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笨野兔

10、谁知林栖者（三）

　　一夜歌舞升平，日间的河畔楼静静徜徉在幽河之上，说不出的安逸祥和。此时客人们都已走得七七八八，热闹的是河畔楼的姑娘们。

　　厢房里，三个女子围坐在桌边，一女子身上还坐着个小男孩。

　　“阿罗啊，你竟然瞒着我们偷养了孩子，真是不够义气啊。”施诗做掩面而泣状，心里却明白这个孩子不会是阿罗偷养的，阿罗和她认识很久了，虽然阿罗平日行事不如受礼教管束的寻常女子，但是也不会出轨至此，况且一直没听说过阿罗有什么中意的男子，阿罗心中念的都是浪迹江湖，行侠仗义，即使有了这个心思也一定会先让她们知道。

　　罗姑娘一听有人说她“不够义气”，心里直冒火，道：“什么我不够义气，这不是带着儿子来看你们吗？”

　　罗姑娘的话完全没有起到解释的作用，菁菁轻笑道：“阿罗啊，你儿子都这么大个了才带来给我们看，哪里讲义气了？”施诗也在一旁点头。

　　罗姑娘听两人都这么说她，不由委屈道：“不是的，我见到他时他就这么大了。”

　　施诗和菁菁都知道罗姑娘是个很注重义气的“女侠”，今天看着她带着孩子来，确实好奇。罗姑娘为人耿直，平日里有机会三人相聚两人都是要言语相逗罗姑娘心中却是极欢喜罗姑娘爽朗，直来直去的性子，罗姑娘也知道她二人心地不坏，也从来不因她们是风尘女子而小瞧了去，三人相处十分愉快。

　　施诗一脸惊讶瞧着罗姑娘道：“难道这娃娃是肖老头的？”肖老头是罗姑娘的武功师傅，一直以侠义标榜，好仗义江湖这点和他的宝贝徒弟罗姑娘不谋而合，师徒二人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名声，不过仍旧是饱含着满腔热情地游荡江湖。

　　罗姑娘呸了一声，道：“肖老头儿哪来的儿子，要有早就有了，他总是说把大好的青春年华都献给了江湖事业。”罗姑娘本名姓罗，名姑娘，肖老头姓肖叫烙敨，于是成了肖老头，肖老头和罗姑娘虽然是师徒关系，不过两人志趣相投，更是朋友知己相待，故而罗姑娘称师父直接唤“肖老头”，肖老头也直接叫她罗姑娘。

　　“这老来得子才更加珍惜啊！”菁菁附和道。

　　罗姑娘被两人言语相逼不知道怎么说明好，看着怀抱中的“儿子”道：“牙牙是我在闵县碰到的，那时候他一个人，我瞧见他怪可怜的，就问他要不要跟我走，他点头，于是我就带他来看你们了。”

　　两人恍悟，心想罗姑娘侠骨柔心，看到不平事总要出手，可是这可怜的孩子千千万，仅凭一己之力如何管的过来，不过是能救上一个是一个。施诗道：“牙牙能遇上你真是好命。”这话不假，罗姑娘在闵县遇到牙牙的时候，牙牙蜷缩在破墙残垣下，小小的身体拧成一团，浑身黑黑脏脏的，家中一场大火烧得他什么也不剩了，罗姑娘正好经过看到他如此模样，心中不忍，上前寻问，牙牙也不说话，直愣愣地看着她，罗姑娘看着好好的孩子这副模样心中痛惜，问牙牙愿不愿意跟她走，牙牙终于点头，朝罗姑娘笑笑，露出两颗刚长的门牙，于是他有了“牙牙”这个新名字，于是罗姑娘就带着他一同继续江湖路。如今罗姑娘怀抱里的牙牙白白嫩嫩，粉嘟嘟的小脸让人不禁想捏一把。

　　菁菁道：“阿罗，他叫牙牙？”看着罗姑娘怀里的小男孩，觉得这个名字甚是奇怪。

　　“嗯，”怀里的小男孩似听懂了她们的对话，冲施诗和菁菁露出白闪闪的两颗大门牙，施诗和菁菁见他如此都会意他名字的由来，微笑着看着母子俩。罗姑娘继续道：“‘牙牙’是小名，他的大名是‘罗力’。”罗姑娘对她给儿子起的两个名字都很满意，眼中不免闪现得意之色。

　　“他跟了我就随我姓，‘力’字是希望他将来力量无穷。你们和我那么好，特许你们可以叫他‘牙牙’。”罗姑娘捏了捏宝贝儿子的脸蛋儿，满心欢喜。

　　施诗道：“阿罗，我看他做你弟弟差不多，为什么非得是儿子呢？”

　　罗姑娘道：“我觉得我照顾他，就好像母亲一样，那他就是我儿子了。”

　　施诗和菁菁面面相觑，谁希望自己未为人妇就先养起了小孩呢？如此胆大的姑娘怕只有眼前这位罗姑娘。施诗道：“那我做干娘吧。”

　　菁菁也说：“我也要做牙牙的干娘。”

　　罗姑娘看着她们二人真诚的眼神，心中感动，激动地对牙牙说道：“牙牙，你看，娘给你找来两个多么美丽善良的干娘。”不知道牙牙听懂了没有，他也欢乐地咧开嘴，露出可爱的大门牙。三个女子看着可爱的小罗力均是十分欢喜。

　　罗姑娘道：“牙牙，你可有福了，你菁菁妈妈歌艺无双，诗诗妈妈琴技独绝，这些儿你老娘我都是一窍不通，日后让她们教你。”

　　菁菁哭笑不得，哪有娘要儿子学唱歌的，道：“阿罗啊，牙牙有你这娘才是好福气，你那女红的手艺我们谁比得上呀，”说着，伸手去摸牙牙的圆圆脸蛋，道“牙牙，还是让你娘多做些漂亮衣服给你实际些。”

　　施诗突然“呀”了一声对罗姑娘道：“阿罗，你上次说给我做的裙子可完工了？”

　　罗姑娘笑道：“就惦记着你那裙子了，你的衣服那么多每天换一件还没个尽头，真好奇你那衣橱什么做的，怎么总填不满？”说着，把牙牙抱给了菁菁，转身去拿包袱，递给施诗，道：“瞧，这不是正候着嘛。”

　　施诗拆开包袱，里面纱雾似的薄衫正适合这两天的天气，颜色搭配，花式图案自然没的说，罗姑娘巧手缝制的是为施诗度身订做的衣裳。罗姑娘又拿了一个包袱放在菁菁面前，说道：“菁菁，这件是给你添置的。”

　　菁菁道：“阿罗费心了，我可不像某人白眼狼似的。”瞟了一眼施诗，施诗一副女人理所当然爱打扮的样子，罗姑娘笑道：“虽然你不登台，料子多下来的别浪费了，春夏交替，你也该换些衣衫了。”

　　说着，罗姑娘接过牙牙，看着施诗道：“诗诗，那件青水纱衫怎么样？有没有讨得某人欢心呵？”

　　菁菁接口道：“诗诗那用得着讨呀，某人不就是冲着她包下了整个贵宾席。”

　　罗姑娘吃惊道：“好家伙，真是大手笔，看来是没有问题了，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施诗白了眼罗姑娘，娇叱道：“没个正经。也不怕带坏小孩子。”

　　罗姑娘肃然道：“怎么没个正经了？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

　　施诗甜笑道：“没可能。”

　　罗姑娘疑惑道：“怎么会？你们郎才女貌，绝配啊。”

　　施诗微笑道：“恩客而已，谈什么情意。”

　　罗姑娘摇头道：“霍将军可不像薄情寡信的人。”

　　施诗道：“或许是吧。不过我觉得就这样挺好，硬要去争个什么，倒头来怕是竹篮打水。”

　　罗姑娘道：“怎么不争取呢？我可十分看好你。”

　　施诗“扑哧”笑出声，道：“且不说将军已有家室，就是纳了我在将军小苑里能幸福吗？每天日盼夜盼等他偶尔的眷顾，不如在河畔楼和你们这些个好姐妹逍遥度日，他若想我就要亲自花银子花功夫来找我，可别指望我眼巴巴地望穿秋水。”

　　罗姑娘又想说些什么，菁菁道：“阿罗，她俩的事就随了诗诗吧，她知道深浅。”

　　罗姑娘一只手抱着牙牙，一只手握住施诗的玉手道：“嗯，诗诗，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施诗感激地回握罗姑娘的手，三个人接着谈论关于服饰的话题，罗姑娘这次走了一趟闵县又有许多心得感悟和收获要与二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