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青灯摇·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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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致初临】
松柏在厚重的积雪下沉睡着，空寂的山林里偶有鸟鹊惊飞。三清观的大门紧扣，门楣上的牌匾覆上了一层白雪，朱漆描的字堪堪露出一半。
庭内，一个青衣女子放下扫把，呵了口气，搓了搓有些发红的手。她望向对面的房间，“天气可真冷啊！无欢怎么还没起床呢？”
这时，“吱哑——”一声，开合的门扇中走出一个同是一身青衣的男子。
“早啊！师姐。”无欢笑着冲初临打招呼，足尖轻点，一个燕子翻身，落在女子的身旁，动作迅速流畅。奈何落脚不稳，被积雪一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扑簌簌”惊飞栖息在屋檐下的鸟鹊。
“哈——”初临忍不住笑起来，“无欢，你也太好玩了吧！就不能好好走过来吗？”
无欢毫不在意地站起身掸了掸雪，将束起的头发甩到身后，顺势理了一下发鬓，“啧——这不是想展现一下我的飒爽英姿，好让师姐你一见倾心，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我嘛！”
初临咯咯笑着，继续扫着庭院里的积雪。她头也不抬，“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呀！”
无欢一怔，脱口惊呼，“真的吗？”他几步绕到初临面前，“师姐，你是在跟我告白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初临好笑地将扫把丢到男子怀里，“当然是真的啦！这么可爱的小师弟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呢！不过……还没有爱上呢！”
“啊——”无欢失望地垂下头，小声嘟囔着“爱一下又能怎么样！”
初临踮起脚，摸了摸男子的头，“乖——好好扫雪啊！”她笑着搓了搓手，转身坐在回廊的下的长凳上。
冬寒料峭，满庭的苜蓿早就进入了休眠。原本芳香满径，如今却是入目一片素白。唯有墙角的一树梅开了星星点点的红，暗送幽香。
“无欢。”
“嗯？我在啊！”他停下手中动作，目光转过来，歪着头，等待着初临要说的话。
女子轻轻地笑，“没事，我就是叫你一下。”
无欢继续扫着积雪，被扫过的青石板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喜鹊站在屋檐上接连叫了几声，声音回荡在空旷寂静的山林间。
“无欢。”
“嗯呀。”男子把扫把扛在肩上，眼里有些许窃喜，“师姐，你是不是已经爱上我了，总是叫我。”
“不是啊！”初临笑意盈盈地抬眼，手指上绕着一缕青丝。“我只是喜欢你的名字。”
无欢扁了扁嘴，“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风，吹过庭院，卷起细雪。青衣男子折了一朵殷红的梅，竟自顾自簪在自己的头上。
“无欢。”
男子回头，一双清亮的眼眸在梅树下熠熠生辉，“又怎么？”
“唱个小曲听吧！”初临摊开手，示意他过来。
“才不要。”他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坐到女子的身旁，摘下头上的梅花在手里把玩，“你都不爱我，我管你呢！”
“爱！”她转过头来，看着他。
他只是看着手心里那一点红，气闷地嘟囔着，“你这是有事才爱。”
“没事也爱！”
“一个字都不信！”
“信一个字！爱！”
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望着梅树下堆积在一起的白雪，那里落了几瓣梅，殷红的色彩如同相思红豆。
他唇齿开合，轻声地吟唱，飘渺的歌声回旋在庭院里，飞散在沉睡的松林间，余音袅袅。
“卿云烂兮，糺缦缦兮。
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明明上天，烂然星陈。
日月光华，弘于一人。
日月有常，星辰有行。
四时从经，万姓允诚。
於予论乐，配天之灵。
迁于贤圣，莫不咸听。
鼚乎鼓之，轩乎舞之。
菁华已竭，褰裳去之。”
云幕里又簌簌地落下细雪，那些雪，轻飘飘得飞扬，温柔地落在地上。
“无欢。”初临指着青石板上覆上的一层新雪，“又下雪了。”
“嗯。”
女子将头靠在男子身上，伸手去拿他手心里的梅花。
“师姐，你是要亲我了吗？”他笑着合住了手掌，指骨有力的双手包住了一只白净的纤纤玉手。
初临觉得好笑，“我亲你干嘛？”
“真可惜。”无欢惋惜地摊开手掌，任她拿走那一点红梅。
“无欢。”她靠在他身旁，在这松林深处，听着一庭落雪声。
“我陪你吧。”忽然地，他说出这样一句话。
她微愣，“你不是一直陪着我吗？”
“嗯，以后也会。”他伸出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想摸一摸她的头，却举起又放下。“你不赶我就行，我都在的。”
“你不离开？”她仰起头，看着那张早已脱离青涩的面容。
“我去哪？”他笑了笑，“好啦，我会一直在的。放心吧！笨师姐。”
初临忽然觉得鼻尖有些酸涩，眼睛里涌出泪来，她笑着用手背去擦。“虽然你说我笨我很不高兴，可是你说你在我真的很开心。”
“我那是爱你！”无欢哭笑不得，他用衣袖去帮她拭泪，然后又轻声说，“你不笨。”
雪，一直下着，新雪叠积旧雪，一层覆盖着一层。
有一道青色的身影站在拐角处，她久久伫立，看着回廊里那一对男女。忽然，她弯下腰紧紧捂住了心口，嘴角留下一丝血迹。
“初临，不知道，你会不会落得和为师一样的下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青灯摇·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