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爱》就是烦钱

9、第九章

　　司马昭背着阮籍从刘府出来已是子时，街上人烟稀少，只有寥寥夜行赶路之人，行色匆匆。
　　深怕阮籍不舒服，司马昭的脚步又慢又轻，没多久身上立时出了薄汗。侧头看着阮籍乖巧的睡颜，眼中不觉露出微微笑意。
　　夏风徐徐，风夹带着阵阵花香扑面而来。司马昭登时停住脚步，眸色微沉，抬头看了一眼高处，檐宇错落，古树环生。他不经意间加快了步伐，步履轻盈，眨眼间便转过街角。
　　“客官……里边请……”
　　街角不远处，便是城中欢愉玩乐之地，烟花巷柳深藏其中，女子招揽客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哎呦，还是如此俊俏的公子……”
　　“你看，这公子的相貌真是惹人喜爱呀……”
　　“滚”司马昭一脸不快地喝止这些打扮妖娆的女子肆无忌惮地盯着阮籍看。
　　眉宇之间的冷意吓得几位姑娘后退了几步。
　　司马昭侧头看了一眼暗处，沉思片刻，便抬步进了烟雨楼。
　　门外女子惊魂未定，眼看着司马昭进了楼中，也不敢移动分毫。其中一个女子拍了拍胸口，道：“真是吓人，可惜了…如此俊美的相貌。”
　　“我倒是喜欢这种与生俱来的气势，那些纨绔子弟，文人墨客怎可匹及？”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凝着司马昭的背影说道。
　　“难得子烟会如此赞美一个男子，莫不是一见……就倾了心吧？”众姐妹纷纷调笑道，名唤子烟的女子倒不否认，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子烟，你怎么站在这里！”楼里走出一个眉眼透着精明，脸上挂着市侩笑容的女人。
　　“妈妈”众人齐唤道
　　老鸨点了头，走到子烟面前，拉起她的手，轻轻拍道：“你可是洛阳城的头魁，烟雨楼的摇钱树，怎可屈降身份到门外迎客呢？”
　　子烟垂眸道：“皆是风月之地，在何处又有何差别？”
　　“你看看，多读了些书就尽说些听不懂的话，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鸨偷瞄了子烟一眼，眼珠一转，又笑了笑道：“”罢了…子烟哪，方才来了个公子，出手阔绰，你……”
　　“不去”子烟转过身冷道。
　　“你这孩子！要气死妈妈吗？你不接客，让烟雨楼如何在这洛阳城立足？”
　　子烟不作声，老鸨眼睛盯着她道：“丹儿，你先去伺候着”身后一女子连忙应下。
　　老鸨瞪了子烟一眼，转过身对丹儿吩咐着：“那穿着青色衣服的客人带了一位醉酒的朋友，你……”
　　“等等……”子烟上前打断了老鸨的话：“可是背着朋友的那位……男子？”
　　“似乎是背着一位……”老鸨努力回忆着，她可从来认钱不认人，拿了钱，便喜滋滋地出来了，哪里注意人什么长相，有什么特征。
　　“我去吧……”子烟轻轻道。
　　老鸨一听，喜笑颜开，连连点头答应。
　　客房内
　　“竟如此贪杯……”司马昭将阮籍放在床上，轻轻理了理阮籍被汗湿的鬓发，自语道。随后起身，将窗户推开一点缝隙，朝外看了看后，随手将窗户再次关紧。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叩门声，如银铃般地声音响起：“公子…”
　　司马昭眉头微皱，冷道：“何事？”
　　门外的子烟赶紧回道：“小女子子烟给公子打了些水来。”
　　司马昭看了看阮籍鬓边的汗珠，随即道：“进来”
　　子烟推开门，看见司马昭正看着她，脸上瞬时飞起红云。司马昭接过她手中的水盆，淡淡道：“这里不需要伺候。”言外之意便是下了逐客令。子烟抬头看他，这一眼不觉得痴了，方才在门外，灯火未明，如今在这里屋，仔细一看，越觉得司马昭容颜俊朗，身姿卓绝，心中如有小鼓轻击，芳心暗许。
　　“有事？”司马昭抬眼看人未走
　　“啊？哦，无事，子烟这就离开。”子烟一步一回头，心中些许失落。
　　门掩上之后，司马昭拧干水盆中的布，轻轻地为阮籍拭净脸上的汗，却听屋顶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响，司马昭手一顿，立刻将水盆藏入了床底，轻身一跃上了床，伸手拉过被褥，将自己和阮籍团团盖住。
　　半晌后
　　“恩……热”阮籍扭动着身体，嘟嚷道。
　　司马昭也不好过，天气尚热，两人挤在这一床被褥内，早已汗流浃背。
　　“热…”阮籍不安分地推攘着靠在身边的人，嘴里不住地喊着，却也不见醒。
　　“别动”司马昭的声音有些沉，呼吸也开始重了起来，他一边别过头不去看阮籍的样子，伸手紧紧地制住阮籍的身体，一边留意外面的动静。司马昭掀开一角，看到一道黑影从窗前掠过，心道：确是方才那些人，是曹家派来还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若是灭口，何必如此周折？若是……司马昭低头看着眉头紧皱的阮籍，黑眸中顿时闪过杀意。
　　那些黑影已然离去，司马昭掀开被褥，刚要去看阮籍的情况，没曾想，对上一双明亮的黑眼睛。
　　阮籍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司马昭，司马昭低头看了看自己与阮籍皆是衣衫不整的模样，当下想出言，却听阮籍有些委屈地嘟起嘴：“我好疼……”司马昭身体一僵，看他摸着胳臂，一脸你欺负了我的模样，当下执起那双平日里都用来写字作画的手，撩起衣袖一看，果真淤青了一片。司马昭心下暗恼，方才太过心急，力使得太过，伤到他了。司马昭心疼地揉了揉阮籍手上的淤青。
　　阮籍感受着手上轻轻痒痒的动作，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他盯着床前的人，看了一会儿，笑道：“喝…酒”
　　司马昭心知阮籍这是还未酒醒，伸手揉了揉他额前的头发，道：“不行”
　　阮籍一听，蹬着脚急道：“我要…喝酒！喝酒！”
　　司马昭看着他如此小孩子行径，心下了然，若是不依，恐怕会闹到天明，随即柔声安抚道：“好，但要听话。”
　　阮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弯了眉眼。
　　司马昭见阮籍如此惹人的模样，不觉失了神，木然伸出修长的指尖轻轻抚上那双醉人的眼眸……
　　“喝酒…”阮籍闭上眼睛，任由那只手留恋般地停留，继续呢喃道。
　　司马昭被阮籍的声音唤回神，怔愣许久，嘴角牵起一丝苦笑：习武之人，最忌分神，战场厮杀，最忌分心，纵然随父征战多年，却能在你面前轻易失去警惕之心。嗣宗…你可知…我已放不开你了。
　　司马昭仔细为阮籍整理好衣襟，心下暗忖道：只怕那些人去而复返，此地不宜久留，不过……如今看来只能从窗户离开，正门恐招人耳目。
　　打定主意后，司马昭站起身推开窗户，看了看周围，回到床前，一把抱起阮籍，轻身跃过窗，轻点窗外树杈，几个旋身，稳稳地落在地上。
　　“还想飞……”阮籍睁着大眼睛，眼中带着崇敬的光芒。
　　司马昭轻笑出声：“天色太晚，改日……”
　　“不……我就要”
　　司马昭故意板下面孔：“你说过，会听话。”
　　阮籍眼神闪了闪，低下头，小声道：“恩”
　　司马昭看着怀里醉酒的人，黑眸里盛满宠溺。
　　TBC
　　皓月当空，皎洁无暇，月光铺满湖面，银光闪闪。
　　司马昭抬头看了看夜色，摇了摇头，回去定免不了责罚。
　　看着怀中的人儿已经熟睡，司马昭将人搂在怀里，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阮籍乖顺地倚靠着司马昭的胸膛，不似平日那般猖狂，任诞，他的眉眼舒展，清秀俊俏，那双明亮，好看的眼睛轻轻闭着，如弯弯月牙。视线下移，唇瓣饱满，微微透着点红，惹人怜爱……他微微歪了歪头，咂吧着嘴，脸颊贴住唯一的热源蹭了蹭，身体靠着司马昭更近了……
　　当司马昭回过神时，他已倾身覆上那片柔软，情难自禁地含住阮籍的唇瓣，舔舐啃咬，那一瞬，司马昭引以为豪的自制在阮籍面前土崩瓦解，深埋心底的情种欲待破土而出，他从未想到，会有一天，他会对一个男子如此痴迷，在碰触到那人时，竟连双手都会兴奋地震颤。可当他欲要进一步掠取阮籍的气息时，那双朦胧的眼睛猛地睁开……
　　两双黑眸相对，司马昭身体僵了僵，愣愣地看着阮籍的眼睛，却忘记了如今两人正是双唇紧贴的姿态，阮籍眨了眨眼，身体向后仰了仰，咕哝了一声：“别咬我……”之后，又睡了过去，留下司马昭一人在夜风中凌乱。
　　司马昭无奈地将人放置好，感受着身体的欲望已然被某人挑起，暗叹一声，将身上外袍脱去，盖在了阮籍身上……
　　晨风凉爽，阮籍扶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有些迷蒙地看了看四周，想起昨晚与司马昭，阮咸一同闯入刘府讨酒喝，然后……没然后了？头有些疼，想来是喝醉了。诶，子上兄和阮咸呢？
　　阮籍低头看见身上披着的青袍，似乎是子上兄的衣物，那……人呢？
　　却听到湖里传来一阵响声，阮籍猛地一看，却见一位英俊挺拔的男子从水中上了岸，赤裸着臂膀，肤色白皙，精瘦的上身线条优美流畅，身上的水珠顺着肌理滚下，如美玉般地闪着透亮，无暇的光辉。男子将墨色的长发披散着，往日凌厉的眉眼此刻显得有些慵懒，如深潭般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真真一副美男子出浴图。
　　阮籍怔了怔，心里不觉升起异样的感觉，并未在意。他低头看到手上的青袍，赶紧走上前去将青袍递予司马昭，笑道：“子上兄，是有早浴的习惯吗？”
　　司马昭看了阮籍一眼，侧过头，缓缓穿上青袍，默然越过阮籍向外走去。
　　阮籍歪了歪头，怎么感觉子上兄那一眼含着哀怨呢
　　阮籍自然不知，司马昭一无早浴的习惯，二则……他已在湖中泡了两个时辰，三便是，阮籍唇上那细小的伤口，勾起了始作俑者内心的愧意……
　　最后，各自回府后，司马昭跪在司马府院的青石板之上，对着兄长沉下的脸，睡了过去，一时引为司马家的奇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