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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玳席华筵(上) ...

  •   结婚,中国古今的习俗变化不大,完婚前夕都要“过嫁妆”。
      一大早,唢呐、喇叭、鞭炮,呜哩哇啦、嘀嘀嗒嗒一阵儿从府外一路响至若言的朝晖院。我领着小翠混迹在叔伯婶娘堆里看热闹。
      女方准备的嫁妆真是让人目不暇接。花梨紫檀,红木螺钿制作的全堂家具,古玩陈设,有瓶坛、盆景什么的。大致估算一下足有八十抬。府里的仆役、丫鬟们按各类家具的所在位置,设摆停当。
      我和小翠吃惊地互望一眼,咋舌:乖乖,女方家还真满有钱的。后来才听后院人谈论有部分是男方“放大定”时抬到女方的用品。看来哈士屯还真的满疼这个外孙的,真舍得花钱。
      若言早就搬来和我作邻居为新房的翻修腾地。明天就可以舒舒服服地抱美娇娘了。不知道诸琴那里怎么办的?昨天,九阿哥并没有如我所幻想的那样,激动地狂奔而去,照旧喝酒吃茶直至送我们出门。
      这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么沉得住气的一个人真能如诸琴所认为的那样爱她宠她吗?还是诸琴让他等的太久,如今的“欲擒故纵”反而让他失了脾胃。诸琴的爱情路走地异常辛苦,真心希望应了十阿哥那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婚礼白天只是为了夜间举行婚仪作准备的。男客到轩馆落座,女客径至关房院内各房休息,说些道贺套话。只款待香茶一盅,谓之“清茶恭候”。
      晚上,我本想称病不去的,又怕扫了姑母的兴致。借着闹新房的由头,硬赖着不肯换女状。祖父忙得高兴,忘了我这个假小子的存在,我乐得找了件喜气点的男装换上,混在表兄弟们中间出门接亲去了。
      亥初时刻,老管家登堂回话,说是吉时已到,可以发轿,祖父首肯。一名十龄不过的童子,至洞房炕上。敲锣三下,谓之“响房”。锣声一响,早已齐集在那里的迎亲人马,随即而动。半个时辰后,喜轿返回府上。若言着鲜红的新郎服,身披大红花,进来想祖父和大姑母请按,随后喜轿抬入喜堂。
      若言向喜轿连发三箭,新妇抱着宝瓶出轿,迎喜神、同拜天地等等,最后送入洞房。
      我连忙拉了小翠向新房跑去,趴在窗口向里望。洞房里早有四位中年妇女在那儿等候,她们揭开“盖头”,继而接宝瓶,接着为新妇梳妆,换礼服,然后安排新娘和新郎在已铺好被褥的炕上分男左女右落座。若言直到现在还是一副假正经的做派,甚至没有侧头看一回新娘子。我在门外那个急啊!傻瓜,你不看,给我让一条缝啊,害我都看不见。
      此时,一人拖着红木盆,我探身仔细一瞧内有烧熟的肉,呈奉新郎新妇分食,口里说:“阿什不拉密”(满语)。一边的中年妇女端来一盘微型饺子,又让他们各咬一口,谓之“吃子孙饽饽”。
      边吃,那中年妇人边问:“生不生?”
      让我喷笑的是,若言乖乖回语:“生!”然后,所有的人都往外退。
      “你在这里赶什么?”没注意到新郎已经退出了洞房,我以为会有好戏看。
      “没!没什么。”想到若言的那个生,憋住笑溜了。
      来到正堂时,姑妈身边的小桃红在门口张望,见我来了,这才大松一口气。拽住我嗔怪道:“夫人找你呢,淘到哪里去了?”
      我嘿嘿傻笑了几声,搔搔头,答道:“看新娘子去了。”
      桃红敲敲我的脑壳,笑“你呀!猴急什么?少爷都没有你急!”又好奇问一句:“看见了吗?”
      呵呵!到底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也正是好奇的年龄。
      “没有,若言正好儿挡住我。”两个人同时遗憾地叹气一声。
      大姑妈和女眷们在厢房内聊得正欢,见桃红带我来,拉过去,小声责备:“这场合,你还混跑。失了礼,小心又关你禁闭。”
      正说着话儿呢,外面通传:“八贝勒,九贝子,十阿哥,十四阿哥到!”
      大厅里立即应和声四起,诸官绅们和爷爷一齐出门迎接。大姑妈则带着一班女眷们在后面侯着。
      八阿哥今日的衣服不似往日的清淡,应景儿地换上鲜艳些的色彩,进门恭手拜会,笑声说:“皇阿玛特嘱我们几兄弟向老太爷贺喜来了。
      顿时,一览众山小,我自岿然不动。小翠杂身后扯扯我的衣袖,我才回味过来,早早儿结束和十四大眼瞪小眼,半蹲下身,反正没人注意。“皇阿玛”这几个字咋就这么金贵呢?男儿膝 下有黄金,这而黑压压跪一片,得是金山了吧?
      “各位请起吧,不要这么拘束。”说完,被众人拥进大堂。
      女眷自当回避。虽穿着男装,也不去看十阿哥的眼色,我也随花花绿绿的一片儿回后院去了。这些爷们儿无非什么“皇恩浩荡”一类的套话,还不如去开茶话会呢!
      皇上特嘱人道贺,姑妈的脸上分外的有光彩,一个个儿都称赞她是有福之人。
      一柱香的工夫,底下的人唱喏道“开宴拉!”终于进行到正题了。我说要回去换件衣服,带着小翠正大光明地出去了。目的地却是厨房。
      十阿哥呆归呆,有句话还是说的很经典的。所谓“家花不及野花香啊!”偷来的到底香一些。让我和那些福晋太太们一桌吃饭,我怕消化不良。不如去厨房顺手牵羊些,再偷壶桂花酿找个有风有月有水的地方和小翠对饮成四人的好。
      府里的厨房设在东院的左角上,离主客厅有一段距离,开饭时才见热闹。小翠被我遣回去拿席子和毡布了。她天生是正派人士,干不来“鸡鸣狗盗”之事,留着她只会拖我的后腿。经过上回偷佛菜之后,我彻底觉悟出本人的“神偷”潜质。
      厨房门前,来来往往着丫鬟和嬷嬷们,美酒珍馐一托盘一托盘地往酒席上送去。等第一拨人走尽了,厨房只剩下大师傅、厨娘和打下手的二十几个人。
      我一进去,掌勺的李叔惊喜地笑道:“呦,小轩子不去席上吃酒去,跑这里作什么来了?”旁人都见怪不怪地招呼我。
      “今个儿又想到什么吃法,来麻烦你李叔?”
      “哎!别说啊,上回你就弄的那个土豆饼还真可口,又香又酥。”
      趁他们开涮的当儿,我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剩下几个儿凉菜,热菜都端走了。
      “李叔,牛婶,这我要了。下回再弄个花样给你们尝尝鲜。”说着拿食盒把几碟冷盘放了进去,顺手藏了一壶桂花酿和两只酒杯。
      李叔从柜子里又端出盘腰果,“喏,这是进供的西贡货,可不是每张桌子都有的,你拿去当零嘴吧。”
      我高兴地接过,“得!开始咱李叔疼我,名个儿定弄壶好酒来孝敬您。”
      李叔作势撵我,“看把你乐的,还不快去开你的小灶!”
      拎着丰盛的晚餐,心情轻松地朝我和小翠约好的地方——我书房后身,跑去。
      才到院门口,我想招呼小翠来取食盒布上。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巴,拖着我到院墙根。
      小偷?杀人犯?采花大盗?千万个猜测在我脑中翻滚。
      “呜……”出于正常反应,我开始手舞足蹈起来。这时间,全府的人都上前瞧热闹去了,我叫破嗓子也喊不出一个人来。把小翠叫来,也只会连累她。
      “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声音中隐忍了什么。
      拼了老命地点头,“唔,唔……布叫。”他松开手,闷哼一声倒向草地。
      深呼吸几口难得来的空气,我防备地把食盒抱在胸前,低头看那个人。他蒙着脸,正瞪着泛着诡异蓝光的眼睛防备地看着我。一把沾血的剑保护性地挡在身前。衣服湿漉漉地粘在身上,还有几道被利器划破的痕迹,正顺着轨迹滴着不明液体。
      我见他确实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就暂且把食盒放在一边,为了不惊动他,我仍然站在原地,“你……怎么样了?”
      他仍不信任地瞪着我不放,用剑作支撑勉力站起来,但显然腿受了伤,身子还没有撑起一半有滑倒。我下意识想去扶他,他却敏锐地提剑指着我,离我可爱的嗓子只有几分的距离。真是好心遭雷劈!我举手过头顶表示自己不具恶意。这时他才放下剑,恶声恶气地开口:“过来扶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慢慢靠近他,防止大爷一不高兴,剑就吻上来了。我可是祖国初升的太阳,可不带这么早下山的。
      双手颤巍巍地爬上他粗壮的手臂,滑腻的触感。这一次可算看清他肩头喷涌出的鲜血在我指间蜿蜒崎岖。我挣扎着不去理会那恐怖的流动感。
      “那里面有人吗?”他虚弱地半靠在我身上,我打了趔趄,使出全身力气才能勉强站住不动。
      “没……没人……全……前面……”语无伦次地说着。
      他低下头,凌厉地撇我一眼,皱眉,“男子汉,怎么胆子这么小?”
      我随他自己发挥去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忍不住哀叹自己的苦命,偷个嘴都要遭这种报应。忍着吧,人家手里可有“剑大爷”呢!
      “扶我过去。”命令的口吻。
      我息息鼻子,再次哀叹一下。你说你大爷少说也有三袋米的重量,明摆着欺负人吗!残害未成年儿童啊!
      勉强才能走到阶梯那儿,我已经要虚脱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玳席华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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