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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回到皋涂山她也没有多少预想中的兴奋喜悦之情。皋涂山上的风景依然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可是心中有些东西已经变了。景色不变,可人的心境终归已变。沿着青石板的小路,往水月幻境走。
      远远就见土地灰白的长须长发垂地似悟道一般在洞口盘腿而坐,洞口生出层层叠叠蛛丝网来。
      忆水怔然,他似有所觉,睁开了眼睛,望向忆水面上无悲无喜,淡淡道:“三界如火宅,娑婆如热炉。现在帝姬还能守着这皋涂山吗?”
      土地的思维一般人参悟不了,比如他不解释解释为什么才半年不见洞府竟然被看守得破败至斯,比如她出远门那么久才回来,为什么没有问一问她这一路的见闻。却净说些让人摸不找头脑的话。
      忆水扯出一抹微笑,只能打哈哈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土地尽心尽职看守着皋涂山,吾心甚慰。”
      土地垂目一声叹息,“我欲度你成佛,可你仍是入了这十丈软红,花花世界。原是命中该有此一劫,躲不过躲不过。”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背着手晃晃悠悠走下山去,竟也不遁地。
      土地的糊涂病越来越严重了,只怕也不会好了。忆水一边心酸,一边吓走了盘踞在洞口的两只花花绿绿的大蜘蛛,洞府本就不大,她收拾收拾又能住了。
      琉璃星灯闪烁着柔柔的幽光,在洞中流转,忆水莫明怅然,坐在石凳上发出一声轻叹。
      他还在病中,她就趁机偷回了龙珠跑回皋涂山,虽说这本就是她的。但看到他无意识的呢喃时,为什么还是怯步。
      他终究会知道的。再相见时,该当如何?不对,他是野心勃勃想要吞掉天界,我干嘛要担心他?拍拍自己的脸,他们从一开始就是站在对立面上的。这次取回龙珠不过是拨乱反正。
      他是魔界之王,我是天界帝姬,神魔之战一旦挑起,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了。他们会成为彼此的敌人,伏在石桌上她像一只遇事便埋头的鸵鸟,有些不敢再往下想,会不会终有一天他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夏御北站在水月幻境前时,仍还有些不敢置信。这不就是个狐狸洞吗?和他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七大狐姑八大狐姨们的洞府也无甚区别,傍一个大款这么就这么难呢。看忆水当时在醉魔楼随手就甩出一颗东珠的架势,还以为是怎样的豪富之家。
      不过眼下他的处境,也已经没什么可挑的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湿漉漉的空气还有几分沁入肌理的清新凉意。天际乌云笼罩山雨欲来,他看看天色约莫着时机已到。
      乌云蹑手蹑脚飘到了皋涂山顶,山雨簌簌而下。青石阶上的小洼,激起水花。夏御北很快浑身湿透,睁不开眼睛。向着狐狸洞发出一声哀嚎,作势往地上一躺,顺便滚了一滚,粘上一身的泥水。
      忆水原是在洞里,托腮发着呆,下雨天最适合的脑力运动。但洞口的叫声实在惨烈,让她不得不去望一望,毕竟土地年事已高,受不起什么三长两短。
      于洞口捡到昏睡的少年一只。
      她就纳闷了最近这个几年这么就老是有不明生物晕倒在皋涂山呢。冒着瓢泼大雨,将他拖入水月幻境。
      夏御北靠在她的肩头,幽幽转醒,睫毛轻颤:“我找了你好久。”这一句近乎轻叹。
      忆水扭头与他四目相对,鼻尖几乎相触,一吓之下骤然间松开了手。夏御北掉下去时,头好巧不巧磕上了石凳,这下真的可以好好的晕一回了。
      之后的事情如此这般纠缠一番后,他就名正言顺的留了下来。她活那么大统共捡过两个男人回家,别人的桃花是开的,她呢都是自己捡的,且两朵都是烂桃花。日后回想,她的情路确实比她母亲更为坎坷,在这一点上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支起篱笆架,修剪迷谷树,打扫干净水月幻境。他虽然是耍花样,赖在了她这儿,但还是决定要做些事,自食其力。他从来就不同于族类,不喜欢依附于别人生存。也正因如此才不为他们所喜,被驱逐了出来。
      眯着狐魅的眼睛,“啧啧啧,这样一张脸蛋不是天生就该用来魅惑人的吗?”
      一脸狞笑:“明明是狐媚下贱胚子,还偏偏要学什么骨气!”
      “下贱胚子。不取悦别人你将来怎么养活自己,怎么提升功力?”
      “随他自生自灭去吧,以后好自为之。”
      这最后一句话是从他的生身母亲嘴里说出来的,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要生下他。哦,对了也不是她想生的。我不过是她偶然一次风流快活吸人精气时,衍生出的一个麻烦而已。
      不过他绝不寻死觅活,没有人爱更要好好自爱。摇摇头,从出了狐狸窟开始,不就决定全部忘记的吗?怎么还要想这些。扶着木棍往泥地里插,昨夜暴雨如注将洞口一丛娇弱的蔷薇花打的奄奄一息。他要给花的软枝支个架子。
      忆水就倚在洞口,闲闲的看他将一切粗活累活都承包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会干这么多的家务活?”
      夏御北手下动作一顿,回过身望着她道:“自小我便是我们族中最无用的一个,所以家里什么活都是我干的。”
      “你这样还算无用?”那自己这么多年不都算是混吃等死了?
      “狐狸一族中属我我长得最是姿色平平,不懂魅惑之术,是个异数。”他说出这话时,有一瞬闭目敛眉,几乎可见纤长的睫毛轻颤。又极快的转了回去,扶起婉转伏地的蔷薇枝。
      忆水原是懒洋洋的倚在石洞边,闻言差点闪了腰。慢吞吞的凑到他身旁:“你长的甚合我意,既然你族中人不懂欣赏,不如你以后就常住我这儿吧。“
      说完,抬头笑眯眯的望着他,那似诱骗良家少男般友善的目光,充满了期待。这样的免费劳动力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
      夏御北看着她泛光的眸子,身子受惊似的一颤,过了许久,终是为难的点了点头。

      魔界之北,惶惶幽冥。砾石遍地,枯草蜷曲,荒无人烟。
      风呼呼而过,飞沙走石。茫茫天地间,两个渺小人影互相搀扶着踽踽而行。
      “我们找个地方停一停吧,你需要止血不然就没命走出魔界了。”
      他意识渐渐涣散全凭着最后一丝本能往前走。血顺着左手滴滴答答掉落,染红尖锐的砾石。
      “你有没有听我说?他们已经不会再追上来了,我们停一停,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你已经出了魔界了,干嘛还跟着我?”风旭扶着□□的石壁,冷冷看着依萝:“你还不快走?”
      “喂,你现在这样我能抛下你吗?你别不识好歹。”依萝衣摆染血,整个人蓬头垢面。不过在那场魔界屠杀中她没有受伤,身上的沾染的血也都是眼前这个逞强的人留下的。
      风旭甩开她的手,徒手扶着石壁,倔强的摇摇晃晃往前走。依萝也不留他,双手环抱在胸前,看他一步两步三步,终于软软倒下。
      夜晚,幽冥荒壁夜如泼墨,冷月如霜。
      一簇篝火旁,她拥着风旭,撬开他的嘴将手心中的水喂给他,细细滋润他起皮的唇瓣。
      说起来他伤的这么重有一半也是因为自己,但,依萝撇撇嘴,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他用捆仙绳困着自己,也不会这样了。
      总之不管是谁的错,现在他伤成这样,自己也不能就这样抛下他,任他自生自灭。
      风旭眉心微皱,指尖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暂时给你止了血,可要伤好起来还需要静养。你现在也回不了魔界了,不如就跟我一起回皋涂山吧。”
      风旭双目如炬,怔怔看向火堆,篝火映入眼底似燃起两簇熊熊的火光,似眼中怒火。冷冷一笑道: “你真要把我带到皋涂山?我看到那个妖女便恨不得一刀劈了她,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依萝闻言一把将他推开,倏然起身,手指着他愤愤道:“你真是不是好歹,神女岂是你这无名小辈可以随意污蔑的?”
      “她处心积虑与叛贼勾结,暗害于王。像她这样狡诈狠毒的女人,魔界人人得而诛之!”
      依萝气极:“不可能,是你们魔界出了叛徒竟然怪到帝姬的身上,真是可笑至极。”冷笑着挑眉。
      篝火被荒漠戈壁上的朔风一吹,激起点点星火。风旭捂着胸口,咳了起来,止不住的轻咳。露出痛苦的神情。
      依萝轻咬唇瓣,恨恨望着他。他逞强而发出的压抑咳嗽声,听到耳朵里仍是让她为难,算了算了先不于他计较了。蹲下身子,托着他的脑袋,轻抚他的后背。
      左手握拳作势砸向了石壁,怒意难消,“她潜伏在王的身边竟然骗过了所有人,我收集的情报都
      变成了笑话。她真是够狠!”
      依萝一把拦住挣扎着欲爬起来的他,低头道:“喂,你还是省一点力气吧。是你们野心勃勃妄图挑起事端,就算是帝姬所为也你们也怨不得她。”
      风旭双目如炬,恶狠狠的瞪了依萝一眼。刚抱扎过的伤口又隐隐渗出血丝。
      啪,毫无防备额头就受了清脆的一击,依萝制住他的动作,责备道:“叫你不老实!”
      低吼道: “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沙哑的声音透出几分委屈。
      “兵荒马乱之中冒着生命危险将你救了出来,连句谢谢还没说,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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