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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芳友依依 ...

  •   再过一月就是若言大喜的日子,府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相比之下我院子里就冷清多了。大姑妈全心全意地筹备若言的婚礼,对我自然放松下来。祖父是主婚人,少不得经常去准亲家串门,都忙得不亦乐乎。
      听说宫里出了大事,十阿哥渐渐也来的少了,十四正常不会来府里找我。每次见着他都好像是捡着的,还不如不见,一见总让我既心疼又害怕。心疼他在我面前不经意露出饿落寞,害怕他询求答案时浓墨的眼睛。
      静下来后,人总爱胡思乱想。我手衬着下巴,任思绪天马行空。窗外偶然飘零的柳絮舞出风的安逸。流畅的轨迹不留寸毫的踟躇。这是若言的立世之道,今天我才看清。祖父安排的前程宽大而光明,他怎么会为路边一朵野花的风景而放弃满园的芬芳。男人的爱情在利益面前显得苍白而渺小。
      幸福人的幸福总是相同的,不幸人的不幸却各不相同。当这幕戏终于得以上演,导演这场喜剧的人因圆满而喜悦:演员们因观众的喝彩而获得成功的荣耀。只有那些在背后默默付出的人会流下辛酸的泪,因为她永远也无法得到回报,无法走到台前得到人们的祝福。
      诸琴现在的境况大概如此吧!
      心中越想越不痛快,为仇者痛,为亲者快。快马扬奔,散去一头的怅然。心里却依旧空荡荡的。我又有何资格批评若言呢?我们同样带给爱自己的人不安全感。只因为我不爱就可以指责他的薄情?自己对自己竟有些鄙薄。
      重新跨上马,行走在回府的路上,不远处就是我极力想避开的地方——如意馆。伤心人,伤心地。
      “兰少爷,兰少爷”馆里早熟识我的小二哥远远地在门口喊我。
      本来想快马走过的地方,却硬是被拦了下来。我只好打起二十分的精神,微笑看向他。
      他走来,拉住马绳引向如意馆门口,我不得以下马来,仔细听他道:“诸琴姑娘嘱咐我看见您,就招呼一声,她有话和您说。”故意讨好的口气,让我无可奈何叹一声气,“跑不了。”
      我给了赏钱,小二乐颠乐颠地领我进了后厢房。敲敲门,好久才有人恹恹地开门。见是我,诸琴惊叹一声,让进屋来,落座。诸琴脸庞消瘦,眼睛红肿,怕是哭了不下两晚。她的消息倒是极灵通的。
      抚着她泪痕斑斑的脸颊,心抽动了一下,这曾经是一朵多么绝美的空谷幽兰啊!
      “他来过,听我唱那首歌。”眼里泪光咋现,一会儿却又惨然一笑,“再也没有出现过。歌也没有再唱过,我只为他唱,他走了,便再没有价值。”
      若言?他对那首歌就那么敏感吗?或是那次已让他释放太多的伤感,如今却再也激不起一丝柔情?在他心里挥剑斩断情丝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吗?诸琴不仅仅是他心头不可触碰的丑陋伤疤,也是他零缺点人生中唯一一次意外吧!这时的无情可否理解为有情。我心中太清楚祖父这样书香门第清高的人绝不会同意若言和歌女出生的诸琴有瓜葛,而若言只会屈服于祖父的剪除,因为他足够理性。
      正哀叹命运为何总喜安排人们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上对的人,诸琴却已在我脚边跪下。看着一脸梨花带雨的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兰轩,你帮帮我。”以前的诸琴从未主动请求我的援手,一直以来都是我主动请缨,如今……竟有些迷糊起来,眼前的这个诸琴还会带着原来的心境吗?
      “我?能做的我都试过了。”下意识不想趟这混水。别人的家务事,我以前怎么会那么笨呢?
      “兰轩,”诸琴偎在我脚边,手紧紧掐住我的裤脚,“只要你愿意,就一定可以。”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诸琴她还跪在我的面前。我离开凳子,一手托住她的胳膊肘,半蹲着,劝诱道:“先起来说罢,你跪着,我听着累。”
      “不。”诸琴推开我欲扶起她的手,以从未见过的固执,“你不答应我,我就不站起来。”
      曾几何时,温柔如柳的诸琴变得会用威胁。若言如何让她心碎至此。
      带着半分无奈,半分怜惜,我叹息道;“可你总要让我知道我将要答应的是什么?”
      诸琴见我话中有松动的迹象,立即托出:“兰轩,我知道九阿哥要找的人是你。”
      我像被闪电劈中,满脑的“电线”都烧的焦黑,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
      “我在欢场多年,你的身形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之前信以为你是男子,如今想想也只有你了。”
      我不承认,这事也死无对证。但是,被祖父知道,怕是一年也出不了门的,这下打死我也不能承认了。
      诸琴叹了口气,谦然地说:“对不起,我并不想以此威胁你什么,……我只是想……”女人最好的武器就是泪水,泪水一滴滴落在我的布鞋上,印开了墨色的小花:“我只是求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让给你?”我倏地站起来,看她竟像是疯了似的,“你喜欢的不是若言吗?是若言啊!”
      她抽搐地更厉害了; ,“是,在他不告而别,在绝尘而去,在他剪断香穗前,我以为我是爱他的。”
      “那九阿哥,他又哪里值得你去寄托了?”我嘴唇在颤抖,心颤得更厉害。
      她的双眼一刹那间充满了华美的色彩,迷茫的崇拜,“他为了钟情的女子,不远千里带回天然居的舞坊。”
      我毫不留情地点醒她。“那是为了盈利!”
      “不是。”她斩钉截铁地反对道:“不是。九阿哥已经找了你五个月。哪怕只知道是个舞女。”
      “那是因为他想获得更大的利润!”
      “一个舞女?”她嗤笑,“只一个舞女?”
      我闷声不答。罢了!她既如此笃定,我说什么也惘然。
      诸琴抬高下巴,盯着我冷淡的双眸,尖刻地发问:“你在逃避什么?你又在不舍什么?”
      我皱眉,仔细看这个我曾经以为是再熟悉不过的女人,而现在叫我不敢相认。
      她的脸枕放在我的大腿上,幽然开口:“无论如何若言做不到。”然后一个绣菊淡粉的荷包交在我手里,打开倒出来,是系在腰间的香穗,可是已经全都碎了。
      我愕然看着这散落一席的碎末,不确定地问:“是若言剪碎的?”
      “不!”答案让我松了口气,“是我把它们剪碎的,他剪成两段让小厮送还给我。”
      除了沉重地深吸一口凉气,我真不知道还能怎么反应。
      “可九阿哥就适合你吗?”我问。
      “他虽面冷。可经过几番接触,我知道他一定是个有火样情怀的男子,就凭……”
      我截住她,不想再听她的爱恋和感悟。都说男人易变心,这女子要变心却也比变脸慢不了多少。
      “你看到的都是你想看到的,你可知道他是皇子,他不可能……”我吞下半句,不想伤害他。
      “我不曾妄想成为他的福晋,只要他能宠我、爱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试图挣扎,“你看他作生意的手段没有,他并非善类。”
      她娟秀的脸上漾起幸福的笑容:“我不懂这些,只想做个依附于他的小女人。”
      哇靠!“这是富察家欠你的。”我悲叹一声。即使我曾留下那么多的红利,为了她的自由,为了她的人生,为了我得不到的东西。竟仍拦不下她要做金丝雀的脚步。
      “你可想好与他怎生说?他寻了五月,可你在这儿待了近三个月。”
      她自信地回答:“心碎的人知道如何把握下一段幸福。”
      无奈,我尽力了。她要走的路不是一个小小的我有能力阻拦下来的。只能默默祝福她真能得到那条“毒蛇”的垂青。
      “肚皮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工夫能练成的。这几天下午我在城外的憩霞亭等你,教一些基本的舞步。平日多加练习,你柔韧度好,不出一月就能出师。”
      她兴奋地跳起来抱住我,在我耳边不停地呢喃“谢谢"二字。我已不知这做法是对是错。感叹于岁月除了会愈合伤痕之外,也会损坏纯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芳友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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