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爱》就是烦钱

11、第十一章

　　阮府门口，阮籍强撑着睡眼，站在阮瑀身旁，头一点一点的，若不是身后的白风撑着他，估计早睡地板上了。
　　白风在一旁偷偷地瞥了阮瑀一眼，心中不禁惊奇，往日若是少爷这副模样，早不知道挨了几顿骂了，今日倒只顾望着街角，眉头皱的紧紧的，仿若有什么事。
　　“老爷，人来了！”小厮从远处跑过来，回报道。
　　阮瑀沉了沉气，一把将阮籍拽了过来，阮籍被这大力一拽吓得清醒了过来，连忙站直身体，低眉顺眼，一副乖巧的模样。阮瑀叹了口气，转向马车来的方向，。
　　只见几队带刀士兵在两旁开路，队伍严整，严肃，瞬时气氛变得有些紧张。随着驾车随从从车轴处跳了下来，弯着腰恭迎车内的人。不久，从车里面走出个粗眉横眼，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
　　这人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不急不缓地走上阮府的台阶，身后跟着个脸部轮廓尖刻的白面书生。
　　“好大个架子。”白风在人后小声嘟囔道。
　　阮籍看了白风一眼，笑而不语。
　　阮瑀赶紧迎上前，拱手道：“曹将军。”
　　曹爽像是现在才看到阮瑀一样，道：“阮大人！怎么亲自出来迎接呢？本将军这眼睛一年不如一年，竟没注意到阮大人。”
　　“将军来访，下官理应出来迎接，将军舟车劳顿，辛苦了。”
　　“哈哈！阮大人客气了。”
　　阮籍自是对此嗤之以鼻，这曹爽戏倒挺足，几天前就派人告知今日来访，不明摆着让人做好迎宾之礼，这时候还来故作姿态！
　　“这位想必便是阮公子吧？”曹爽身后的人突然开口道。
　　阮籍看向说话的人，面色苍白，眼眸斜长，闪着不怀好意的精光，打量自己的眼神总觉得让人不舒服。
　　“正是犬子，”阮瑀皱眉看向阮籍，责道：“还不见过曹将军！”
　　阮籍这才不情不愿地道：“见过曹将军。”
　　“令郎真是一表人才。”曹爽笑道。
　　“将军谬赞。”
　　“阮大人不必谦虚，本将军前日听彦靖说令郎婉拒蒋太尉之事，若是无学识智谋，这蒋济自是不会如此看重，想来令郎确是有真才实学。”曹爽看了看阮籍，说道。
　　身后的丁谧附和道：“下官亦是如此认为，不过……阮公子似乎无意入仕，不知是真无意，还是另有打算？”
　　阮瑀心头一惊，忙道：“犬子自由放肆惯了，官场政治怕是不适合他。”
　　阮籍看着丁谧嘴角若隐若现的笑，冷笑道：“即使另有打算，也得经过曹将军的同意，不是吗？”
　　阮瑀瞪了阮籍一眼，他这句话太过大胆，当面指明曹爽专权独断，很容易惹怒他。阮瑀担忧地看向曹爽，却见他点头大笑道：“哈哈！阮大人，令郎直率大胆，本将军甚是喜欢！”
　　阮籍看着曹爽嚣张自负的模样，心中不觉怒火迸起，如此匹夫，安当大任？
　　“多谢将军！”阮瑀松了一口气，低头道：“不知将军此次来访……”
　　曹爽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其实，并无甚大事，只不过……”
　　他冷笑地看着阮瑀脸上一瞬的僵硬，缓缓道：“司马太傅病重之事……阮大人可知晓？”
　　阮瑀面色微变，道：“对于此事，朝野上下皆是议论纷纷……下官也略有耳闻。”
　　“哦？只是耳闻？本将军以为阮大人会是最清楚之人。”曹爽意有所指道。
　　“下官确实不清楚。”
　　曹爽笑了笑：“本将军自是信任阮大人，自也是希望阮大人切勿知、情、不、报。”曹爽眼中闪过一丝警告之意，很快又消失，随即笑道：“说笑，说笑，阮大人不必介意。”
　　阮瑀连忙道：“下官明白。”随后恭请曹爽等人进府用茶，用眼神止住阮籍欲要跟上的步伐。
　　阮籍站在门口，看着阮瑀年老有些佝偻的背影，心中便有无限酸楚。
　　“少爷……”白风看着阮籍，心中不忍，道：“老爷这么做，必是不愿少爷卷入朝廷争斗……”
　　“我明白……但，我乃阮家长子……白风，你可懂？”阮籍黯然道。
　　白风轻叹了口气，道：“少爷，可您并不适合那些……”
　　正在此时，家中女婢突然一齐看向府门左侧，接连发出几声惊叹：“好生俊朗的公子！”
　　阮籍转身一看，见一白衣静然立于府外，风姿飘逸，淡然出尘。心中阴霾不觉一扫而空，笑道：“叔夜。”
　　嵇康抬起眼眸凝着那张眉眼俊秀的脸，不由得牵起嘴角。
　　“笑起来更好看呢！”女婢与过路的女子皆是眼冒桃花，直直盯着嵇康不放。阮籍看此，不觉叹了口气，自己长得是有多寒碜，阮籍故作惆怅对嵇康道：“叔夜兄一来这边，嗣宗恐怕又得晚几年娶妻了。”
　　嵇康看了看周围，转向阮籍认真道：“嗣宗很好看。”
　　阮籍吓得后退了一步，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眼前的人，摸了摸下颔沉思道：叔夜莫非也在跟我开玩笑？随后同意般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白风将这些看在眼里，心里暗想这两人关系不一般，随后凑到阮籍耳边说道：“少爷，家中来了客人，不太方便招待他。”
　　阮籍一听，视线在府院内把守的士兵上扫了一圈，嵇康顺着阮籍的视线看去，心里不由地担忧，问道：“府中可有事？”
　　阮籍回头，笑道：“曹将军来访，只是与家父商议朝廷之事。”
　　嵇康眉头一皱，突然抓住阮籍的手道：“与我去个地方。”
　　阮籍一愣，感受到嵇康手掌的温度，一时反应不过来。白风却是了然地看着两人，道：“少爷就随嵇公子去吧，家里有白风在呢。”
　　阮籍只好点头，嵇康这才放下心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连忙松开。阮籍也觉得不甚自在，眼睛向四处瞟，突然看到嵇康身后一个大竹娄，里面满满当当都是青菜，疑惑道：“这是……”
　　嵇康回道：“山阳摘种的青菜。”
　　白风插嘴道：“是给我们家少爷的吗？”
　　嵇康点了点头。
　　阮籍欣喜道：“叔夜兄亲手摘种，据说是千金难求，这下我可占了便宜了。”眉眼开心地弯了弯。
　　嵇康看着阮籍高兴的模样，心里似有清泉淌过，清爽甘甜。
　　“白风，好好看家！若是出了差错，本少爷拿你是问。”阮籍故意道。
　　白风佯装恭敬的模样，低头道：“是，少爷。”
　　嵇康见此，不禁好笑：有其主必有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