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青灯摇·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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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入冬以来，雪，就从未停过。轻柔又无力的雪，带来的却是饥寒和困厄。它厚重地如同天罡一般将人扣在里面，穷苦的人只是挣扎喘息，一个接连一个沉睡在皑皑雪地中。
三清观的大门一直紧闭着，尽管观中只有师徒二人，生活也已经是举步维艰。
年轻的女子守着一盏青灯，翻阅着泛黄的书页。灯火下，她面容清秀，蹙起的眉心显得格外突兀。
“扣扣扣”几声敲门声之后，她抬起头，“进来。”
“吱哑——”门扇被推开，风夹杂着细雪一同吹进来，从古旧的门扇后走出一个小小少女，是年少的初临。
“进来、快进来，”她用力拖拽着，从门后拉着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小小少年。“师父人很好的，你不要怕！”
在少年出现的那一刻，年轻的女子恍惚间看到了两个渺远的身影，她豁然站起身，带翻了桌案上的书卷。“他是谁！”
“师父，他叫无欢。”初临仰起明丽的小脸，将无欢拉到身侧，“初临想让师父收无欢做徒弟。”
女子一怔，旋即冷冷道，“我不会再收徒了！”
小小少年低垂了头，尴尬地揉搓着衣角。风和雪依旧从打开的门扇后吹进来，落入室内。轻纱帷幔被拂起，燃在桌案上的青灯忽明忽暗。
“为什么！”年幼的少女不能理解往日宽和的师父为何忽然间变得如此决绝。“师父都可以有师兄，为什么初临就不能有师弟！”
女子浑身一震，如遭雷击。她忽然呼吸急促起来，用力抓着桌案，纤细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她咬着牙一字一字说道，“他可以留在这里，直到雪停离开，但，我绝不会再收徒！”
年幼的孩童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同样也不能理解女子的所作所为，小女孩眼里噙着泪，气愤的丢下一句“师父！我讨厌你！”，就拉着小男孩跑走了。
女子愣愣地盯着桌案上那一盏摇曳的青灯，终于忍不住留下两行清泪。
初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为师的苦心。
那一夜，风雪呼啸，将一树殷红的梅花吹散满庭。
女子的睡梦里却是漫天的火光。
房屋倒塌声，草木燃烧的“哔啵”声，痛苦的嘶鸣和嚎叫充斥双耳。在满目的猩红之中，那一双温柔的眼眸满含歉意，“师妹，对不起，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青衣飘然远去，消失在燃烧的火光里。任她怎么呼喊，那人始终都不肯再回头多看她一眼。
“师兄——”
她追赶着他的身影，却迷失在冲天的猩红之中。她寻找着，哭喊着，却在转身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闯进她的视线。
在殷红的血汇成的冰冷的血泊里，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子，那个她朝夕与共的师兄，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的怀抱里，是他心爱的姑娘。
“师兄——师兄——”
她颤抖着想要去看清他的脸，可那一双人却倏忽远去。她颓然跪倒在苍茫的雪地里，掩面痛哭。
血与火交织的寒夜里，纷纷扬扬地洒下雪，落了失路之人满身，一片又一片，是鲜红色的、没有温度的雪。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青灯摇·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