤呢，你不用守着吗？那个......我不会煲汤啊！”李暮雨在她身后提醒了一句。
　　阿珠这才反应过来，转过身，左右为难地看着李暮雨——因为管家今天请假了。
　　“我去买吧，这附近我已经很熟了，你把颜料的牌子告诉我。”李暮雨爽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