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诀：与君思无涯》东野与书

41、第 41 章

　　也不知自己当初发的哪门子的善心把这个麻烦救了出来。看来他对帝姬真是恨极了，不能带他回皋涂山疗伤了。虽然他总让自己恨的牙痒痒，但现在看到他这幅病殃殃，阴郁固执的样子。又无法忍心舍他而去。
　　风旭说得这样咬牙切齿看来也是恨极了帝姬，他应该也不会信口开河。难道这次魔界的一番变故，幕后最大的推手果真就是帝姬。依萝想到这突然又极快的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
　　倒不是不信风旭，而是帝姬什么时候有过身为天界接班人的自觉了？她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是绝对想不到渗透入魔界，以美人计直接搞定大boss的妙计的。此事必有误会。
　　被泼墨了似的夜幕，一轮孤月明晃晃悬着，荒漠戈壁上风声咽唔，一天的追杀逃难之后两人均是疲惫不堪，互相依靠着竟也渐渐入眠了。
　　孤寂的篝火熊熊燃着，他俩亲昵的阴影投在赤裸的石壁上。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忆水忍不住将手探入，琉璃星灯之中抓捏着他送的星子。突然脑海里他们之间的回忆纷至沓来。
　　仍记得皋涂山初见，他血染衣袍，以剑撑地整个人摇摇欲坠但就是倔强的不肯倒下。
　　记得九重天上银河边，他被自己捉弄推入星河，狼狈之中不忘帮自己捉了一颗星星。
　　记得自己潜入水底，将他“闭目养神”的他从水捞了出来。被他吓得心差点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记得他一袭白色时清隽出尘的身姿，对酒邀月时孤寂落寞的背影。
　　记得自己衣衫不整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暴跳如雷，把来送礼的虾兵蟹将吓到瑟瑟发抖。
　　记得鬼门倾倒，怨灵肆虐时他如天神光芒耀眼，一片断壁残垣下丰神俊朗，钟皇鼎一出恶鬼尽数被俘。他为自己挡去了鬼门的碎石，担忧的问她有没有受伤，为什么哭。
　　敲敲自己的脑袋，她做什么又去想到高长轩。
　　拥着被子坐起，将自己裹得像个蚕茧，没有他的夜晚她竟然睡不着了。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不过孤枕难眠的却也不止她一个。紫藤织就的吊床摇摇晃晃，静不下来。夏御北睁着琥珀色的眸子，月光漏进石洞，将他精致的侧脸笼在柔柔的月光下。他真是自己见过的除高长轩外，长的最好看的男孩子了。
　　也许是睡不惯这吊床吧第二天一早，两人都是顶着黑眼圈起床的。
　　忆水看见他眼下一层淡淡的青色，念着他任劳任怨干了那么多活，也念着以后可能还会帮她干更多的活，便出于好意提议：“你如果睡不惯吊床，也可以和我一起睡的。反正石床够大。”两个人睡绰绰有余。说着往外挪了挪，腾出了半张床。
　　早起的未散尽的三分睡意，被这样她语出惊人的一吓，这个人如醍醐灌顶，虽说他们狐族天生便会魅惑人。但是他真受不了这种放浪。
　　结结巴巴道：“我，我饿了，去找到东西吃。“落荒而逃。
　　忆水偏着脑袋加了一句：“或者你挨着我的床再搭一张也成。”怕他听不见，声音分外响亮。如果依萝也在，闻言必定心痛。就算人家鲜嫩可口，帝姬也实在太猴急了。
　　刚奔到洞口的人一个趔趄，面色十分精彩。
　　光裸圆滑的大石头上，忆水盘腿坐着发困的头一点一点，似小鸡啄米。这瞌睡打的相当有难度。夏御北看她憨态可掬的样也觉有趣。忍不住闷笑，手上的鱼竿拍打到了水面。
　　深吸一口哈喇子，忆水睁眼瞪了他一眼，他都笑了不止一次了。
　　安安静静的又坐了一会儿，忆水开始瞄上他装鱼饵的小篓。抓过一把米屑，便往水潭里抛，“你太小气了，多撒一点才能把鱼引来啊。我帮你。“几下鱼饵去了大半。
　　夏御北无奈道：“你这样鱼吃饱了就更不会上钩了。”
　　最讨厌小屁孩在我面前装大人，忆水平常是没有什么自尊心的，但现在觉得她作为一个大人在钓鱼这项技能上受到了蔑视 “小孩子不要老神在在的样，无论怎样你都钓不到鱼的。”
　　夏御北面色涨红，他最受不了别人看不起他了，忆水无疑伤害到了他玻璃般易碎的自尊心。
　　当下便站了起来，鱼竿也不要了，脱了外衣便蹦到了水里，潜下潭面。巨大的水花溅了忆水一脸。
　　游了一圈潭水很干净，潭底也很干净，没有水草也没有鱼。
　　他从水下冒了出来，衣衫尽湿，有些委屈有些气恼道：“潭中根本没有鱼。“
　　忆水没心没肺的说：“我知道啊，山上的潭水里怎么会有鱼？”
　　水珠顺着他的发髻滴落，精致俊俏的脸庞更添艳色，素色的里衣湿透了紧紧粘着肌肤，他衣襟微敞着，衣下的肌肤若隐若现。
　　忆水不自觉的盯着他看了许久，怔怔出神不知道那个喜欢在水底“睡觉”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其实他如果打到天界，除掉了那个两面三刀的王母于自己而言也是好的。他要做天帝，她也没意见。自己可以和土地守着这皋涂山也是挺好的。
　　就怕他为了权势，变成戏曲折子里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到时候连她这个挂名的帝姬都不放过。
　　唉，我还救过他好多次呢，冒着现原形的危险将他从水底捞起来。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太善良了。
　　夏御北又被她这样赤裸裸的眼神，吓得咽了咽口水，手忙脚乱的拢了拢衣襟，这里没有像样的床睡，也没有东西可以吃，还有一个对自己不知是怀了什么心思的女人。他真的一点后悔自己当初做的决定了。
　　从水潭里爬出来，抓过外袍披上，光滑的石头上水渍斑斑。不发一言，丢下自制的钓具头也不回的走了。
　　少年面色潮红，嘴唇干裂，整个人倚在石壁上恹恹，颇有些可怜。可能因为上午的事，仍有怨气。现在的小孩越来越真是傲娇了。
　　“偶感伤寒，也得好好医治。你别闹脾气了好不好？其实伤在你身痛在我心，你身体一日一不好我便一日夜不能寐，你的身体两日不好我便食之无味，你的身体三日不好…”言辞恳切，又配上一副担忧心痛的表情，真是让人想不误会也难。
　　他闻言潮红的脸变得更加眼红，仿佛掐一把就能沁出血来，剧烈的咳了起来，带着身子一颤一颤。
　　双膝跪于石凳，一手撑在他耳畔，一手抵在他胸前轻拍。一低头就对上了他小白兔般无辜惊惶的眸子。
　　凑得这样近，可以看见他琥珀般通透的眸子里自己的倒影，确实有些不雅。忆水意思意思的抚拍了他两下，便收回了手。她作为一个已经有了些阅历的女人，于男色一事已经看得很淡，诚然他长的确实妖孽。
　　夏御北喉咙沙哑呢喃道：“生病的人是我，为什么你会夜不能寐？”
　　讨好道： “因为我关心你，喜欢你啊，小北。”
　　夏御北望着她一开一合的娇艳唇瓣，瞳孔一窒，不自然的撇过头去，心像被蚁虫小小的啃噬了一口。
　　在皋涂山上，从来就只饮饮甘露，偶尔品尝一下土地进贡的人间的小吃。她和依萝是不需要吃饭的，小白也只吃山上长的草，也很好养。
　　但小北好像不行，一顿不吃便饿的慌。所以她只好带着他往东直飞三十里，到了人间的一个边陲小镇上。虽然这里处于该国的南疆，但因为与边陲的其他小国接壤，商贸频繁，所以这儿的小镇街市还算热闹。
　　街上遍布酒肆客栈当然还少不了赌坊青楼。
　　两人先将整条街逛了一圈，忆水对御北豪气万千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哪家你自己挑吧。”
　　夏御北抬手指了指，最近的一家酒肆，七公酒府。两人就在大厅靠窗处坐下，立马有小二擦桌，殷勤的招呼：“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什么好吃就上什么。”
　　“不是我夸口，我们店的酒菜神仙吃了都流口水。”
　　忆水很期待笑眯眯的看着小二。
　　“我在这儿待了五年了，南来北往的见过不少跑江湖做买卖的生意人，但是今天见到你们二位客人，却觉自己没见识的很啊！二位爷绝不是凡人。”
　　忆水一愣，“这都能被你看出来。”
　　“不知二位爷从那儿来？” “从山上来。”
　　那小二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夏御北截住了话茬，“不用恭维了，快上菜来。”御北曾在魔界的青楼酒肆混迹，对这等逢迎谄媚，拜高踩低之行径格外厌恶。
　　“好嘞。“小二一掸肩上的白布，小跑着往后厨去了。
　　酒有些寡淡无味，不过菜做的还是不错的。看小北蒙头消灭半条鱼的架势，就知道了。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碟里的花生米吃，另一只手支着脑袋观赏他吃饭的样子。
　　他也察觉到了忆水的视线，扒饭的动作自然的慢了下来，抬眼瞟向忆水，“你怎么不吃？”
　　“看着你吃我就饱了。”笑得眉眼弯弯。
　　落入夏御北的眼中，就是痴迷的傻笑了。他眉头一蹙，继续风卷残云般扫荡一桌的饭菜。
　　最后抿一口清茶，他淡淡道：“结完账便走吧。“
　　小二十分机灵，见他们这桌吃得也差不多了，便过来准备收拾桌子。“小店的饭菜，不知两位可还满意？”
　　忆水点点头： “甚好甚好。”抛出土地的口头禅。
　　“两位爷谁把帐结一下？”
　　说着小二和小北齐齐看向了忆水，“呃，我没有钱。”
　　小二和忆水便又齐齐的看向了小北。夏御北一瞬间脸涨的通红，不可置信的看着忆水。
　　一时间三人大眼瞪小眼，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小二绝没有想到这两个面容俊俏，衣冠楚楚的公子会吃霸王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