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候》棠小洛

11、两女相遇

　　谁能告诉我，夜里我睡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躺在谁的怀里？谁的相似眉眼近在咫尺？如果这是梦，快让我清醒吧。我颤抖着伸手抱住眼前的人，轻轻地吻上他的唇。
　　面前的人睁开眼，惊讶万分。我有些难过，犹犹豫豫地，就要离开。他却刹那间温柔了一腔深情，喃喃唤着小北，抬起我的下巴深吻不止。一定是梦吧，我闭上眼。
　　风在呼啸。“顾西北！你还真长进了！”月仙怒火冲天，声音尖锐。我身体一震，突然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眼前一脸坏笑的不正是苍若么？饶我伶牙俐齿，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我使劲挣脱他，用力过猛，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我不过是去找点水，你就能和他勾搭上，真是好本事。”月仙冷笑连连。“我认错了人。”我淡淡地道，不过是吻了下嘛，又不会少块肉不是？虽然我实在想吐。“你还有理了？”月仙瞪我，我从未见过她发这般大的火。“看来是得好好管管了。苍若，看来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吧。”苍若一直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姿态，我心里已经厌恶他到极点了。“月仙好去。只望不要忘记我二人的约定。”“这个自然。不过，等此事一了，你敢招惹西北的话，我定饶不了你。”月仙笑里藏针，我暗想女人真是可怕又复杂。“若是月仙还真能碰上那种状况，苍若倒是无所谓。”月仙听了这句话不知怎么有些情绪失落，也许是我看错了。
　　“还看什么？老娘脸上有花？”月仙对我喝道。连自称都变了，看来确是气得不轻。“没，姐姐比花漂亮。”我是真心的。“臭小子，还不上马！”月仙还有些气。我连忙动身。马行了很远，我才有摆脱他人黏腻目光的轻松感。
　　“姐姐，红薯你吃了没？我给你留的呢。”我没话找话，缓和气氛。“早吃了。又没人抢，好好的红薯都被你捂得不成形了。”月仙语气好了很多，带着些微笑意。“姐姐为何这般生气？”我问她，若是因着明华，这种表现也太过了。“你还好意思问？”月仙有些不自在，“我一回来就见到两个男人在亲热，我都替你害臊。”我明白了。“原来姐姐你是被吓到了。”我乐不可支。“谁被吓到了？”月仙装得很是镇定，“还有，以后少和苍若接触。嗯，干脆以后连面也别见。真没想到他有这种嗜好，看来明家的血脉真特别。”“姐姐，你家也挺特别，这么老了也不嫁人。”我不甘示弱，这不是变相地也在骂我吗。月仙冷冷地笑：“小子，翅膀硬了？小心我把你甩下马去。”我立即向她认错，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
　　我们马不停蹄地赶路，就在距离安阳城不远的一个小城镇，月仙病倒了。我这一路上算是见识了小地方的偏僻，我只能请来赤脚大夫为月仙诊病，若不是月仙一天天好了起来，我会内疚死的。赤脚大夫被我强行留了好几日，看着月仙好了起来他也松了口气，或许是看到我因为月仙不省人事而癫狂的样子后害怕我对他做什么。
　　“诶呀，这般赶路，还是耽搁了不少日子呢。”月仙神智清醒的那一刻开口便是这句，我也是哭笑不得。“好啦，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去封信，让人来接咱们总好了吧？”月仙放心地点头。不日，我们就回到了安阳城。月仙却迟迟不见好。
　　说起来，我整日在月仙的酒楼里待着，也没觉得安阳城的形势有多迫人眉睫，奇怪的是，除了月仙手下的小丫头，再没见有外人来。至于月仙，虽说恢复了精神，终究没大好。据那位赤脚大夫说，她的病是从前累积下来的，急不得，只能慢慢地养着。月仙很是听大夫的话，整日在床榻上使唤着我。“西北，把那张小桌搬过来。”“西北，快磨墨。”“西北，信笺呢？拿过来。挑那轻水红花草印的那种。”“西北，还有笔呐。”我不胜其烦。“你怎么不使唤你家丫头？小红小紫小青小绿不是都在么？”“怎么，不愿意了？她们要去送信呢，要不你去？”月仙虽然病着，但说话的精神劲儿可足了。那还是算了吧。我认命地充当她的牛马。
　　冬天了，南方的天气也变冷了。月仙自从收到了一封回信后，神情变得凝重无比。“西北，好戏将至。不过呢，我是不会插手的。你若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可就没法了。”月仙一字一顿地警告我。我忙不迭地点头。“啊，那就好啦。我们上茶楼坐坐吧。”月仙眉飞色舞。
　　“诶，你别动。”月仙着急道，我抚了抚头上的帽子，很想看看镜中的自己是什么样。月仙却让我闭上眼，不知用了什么东西在我脸上涂涂抹抹描描画画。“啊，好了，再把这套青衫换上，把扇子拿起。我来瞧瞧。”月仙兴奋道。这让我想起了白芷和阿洛，也不知她们会不会来。我照她说的换好衣衫，手执白扇站在她面前。她瞬时红了眼眶，慌忙背过身去像是在抹泪。我大为惊诧，月仙却没事人似的下楼去了。我便照着镜子细细研究了一番，虽说镜中的人很是俊秀，颇有些文弱书生的风范。但总感觉鼻子眼睛都不像是我，着实骇了我一跳，以为见着的是他人的脸。我摸摸下巴，莫非，我这番装扮，像极了月仙的故人？
　　“西北，你还磨蹭什么？”月仙催促道。我们便下楼，奇怪的是，我们穿过树林花费了不少时间。月仙早知我的疑惑，笑说小楼周围都已布下阵法，常人根本进不去。我觉得很是奇妙，月仙便夸下海口说日后可以教我。我只是笑，不觉已到了顺来茶楼。
　　小二将我们请上了二楼，楼下的情形一望而知。许多持枪佩剑的男女混杂着坐，每个人眼里都有一种狂热的期待，我看了不觉有些心惊。我仔细扫视着楼下，有些普通人家一进来便又匆匆地走了，连话也不敢大声说。小二穿梭在这些人中，却是镇静地很，看来这家茶楼的老板也是极有身价的吧。我想着就去瞅柜台旁打着盹的干巴老头儿，笑自己以前还真有胆子在安阳城横行。看来，我是全仗着我娘的面子。我又去看角落里，有一个带着斗笠的人，看上去是行了很远的路，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冰冷气息，人们走到他身边就自己绕路走开。我对这人太好奇了，只是斗笠遮住了脸，衣服也穿得有些臃肿，不知是男是女，相貌如何。
　　“你又看上谁了？”月仙踢了我一脚。我委屈地抱住脚揉揉。“没看上谁。姐姐，楼下那个戴斗笠的人你认不认识？”“哪里有人？”月仙皱着眉头搜寻。“就在东边那个角落里啊。”我伸手指着，那人已经不在了，“刚才还在那儿的。”“诶呀，看来有大人物呢。”月仙笑得毫无压力。
　　“对啦，姐姐，你上这儿来是为什么？打探消息的话，手下不是有人做么？”我看月仙一直只顾喝茶嗑瓜子儿，实在无聊。“出来看看这些江湖后生嘛，顺便带你露个脸。我因为那场病可是很久没出门了。”她淡淡地笑着，我才不信。我无聊地把玩着扇子，正想大冬天的还拿着扇子装风度的人真傻时，月仙微微眯起了眼。
　　我忙转头去看身后发生了什么。只见一位白衣女子领着位丫头正上楼来，行如扶风弱柳，态似水边白莲。轻纱遮面，目若黑晶。是白芷和阿洛。我抬手就想招呼她们，月仙见着忙把我的手压下。
　　“看来你去京城认识了不少人嘛。”月仙皮笑肉不笑。“姐姐不喜欢她？”我可是疑惑，想不出月仙和白芷之间有什么过节。“没。我没见过她。”月仙语气生硬。她对没见过的人会这样？“只是听说过她。明明我比较漂亮嘛，凭什么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归了她？”月仙犹自愤愤不平。“一定是姐姐年纪比较大？”我猜测道，又被她踹了一脚。“你以为她年岁小？还不是……”月仙话未说完，白芷已经朝我们这儿过来了。